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妃隻因幼童翻牆衝撞責罰永昌侯府主母下跪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買菜郎經過三皇子府,紛紛鄙夷的翻白眼。
謝清書的名聲很好,這幾年來她經常布施窮苦百姓,也會收容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習得一技之長,京城窮苦百姓幾乎都受過她的恩惠,有些讀書人雖和她接觸不多,卻也服她的人品家世。
謝府嫡長女謝清書,嫁到永昌侯府幾年一直低調做人,幼童擅闖東宮的確有錯,可東宮放了消息太子不介意,可鳩占鵲巢的三皇子妃不滿意,責罰於她。
三皇子妃不是太子妃,東宮不是三皇子府,她究竟哪裏來的權利如此挫磨侯府夫人?
這一夜,三皇子妃坐立難安,蠟燭點了大半夜,氣的砸了滿屋子的瓷器,得不來三皇子的安慰,反而迎來了嗬斥。
永昌侯府內,趙景逸捧著書幾番思索,想謝清書跟他說的話,眼眸頓時發亮。
“采薇姐姐,母親不想和三皇子妃扯上關係,是不是?”
“利用這次的事情,從此人人知道三皇子妃和母親交惡,再也不會有人把他們放在一起。”
若是三皇子出事,不管三皇子做什麽小動作,都不會牽連母親!
更重要的是,永昌侯府因為這次的事,恐怕對三皇子也會避之不及!
采薇驚訝的看著他,眨了眨眼,“夫人果真說的沒錯,大少爺好聰明!”
“夫人想的可能比這些還要遠,不過奴婢也隻能看到這些,和大少爺想的一樣!”
“既然母親需要把事情鬧大,我願意幫一幫母親!”
趙景逸小跑的出府,采薇想追,被謝清書喊住。
“那孩子心中有分寸,讓他去吧,我也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麽地步。”
謝清書眉眼含笑,神情都溫柔下來。
深夜,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謝清書泡在熱水裏,神情疲倦。
空閑下來,她的腦子裏不斷回**著沈硯舟朝她呐喊的那一句,“可以的話,我更願意芷蘭姨娘做我的娘!”
前世她也聽過這句話,隻不過是臨死之前沈初霽抱著溫芷蘭小聲說出來的,原來早在這個時候,她的兒子也有這樣的心思。
“夫人,小世子隻是氣急了才說那樣的話,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采薇跟著謝清書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謝清書在想什麽,心疼的按揉她的太陽穴。
“這熱水是二小姐親自燒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等日子久了,他們自然知道夫人的好,您別折磨自己。”
撥動著水麵,熱水的溫度包裹全身,謝清書麵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拍拍采薇的手背,寬慰道:“不用擔心我,這些事我心裏早有準備。”
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她就決定了不再管他們的事,若不是還有些親緣讓她心中不得安寧,她根本不想插手。
“他想讓溫芷蘭做他的娘可以,這個兒子我也能不要,隻是在我離開之前,他這揮霍的性子必須要改!否則日後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亂子!”
從她肚子裏冒出來的孩子,做的事太過會影響到謝家的聲譽!
“夫人......”
采薇知道她說的離開是什麽意思,現在這個侯府,也的確配不上夫人用心!
“不管夫人去哪,奴婢都會跟著夫人!到時候夫人要帶上大少爺嗎?”
采薇紅著眼睛問,謝清書輕輕笑了,“你是我的丫鬟,不跟著我還想去哪!”
點了一下采薇的鼻子,謝清書歎氣,“景逸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讓他進永昌侯府的族譜是為光明正大的身份,這樣好性子的孩子留在侯府是浪費。”
“那您,舍得侯爺嗎?”
采薇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這些年謝清書對沈時宴有多用心她都看在眼裏,夫人真要離開侯府,除了要割舍小世子和二小姐,還有侯爺......
“他?”
謝清書嗤笑,“狗都不要!”
一個在自己臨死前都不願意見自己一麵的男人,她是造了孽還惦記著!
溫芷蘭想要,趁早成全他們!
“您想要走恐怕沒那麽容易,侯爺怕是不同意。”
采薇不管什麽都跟著謝清書,確定謝清書的心意,認真考慮可行性來。
謝清書從浴桶出來,唇角扯了扯,“他們巴不得我走!不過侯府名聲麵前,他們的確沒那麽容易鬆口!”
換上舒適的衣裳準備就寢,房門忽然被,謝清書登時看去,沈時宴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手裏還拿著一瓶藥油。
“別誤會,娘讓我給你拿過來,你身子嬌貴,腫了膝蓋總歸不好。”
沈時宴沒有踏進房門,臉色如霜,他還在為溫芷蘭的事耿耿於懷,繃著臉沒有笑影子。
“母親醒了?”
謝清書頷首,采薇雙手接了沈時宴遞來的藥油,恭敬地道謝。
沈時宴喉嚨一哽,到嘴邊的話頓時噎住。
他是謝清書的丈夫,給自己的妻子送東西,卻要被道謝?
“看你的樣子應當也沒有那麽嚴重,果真矯情。”
沈時宴淡淡的看著她,語氣嘲諷,身上散出與生俱來的貴氣和輕蔑,讓人驚懼。
采薇下意識擋在兩人中間,謝清書倒沒有被他嚇住,涼薄的瞥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態度卻昭示著四個字:慢走不送!
“你!”
沈時宴一雙劍眉緊緊擰著,臉都冷了下來,麵上更是露出幾分探究。
謝清書從護國寺回來之後,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她拂他的麵子!
若是按照以往,他親自給她送藥油,她臉上的笑都能開出花,莫說現在這樣冷言冷語,便是細心的按摩給他倒茶想讓他留下都是常有的事!
“天色已晚,侯爺還留在這是想留宿?”
謝清書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瞧著他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心底暗暗發笑。
歪了一下頭,漫不經心道:“這半年妾身習慣了一個人休息,多一個人恐怕不習慣。再者侯爺極少留宿,屋內隻有一床被子恐怕不夠......”
謝清書拖長了尾調,淡淡的瞧著他。
沈時宴冷笑,再蠢也聽得出她的意思,冷聲道:“你別想多了,今夜公務纏身,我連府裏都待不住,子時還要出去一趟。”
話畢,他在等謝清書的反應。
謝清書依舊神情淡淡,一股無力感湧上來,拂袖轉身。
房門合上,采薇將熱水倒出去,謝清書坐在椅子上懷裏拿著暖手爐,思緒飄遠。
“區區風寒至於纏綿病榻數日?謝家女果真矯情!”
前世沈時宴一如方才冷漠的話紮在她的心裏,她的神情頓時恍惚。
風寒?
她分明時日無多,人人卻都說她是風寒。
果真如那句所言,愛你的人打個噴嚏都會擔心你是絕症,不愛你的人就是上吊都以為你在**秋千!
為了這樣的人,這樣的後宅,她困了自己一生!
她坐在那愣神,沈時宴在窗外不經意看了一眼,停住了腳。
她的臉色似乎從回來的那天開始就一直發白,明媚的麵容也失去了色彩,從前還可以說是端莊的木偶,現在卻失魂落魄顯得空洞。
白日裏和他爭吵還光彩逼人,現在這般失落,平白讓人想要憐惜。
拳頭握了握,沈時宴壓住了想要關心的念頭,眸光落在她的膝蓋上,眼神閃了閃。
聽聞在泥土裏跪了三炷香,泥土柔軟,想來應當無恙。
冷峻的麵容閃過懊惱,她把芷蘭的下巴捏到脫臼,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竟然還想要關心她!
何況.....
“謝清書,你莫要覺得自己委屈無辜,你做出的事,給芷蘭帶來的傷害這輩子也償還不了!”
沈時宴說完就閉嘴,直勾勾的盯著她,也不顧謝清書聽沒聽見。
不過,謝清書聽見了!
她剛好回神,察覺到窗外有人,還沒看過去,清晰的聽到這句話。
隻是下巴脫臼,就到了這輩子都還不清的地步?
可笑!
“好大的蚊子在吵,采薇,關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