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照顧池霽月,衛觀星刻意地放慢了自己原本飛一般的腳步。

她的目光直視前方,毫不理會池霽月那若有若無的視線造成的幹擾。

池霽月實在是困惑。

轉了“性”之後的衛觀星轉了性?在初見的時候,衛觀星也沒能夠裝成這個樣子。她以為在克服了心理障礙後,跟一個核桃腦仁鬥,是沒有任何困難的。可現在的狀況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衛觀星?

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對話,像是兩個素不相識的旅人。

【救命,誰告訴我這裏可以看秀恩愛的?】

【再見,我去看陳哥的野外生存大挑戰了。】

【其實不說話還好誒?兩位姐姐都很漂亮,顏狗一本滿足。】

直播間的觀眾隨意地在各個房間跳躍,選擇一個自己滿意的視角。

興許是“獵鷹”的出場讓觀眾對接下來的“壞事”有了期待,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衛觀星和池霽月這對看起來最弱的一個組合。

異種生存的環境並不適合其他的生物生存,四處都是光禿禿的。除了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廢墟,就是一望無垠的荒土。

“都是倒塌的屋宇,除非是去翻廢墟瓦片,掘地三尺,這種可能性不大。”衛觀星開口說道。

池霽月點了點頭,她的眉頭緊緊蹙起。如果排除了藏在馬桶裏的可能,就隻剩下山洞了。“前麵有一些小山丘。”池霽月道。

衛觀星“嗯”了一聲,腳步停了下來。她望著池霽月道:“走得動嗎?”這個世界的Alpha與Omega的區別,就像是築基修士和凡人間的區別。Omega是一朵需要嗬護的嬌花。盡管衛觀星不太認同一些理念,可仍舊需要替池霽月考慮。

池霽月眼中的衛觀星糟糕透頂,不管她說什麽樣的話語,都會將之歸入最爛的一種情況。譬如此刻,池霽月將衛觀星平靜的眼神讀作“挑釁”。按照以往的習慣,她自然是要同衛觀星對著幹的。但是現在不成,她得“小鳥依人”,讓衛觀星的“大Alpha之心”膨脹起來。

“我沒事,你能保——”池霽月抬眸凝視著衛觀星,雙瞳剪水,泛著水漾的光芒。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在這荒蕪的焦土中、在衛觀星的眼中,是一片不合時宜的春風。

衛觀星往後退了一步。

就算是為了“求幫助”,反差也太大了。

再者,池小姐是會害怕的人嗎?

“保護我”三個字還沒說完,就因為衛觀星過於明顯的動作卡了殼。

在這一瞬間,池霽月連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迅速地收斂起了“柔弱”的神態,她的神情又變得冷淡而又沉靜。

衛觀星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道:“你不累的話,繼續走吧。如果在山洞裏找到道具,就坐著休息。”

池霽月沒有衛觀星那麽樂觀,她根本不覺得節目組會讓她們輕鬆地完成任務。

以往被盯住的都是最為出色的小組,節目組似乎有一種惡趣味,就是看著嘉賓在希望和絕望間反複遊走。

敏銳的精神力蔓延,像是一張覆蓋四麵的羅網。

衛觀星在被人盯住的第一瞬間就朝著一塊黑色的石頭望去,眼神如海淵。她不動聲色地挪到了池霽月的右側,恰好與池霽月望向了石塊的視線相撞。

池霽月麵上多了幾分狐疑。

衛觀星是蛇精附身嗎?不能好好走路,非要扭成S型。

【我曹我曹她往石頭那邊看了?是發現什麽了嗎?】

【不可能,節目組的“獵鷹”潛伏能力很強,從來沒有被發現過,除非——】

【我看Omega也往那邊看了一眼呢,估計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吧。】

【但是她拿著源武打靶子時候很炫誒,我覺得她是個厲害大佬。】

【的確很厲害,吃喝玩樂樣樣精通,鼎鼎有名的二世祖。】

直播間的彈幕因為衛觀星和池霽月的動作而沸騰了起來,藏身在了黑石後麵的“獵鷹”喘了一口氣,在剛才他感覺到了一股很強的精神力威壓,根本不弱於S級。但是轉念一想,覺得完全不可能。這個級別的人可是大佬層次的,不在異管局坐著,怎麽可能來焦土?

他看著衛觀星和池霽月逐漸地走近了小山丘,眼神中閃過了毒辣的光芒。

這片焦土裏危險的異種已經被清除出去,剩下的都是一些等級低的,隻要是個Alpha就能夠戰勝。

道具,是節目組給予的第一個驚喜。

就在衛觀星和池霽月兩人靠近小山丘的時候,餘下的四個嘉賓也在尋找道具。

澹台榆生本來就不是為了表演過來的,因而岑雪意說停就停,在焦土中算是逛菜市場那麽自然。

陳正覺則是最為勤快,他參加過多期《穿越焦土》,有著豐富的經驗,判斷節目中放置道具的地方可能在廢墟、水井、山洞、樹上……他耐著性子一個個搜尋了過去,然而韓蘭茵可不像他那麽“能吃苦”。

一聽到貼在地上淘洞,她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果然Omega是這期節目最大的累贅,陳哥怎麽選了她啊,這不是拖後腿嗎?】

【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陳哥最喜歡挑戰不可能了。】

陳正覺其實懶得管韓蘭茵,既然來參加這個節目,她想要平安度過在焦土裏的日子,就隻能夠依賴自己。她雖然鬧騰,可也不會過分到哪裏去。

“覺哥,給我一瓶水,可以嗎?”韓蘭茵的稱呼已經不再是疏離的“陳先生”,她怯怯地望著陳正覺,眼中閃爍著淚光。

陳正覺一看她的模樣就皺眉,從背包中取出了一瓶水扔給了韓蘭茵就沒有管她。韓蘭茵甜甜地笑了笑,費勁地擰開瓶蓋,就用水衝刷自己的手。她的指甲塗滿了鮮豔的色澤,可如今被黑泥填充,看得她心中一陣又一陣地抽痛,實在是難以忍受。

等到陳正覺發現的時候,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彈幕中也飄過了一連串的問號,對著韓蘭茵破口大罵。

“覺哥,我們能拿到道具嗎?”韓蘭茵凝視著擰眉的陳正覺,身體瑟縮了一陣。

陳正覺漫不經心道:“或許吧。”其實拿不到也沒有關係,比起在補給站的一夜安然,他更喜歡在黑暗和恐怖之中挑戰自我。

韓蘭茵垂眸,歎了一口氣道:“如果衛小姐肯分享消息就好了。”

陳正覺有些好笑,他定定地盯著韓蘭茵,半晌後才道:“拿到道具可不代表著事情結束,他們可能麵對著你想象不到的困難。

“比如……異種。”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陳正覺的瞳孔微微一縮,仿佛想起了某些令他感到恐懼的事情。

異種是一種有生命力的邪惡怪物,它們的形態多種多樣,有些與自然界存在的生物形貌類似,也有些則是截然不同,仿佛被“邪神”捏造出來。

山丘。

不再是裸/露的地麵,而是生長著灰綠色的、兩三米高的矮小樹叢。

衛觀星在颯颯聲響傳來的刹那間,便將池霽月攬在了懷中,精神力在源武中流動,形成了狂肆的劍氣橫掃前方。矮小樹叢驀地被劈開,躺在地上抽搐的則是一種醜陋凶惡的怪物。

“異種?”衛觀星低聲開口道,等往外鋪的精神力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時,她的眼神驀地一變,一個字脫口而出,“魔?!”

池霽月被衛觀星身上清冽的淡香包裹,衛觀星攬著她晃了半圈,動作快得她有些頭暈。她無暇去思考所謂的計劃,隻想從衛觀星的懷抱中掙紮出來。

衛觀星察覺到了池霽月的掙紮,鬆手低語道:“抱歉。”

池霽月狠狠地衛觀星一眼,又轉頭緊盯著眼前的異種。

衛觀星摸不清池霽月的心緒,她也跟著池霽月盯著異種猛瞧。好一會兒,才道:“害怕的話,繞過去就好了。”

池霽月伸手將一縷露出的發絲撩到了耳後去。

她看著衛觀星,抿唇道:“補刀。”

衛觀星聞言補了一劍,直到地上的怪物不再抽搐,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她抬頭看池霽月的時候,池霽月已經邁步走開了。衛觀星隻能夠暫時壓下腦海中翻過的“異種”和“魔”這兩個詞匯,追上池霽月的腳步。

有一隻,就可能有第二隻,她不能夠離池霽月太遠。

就在她腦海中掠過了這個思緒時,池霽月忽然間止步。她一轉身,兩個人的距離倏然間拉近,再進一點就能夠鼻尖相碰。

衛觀星錯愕而茫然。

池霽月眸中的光芒冰冷而又灼眼,仿佛碎鑽細碎的光。

她喃了喃唇,無聲地說了六個字。

“不要主動碰我。”

衛觀星讀懂了她的口型。

池霽月對她的厭惡非一日能消,衛觀星理解她的這種心緒。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麽,可到了唇邊的隻有“抱歉”兩個字。

池霽月麵無表情地轉身,她望著前方的樹叢,內心深處隱隱有些懊悔。

這個行為與計劃背道而馳,要是搞砸了,那不是白白來到焦土中吃苦。

不過衛觀星怎麽沒有發怒?是因為在鏡頭前,還是因為被震懾住?或許是吃這個套路?池霽月靈機一動,麵上覆著的霜雪頓時消散不見了,她轉眸望著一聲不吭的衛觀星,輕輕地攬住了她的手臂,湊到她的耳邊輕笑道:“隻能我碰你。”

衛觀星:“……”

她好像消受不起這種“豔似天魔靜似禪”的割裂。

直播間。

【????】

【她們在幹什麽?有人聽清楚說的話了嗎?】

【異種就那樣沒了?它還沒有出場就沒了?】

【節目組是不是拿了個道具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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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豔似天魔靜似禪——王彥泓的,看字麵意思就好了。

原文名被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