沈紀白注視著張意栩久久沒有說話,最終也隻是歎息著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在命運而軌跡上誰都是身不由己的。

齒輪一旦轉動,暫停的也隻是自己無恥的貪念。

"她還在那裏上班嗎?"

沈紀白還是說了實話:"沒,自從……"她頓了頓說:"咱們畢業之後她就離開了,聽說是主動辭職。"

張意栩皺了皺眉:"去哪了?"

"不知道。"

沈紀白做了手術不能喝酒,咬著果汁的吸管一個勁的搖頭,張意栩知道追問也不會有答案了。

無數不好的想法湧上心頭,張意栩總是不相信孫禾語的離開是與自己有關。

"她……"

"與你無關,別問我了。"

沈紀白翻了個白眼站起身去結賬了。

張意栩看著她的背影暗了暗眼眸,看來找到她並不容易,沈紀白知道什麽也不會告訴自己的。

吃完發,沈紀白提議找些朋友為她慶祝,可張意栩卻將手機扔給了她。

沈紀白看著上麵數十條短信陷入了深思:"你們家還真是……一個好人都沒有。"

短信全都是張衝的助理發來的,從一開的還算客氣,到最後的命令都很讓人反感。

張意栩對此倒是習慣了,在國外的五年張衝無數次想要她接觸海外的事業,大有讓她留在國外的意思。

可她怎麽會讓張衝的算盤落實呢,換了手機號,勤工儉學,寫書,考學,最終聯係到了國內最大的出版社,出版了自己的書。

說來也巧,這家出版社就在這個城市。

聯係的編輯對自己很上心,在那麽多的作者中找到了自己,張意栩一開始隻以為是個玩笑加上張衝施加的壓力根本沒有在意。

在那個名為初始的編輯不懈的努力下,張意栩才將版權賣給了她。

其實那段時間她還是很暖心的,初始總是會在切合的時機發來消息,每個節日都會說上幾句。

久而久之,她們好像成為了朋友。

這次回國她提前半個月就告訴了初始,還以為她會來接自己,結果好像網友奔現並不容易啊。

思及此處,張意栩拿起了手機按照習慣發去了信息。

(在嗎?)

她翻看著上麵半個月都是自己的消息,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回應差一點就以為自己被拉黑了,好在並沒有感歎號。

沈紀白忽然想到了什麽:“你什麽時候考的駕照?”

張意栩笑了笑:“高考前。”

在那個年少的時間裏,張意栩幾乎做出了長達十年關於她的計劃,包括一場自駕遊。

頭頂的紅燈閃爍,黃燈緩急,綠燈亮起。

初始依舊沒有回應。

"在忙嗎?"

張意栩還是習慣給別人找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隨手將手機扔在沈紀白的腿上:"我先送你回家。"

沈紀白點點頭,看著車窗外的燈紅酒綠意有所思。

送完沈紀白,回去的時候張意栩特意繞了個遠來到了高中學校門外的商店,秋天夜晚的風有些涼,下車時一股冷風吹來鑽進衣領讓她不由瑟縮了一下拉緊了衣領。

走進商店,當初嶄新的貨架已經有些暗黃了。

牆上的海報已經不知道更替了多少次,那些十幾歲時的偶像已經更新換代變成了她不認識的人。

她在貨架上按照記憶中的位置一點點尋找,在看到那個熟悉標誌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竟然還有。"

還是一樣的包裝,極為簡單的透明塑料紙包裹著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最後一包了哦,這家廠商停產了。"

身後傳來售貨員的聲音,張意栩轉過身手裏還拿著最後一包糖果:"以後都不會有了嗎?"

售貨員點點頭:"嗯,進不來貨了。"

張意栩笑著點頭,帶著那包糖果來到了結賬台。

結賬台邊玲琅滿目的糖果數不清的口味都很好吃的樣子,收銀員看到她一直在糖果便說。

"其實它們也很好吃,買一些嚐嚐吧,畢竟以後這款就沒有了,總會吃完的。"

張意栩神情一滯,隨後勉強笑了笑:"是啊,總會吃完的。"

"不過還是這一款好吃啊,吃了就忘不掉。"

收銀員嫻熟的為她結賬,隨後還是總給了她一瓶軟糖:"我認得你,以前是這裏的學生吧,好久不見了,送給你嚐嚐吧說不定比這款好吃。"

張意栩還是收了新的糖果,笑著道了謝沒有寒暄回到了車內。

新的糖果被隨手扔在後座,那些所謂的代餐如果真的可以替代最開始的心動,就不會有懷念了不是嗎。

車子漸漸駛離了商店,一道人影匆匆跑進了商店,徑直走向了那個貨架。

看著空空如也的貨架,遺憾的抿起了嘴角。

"賣了啊。"

售貨員聞言走來:"今天怎麽都是來找這個的。"

那人失望的離開了,售貨員撓了撓頭將新的糖果擺上了貨架。

張意栩將車停在了別墅門外,管家早就等在了門外,熟練的將家中的每一個人照顧好。

隻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出來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張意萱。

"活著?"

"活的很好。"

兩姐妹見麵看似刻薄的話語去充滿的親近,張意萱走近仔細的瞧了瞧她:"做好戰鬥準備了嗎?"

張意栩沒有理會:"考什麽大學?"

張意薰翻了白眼背著手離開了,張意栩無聲的笑了笑走進了別墅,第一眼便看到了季荷。

"媽媽。"

如今的張意栩褪去了稚嫩,麵上的禮尚往來已經爐火純青。

季荷站起身一派慈母的姿態走來:"回來了,真好。"

這句話不知道是真心還是敷衍,也許是內心的桎梏在作祟,落在張意栩的耳中總是感覺是在陰陽怪氣。

若是此時她抬起頭一定可以看到季荷眼中閃爍的淚光,隻不過短暫的一瞬並不會被無心人捕捉。

"回來了?"

張衝從樓梯走下幾個台階,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對母女,眼神中並沒有什麽感情:"書房。"

對於他的冷漠張意栩早已習慣,跟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書房。

坐下的時候,張衝一直在看著她,仿佛要洞穿她的靈魂一般。

"為什麽不回信息?"

"我不是回來了嗎?"

兩父女的見麵顯然在第一刻就綻放了火花,張衝很是不滿她的態度:"出去了五年竟然毫無長進,廢物,浪費資源。"

張意栩低著頭,放在腿上的手緩緩蜷縮指尖卻又在最後一刻鬆開,微笑抬起頭:"爸爸,說的是。"

張衝笑了。

"這樣就很好。"

變態的心思你永遠無法揣測,張衝拿出了手裏的文件:"兩個選擇,基層做起,總經理,前者自憑本事,後者業績考核,不行就滾蛋。"

張意栩接過文件:"哪家公司?"

按照張衝的性格她絕對不會被安排進總部,充其量就是分公司更甚有可能是偏遠一點的子公司,隻不過張衝的心思縝密根本猜不透。

"自己選。"

張衝果然不按套路出牌,張意栩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翻開文件仔細的考慮之後選擇了本市的一家子公司。

"第一分部。"

第一分部是張衝創業初期所在的公司,幾乎都是他的舊部,主要負責了文學出版,旅遊,酒店業務。

張意栩有自己的考量,文學出版可以更加有利於自己想做的事情,其次就是第一分部如今張衝的股份是最少的,除了高層和家裏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家公司是張氏的。

這樣更有利於她日後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以。"

張衝甚至沒有猶豫,張意栩笑著點頭:"謝謝,爸爸。"

"有言在先,做不到就滾蛋。"張衝有意下馬威:"你知道的,張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張意栩淺笑從容不迫的與他對視:"可爸爸需要有出息的孩子不是嗎?"

這番說辭倒是讓張衝很意外,記憶中的張意栩性格衝動確實是孩子中獨樹一幟的個性,區別於其他人的趨炎附勢,張衝對她是又愛又恨。

不好掌握,又極具個性,這就是張衝偏向她理由。

誰都會對自己很有信心的,更何況是張衝這樣自負的男人。

"出去吧,我等著你大展宏圖。"

"好。"

張意栩倒退著離開了書房,關上門的那一刻眼中的狠厲才姍姍來遲。

自信是好事,自負就不見得了不是嗎。

第一分部提前兩天才得到新總經理的上任信息,並且對這個空降的金主毫無所知,所有的信息都被高層隱瞞。

張意栩換上了幹練的西裝,踩著昂貴的高跟鞋第一次走進這座大樓。

前台還在與同時竊竊私語,每個人的話題都沒有離開那個即將到來的新主人身份,無端的揣測甚至過分的說新任經理是董事長的情人。

大家都以為她會是一個半老徐娘,當隻身一人來到公司的張意栩站在前台的時候她們都沒有發現。

張意栩站了足足十分鍾,從茶水間走出來的同事才匆匆跑來。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那人看了看她,又說:"是麵試的嗎?"

張意栩的手中確實拿著透明的文件袋,就勢說:"是啊,請問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