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哪裏舍得謝清書,謝家對永昌侯府的助力太多了,她除了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隻有沈時宴這一個兒子,要選就要選最好的!

何況晚間還有東宮賞花宴,那可是貴族混雜的地方,謝清書不陪著她,她不敢去!

當務之急,先把這個昏了頭的兒媳給穩住!

“祖母!”

沈硯舟萬分不願意,咬著下唇委委屈屈的拉扯老夫人。

老夫人朝他擺手,擠眉弄眼。

她耍了滑頭,隻是說讓趙景逸留下來,可沒有說要趙景逸成為侯府的孩子!

隻等謝清書膩了,找個由頭把他趕出去就是!

她看的明白,謝清書就是被自己孫兒氣到了,想要養個孩子撒氣!

“我要他做我的養子,進族譜!”

謝清書清清淺淺的聲音打斷了老夫人的沾沾自喜,眉眼掠過冷意,打破了老夫人的謀算。

老夫人頓時傻眼,“啊”了半天,等到身旁嬤嬤拉了她一下才回神。

“這.....”

老夫人不知道該怎麽回,溫芷蘭想說什麽,眼珠子轉了轉,摟緊沈硯舟,忽然想到了什麽,壓住翹起來的嘴角,選擇了閉嘴。

“你要在府裏養一個孩子?”

冰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謝清書抬頭,沈時宴緩緩朝她走來。

他的身上換上了玄色的錦袍,徐徐走來,麵上依舊溫文爾雅,隻是看著謝清書的視線帶著些冷意。

他的目光落在趙景逸的身上,又看看謝清書,問道:“年歲?”

趙景逸恭敬地彎腰,謙卑道:“七歲。”

沈硯舟五歲,趙景逸比沈硯舟要大兩歲!

“哪裏人?”

沈時宴麵色微緩,算算時間,七年前謝清書還沒有和他成親,圓房那日有落紅,這不會是她的親生子。

“我,我不知道!我是在山裏跟著狼群長大,後來獵人將我帶回去賣掉,幾經輾轉跟著人流浪到了京城。”

趙景逸低下了頭,說起這些過往,他無端覺得慚愧。

“抬起頭。”

沈時宴氣質冷傲,走到他麵前,帶著風。

“做我永昌侯府的養子,不可低頭。”

沈時宴話音落,溫芷蘭詫異的抬頭,連老夫人都目露驚訝。

“你同意?”

謝清書倒是沒想到沈時宴會鬆口,古怪的打量著他。

“爹!你真要他進門,做我的兄長?”

沈硯舟兩隻手抓著沈時宴的衣服,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沈時宴卻沒有理他,徑直看向謝清書,沉聲道:“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謝清書怔愣間,沈時宴加了一句,“今日之事不要再提,莫要壞了芷蘭的名聲。”

在他眼裏,今日這一切都是鬧劇!

哪怕知道下人編排主母,他也無所謂。

謝清書聽出來了,他是怕她遷怒溫芷蘭!

嘴角抽了抽,謝清書心中隻想冷笑。

好一句芷蘭的名聲!

芷蘭,叫的這麽親昵,是他和妹妹保持距離該有的態度嗎?

何況......她那句和離,是真心的!

隻是......她很清楚,沈時宴什麽都沒做的情況下,不可能!

所以這次,和離隻是想要讓他們鬆口留下趙景逸的手段。

畢竟,比起侯爺和離這樣的汙點,留下一個孩子變的無關痛癢!

“今日之事,我也希望不會再發生。”

謝清書意有所指的掃了一眼溫芷蘭和沈硯舟,沈硯舟受不住這個氣,咬著牙跺腳道:“你們都是壞人!”

說完話,轉身就跑,胳膊抬起來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老夫人心疼的不行,“收養孩子這件事......”

“母親,您方才已經答應她了。”

沈時宴淡淡的開口,俊美的容貌散著不容置疑的氣息,老夫人頓時住口,渾濁的雙目落在趙景逸腫起來的臉上,想起他方才說的少時經曆,露出幾分憐愛,匆匆摘了一個玉扳指給他,“這算是奶奶給你的見麵禮!留著長大戴!”

“晚間清書要陪我去東宮赴宴,吃過午飯就開宗祠把他記上去吧!”

停頓了一下,老夫人又道:“清書在外半年才回來,理應三日吃齋去去晦氣,不可興師動眾!這開宗祠自己私下開,動靜不要太大,請族裏德高望重的老人過來一個就行!”

老夫人其實是怕動靜太大,又惹惱了沈硯舟。

或許她也覺得對不住趙景逸,吩咐嬤嬤給他準備單獨的房間,日後大家都喚趙景逸大少爺。

沈硯舟已經承襲世子之位,趙景逸作為養子卻是他的哥哥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

溫芷蘭哭的梨花帶雨,恰到好處的眼淚珍珠一樣往下掉,幾次看著謝清書,柔聲道:“姐姐,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怪你,這半年我不在府裏辛苦你了。”

溫芷蘭受寵若驚的搖手,“我不辛苦,我跟著姑母學了很多東西,受益良多!丫鬟這件事是我的疏忽,以後一定不會有人再去姐姐那嚼舌根!”

這意思,她竟然不想撒手,不想放權!

謝清書麵上掠過譏嘲,彎了彎唇,在溫芷蘭告辭的同時淡淡開口道:“我隻給他們一錢銀子,是因為她們隻做一錢銀子的活,永昌侯府內裏空虛,剩不下多少錢,若不能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侯府很快就會撐不住。”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表妹三錢銀子的月例下去,往後再想少一些,恐怕難了。”

溫芷蘭神色緊繃,咬了下唇,柔柔弱弱的看向沈時晏,麵上滿是楚楚可憐,姿態卻弱了下去,小聲道:“我沒想那麽多,隻是體諒她們辛苦,我與姐姐個性不同管家風格自然也不同,但是我記住了姐姐的話,多謝姐姐勸告。”

溫芷蘭卑微的低著頭,快速的跑了,背影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謝清書,我知你氣我今日沒有接你,但你不該把氣撒在芷蘭身上,這半年她為侯府費心費力,她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你未免太苛刻!”

沈時晏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別的神情,聲音冰冷的從喉嚨流出來壓抑著怒氣,“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精於算計!”

精於算計?

嗬!

她為永昌侯府勞心勞力,就得來這樣的評價,可真是笑話!

何況,她究竟為什麽會離開侯府半年,他難道忘記了嗎!

“侯爺,妾身今日說的話並不是一時意氣,隻要您願意,妾身隨時為任何人讓位!時辰不早了,我該準備景逸的收養儀式,侯爺自便。”

謝清書懶得行禮,敷衍的笑了笑,徑直從沈時晏的身邊經過。

門外,撞見了一個精致的女娃娃——沈初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