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還不快醒來。”

熟悉的音調傳入了衛觀星的耳中,她一睜眼望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前方熟悉的含笑道人分明是師尊!衛觀星心神一顫,忙不迭向前一步對著道人叩拜,道人受了這一禮之後,又笑眯眯地開口道:“觀星,你的劫數總算是過去了。”

衛觀星怔然地望著道人,心中充斥著疑惑,這一方世界並不是真實存在,難道師尊是從那處地界投映到了這裏?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說明自己有辦法離開這裏,回到原先的地界?

“你不用多想,為師在這裏隻是一點意識,很早便封入你的護道之器中了。”道人看穿了衛觀星的心思,又微笑道,“早在千載之前,便算定有這一劫數。如今你落入的那方世界被邪染,天魔衝擊之後改造天地靈機,可於此世傳我大道。”

“什麽意思?”衛觀星聞言一震。那個世界不能真正修行,隻依靠著精神力,可聽師尊的意思是如今可修道了?天魔帶來的餘煞衝擊天地,隻為了孕育一個適合道法誕生的世界?

“你既為道種,自需天地間傳大道真法,隻是我等所在之界道法皆全,你並無提升的餘地,然而在新生的世界不一樣。恰逢仙魔之戰,有天魔逃逸,我等與道宮中的幾位前輩一並推演天機,得知某一個世界為天魔所擾,落入劫數之中。天魔借百欲而生,可我等不一樣,那邊並不能承受無上偉力,隻好讓你走上一趟。”道人微笑著凝視著衛觀星,解釋道,“你的道器中承載著為師一道力量,用來殺滅天魔。可道器自身在那個世界無法發揮能量,需要一個承載之軀。”他望著衛觀星笑了笑道,“與你倒是有緣。”

這一抹存在的意識本就為了驅動衛觀星傳道,在解釋前因後果的時候,身形就開始變得虛幻不定,直至慢慢地消亡。衛觀星消化著道人的這一番話,撥開了籠罩在眼前的迷霧,意識也逐漸退出了這似夢非夢的迷離幻境。

“醒了?”沙啞的嗓音傳到了耳中,衛觀星搖了搖腦袋,支撐著自己坐起。她的身下墊了不少的葉子,身上蓋著一件外套,正處於一個亂糟糟的狹小山洞中。伸出手指壓在了太陽穴上,衛觀星蹙眉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你是想問你睡了多久?”池霽月斜了衛觀星一眼,伸出手指晃了晃道,“三天。”天知道她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人拖到這個山洞中。要不是除了昏睡一切如常,她都想直接挖坑將人給埋起來了。那隻天魔雖然消失了,可四處的亂象大概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從包裏摸出了餅幹和水扔給了衛觀星,池霽月又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是回到衛家麽?”

衛觀星對衛家的認同感一直很少。

聽了池霽月的話語後,她才浮現回衛家的念頭,又很快地將它給壓了下去。“我想找個道觀。”既然一切都在師尊他們的掌握中,那想來這個世界可以修道的消息是不會錯的。她如果想要傳道,那至少得將自己原來的本事找回一二成。她視線挪到了池霽月的身上,打量了片刻後,又道,“你呢?”外頭混亂不堪,她孤身一個人能夠保護好自己麽?

“我?”池霽月伸手指了指鼻子,搖頭歎氣道,“不知道。”

她最初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何止是她,經曆這麽一出,恐怕所有人都得重新塑造自己的世界觀。

“你跟著我走吧?”衛觀星輕聲道,眸光微微發亮。

池霽月猶豫片刻,輕輕點頭。

天魔的禍患消失之後,餘下的便是大人物之間的角逐,很顯然,城市才是他們爭奪的目標。

在天魔遺留的邪染之氣的衝刷下,天地靈機以極快的速度重塑,漸漸形成了適合清修的清濁二氣。衛觀星原本就有功行在身,欠缺的隻是天地靈機,短短的幾個月,她就重新凝結了金丹。而池霽月,在衛觀星的引領之下,才堪堪地煉氣入門。

“天地靈機大變,植物和動物是最先感知的。”衛觀星盤膝坐在竹席上,撐著下巴轉向了池霽月,“不過也會有一部分人靠著道藏邁入修行之路,但是他們不得正法,靠自己摸索,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成功。”

“這一變化同樣將修行者跟平凡人區分了出來,本質上與AO之別沒有多大的不同。”池霽月斜了衛觀星一眼。

“所以現在還不能傳,至少要等到那邊平定下來。短時間還生不出靈智,隻是比過去要強悍一些,依靠現在的武器,目前足夠對付。”衛觀星道。大半年的時間,硝煙逐漸地散去,可並不代表著競爭徹底消失了。一旦修行者的力量涉入,會讓局勢轉向另一個方向。在傳道之前,需要製定規章製度,至少要有限製才是。如果修行無所拘束,恐怕得墮入魔道。

“你看著我做什麽?”池霽月橫了衛觀星一眼,對她那明目張膽的視線略有幾分不滿。

衛觀星抱著雙臂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你理想中的狀態是怎麽樣的,恐怕到了最後不盡如人意。”她摁了摁眉心,沉思片刻後,又笑道,“不如由你來套上一副枷鎖?”

不管初心如何,隻要是入世總會被各種瑣事浸染,慢慢地與初衷相違背,異管局顯然就是前車之鑒。修行者是人,可到底跟人有所不同,不如整個兒與人世脫離,設立道廷,自成一線,好“清心向道”。

數年後。

七大軍區分別以北鬥七星為號,協同共治。修行者引靈力入體、入煉氣之門,自成一界。衛觀星與池霽月離開山林外出傳道,設立玄真道廷,諸如玄門妖鬼之事,皆納入道廷的管理之中,不與軍區的權力交叉。

在天魔消失之後,誕生的新生兒不再懷有魔種,那被天魔催動的性別也自行消弭,逐漸地成為曆史,隻留下了“紅月災變”四個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