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燦禾的手一怔。
“她是個好姑娘。”
似乎是感慨,謝湛淡淡說道。
一瞬間,林燦禾心裏的酸澀騰升,她敲門的手慢慢放下,緊緊抱著那湯。
“還是不要多想什麽。”
“雖然你有這心思,姑姑十分高興,但是那女子是江府新婦,已嫁給江少將軍,心中再有想法,也要好好埋著。”
裏麵沉寂半晌,謝湛輕笑:
“姑姑是,小看阿湛了。”
接著,便是一些閑聊之語。
林燦禾站在門前,身形不斷瑟縮,她有些哆嗦,采星擔心的拍了拍她:
“小姐……”
而換好衣服的蘇妙卿也隨著燈心而來。
“林姑娘?”
燈心喚她一聲,林燦禾像是受了驚,抱著那湯便跑了。
這一聲,驚到了裏麵的平陽公主和謝湛。
裏麵腳步聲微起,平陽公主打開門,看向林燦禾跑去的地方若有所思。
“先進來吧。”
燈心與平陽進去,蘇妙卿也略有些狐疑,走到廳前時,眼神突然瞥到地上那一封淺粉色的信紙,和一張燙金字體的平安符。
“姑娘,你的東西……”
她有意去喚,林燦禾卻已經沒了影子。
無奈也隻能收著,進了廳內。
可是,這一待,卻是待到了下午。
那香一柱柱的燃,蘇妙卿就那麽端端坐著。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廳裏,還是有一些血腥味。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平陽公主覺得有趣,開口問道:
“怎麽,我讓你在這等,你便在這等,也不問我?”
“公主既然答應送我回去,那定不會食言。”
“既然公主讓我在這裏等,也肯定有公主的用意。”
這番話倒是讓平陽公主沒料到,她挑挑眉毛,終於細細打量起蘇妙卿。
“確實不一樣。”
她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又是半個時辰後,大門處突然有了動靜,伴隨著陣陣馬蹄,一公子輕笑:
“姑姑!”
那馬蹄聲硬生生逼到了門前,燈心開門,眼裏不禁帶些笑意,語氣卻是慎怪。
“二公子又胡鬧,府中疾馳,受傷了該如何。”
順著燈心的話語看去,那庭院之中,一匹高懸大馬,馬匹之上是一俊俏兒郎,年紀似乎尚輕,不過十八有餘。
眉眼如峰,嘴角含笑,那長眉輕挑看向平陽公主,朗聲喚了一句:
“姑姑是定不會生行舟的氣的。”
聽他這話,蘇妙卿對他的身份有了了解。
昌平候府二公子,謝行舟。
她不禁悄悄思量這位少年郎。
昌平候府兩位兒郎皆是傳奇。
先不論那大齊傳說謝湛,這謝行舟也是有段佳話。
聽說他三歲舞刀,五歲練劍,八歲便能獨自做詩,十歲時,更是將滿堂夫子說的口不能言,他年歲尚小卻極負美名,而如此優秀一人,如今卻還未入仕途。
恐怕,這也是他那個哥哥謝湛的安排。
大齊的信仰,昌平候府有一人就好。
若是二人皆是,恐怕會惹皇上猜疑。
“你莫要貧了。”
平陽公主瞪他一眼:
“今日叫你來,是有任務在身。”
“有何任務,姑姑盡管說就是!”
他朗聲一笑皆是風采。
平陽公主微抬下巴,笑道:
“送這位姑娘回家。”
“城北,江府。”
一聽江府,謝行舟的臉猛然拉了下來。
他也不顧蘇妙卿還在這裏,皺眉道:
“是那個剛娶了妻子就睡了姨娘的江沅的府邸?”
“臣不去!”
謝行舟一抱胸:
“姑姑再找人吧!”
蘇妙卿沒想到,平陽公主竟然會把謝行舟叫來護送自己。
有了他,江沅也是不敢多言什麽。
不過,看這模樣似乎是不成了。
蘇妙卿起身,剛想行禮告辭,卻不知平陽公主對謝行舟耳語了什麽。
他的表情從震驚變為肅然,接著對蘇妙卿行禮:
“蘇姑娘,失禮了。”
“我會送你回府。”
雖不知他轉變的其中緣由是何,但是蘇妙卿也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當即道了謝。
一切準備就緒後,在離開內廳,上馬車時,蘇妙卿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麵首被平陽公主屏退,廳內隻有平陽公主一人。
她風情萬種的坐在高位之上,桌上的酒杯空了許多盞。
明明豔麗如畫,卻隻顯寂寥。
蘇妙卿皺皺眉,她想起前世,平陽公主雖聰明,唯一笨拙的一點,就是拿當今皇上做了親兄長。
自己不是正經皇室血統,是皇上一生的心結。
所以,不管平陽怎麽深居簡出,不管平陽怎麽示好,她這條命,也終究由不得她的。
而前世,也正是平陽公主十分相信當今皇上,被皇上設局查詢墨室一暗,以身入局,死在了陰暗的地牢中。
照理說,她隻是一個不喑世事的公主。
可是皇上卻說:
“朕能信的,隻有你。”
多麽殘忍。
“公主。”
大抵受不了這大廳彌漫的孤獨,蘇妙卿開口:
“臣女,想送您一句話。”
“要想善其身,必先護獨身。”
“其他人,皆不可信。”
平陽公主的臉色變了一分。
但是隨即,她便恢複正常,繼續看著自己手上通紅的丹寇。
“還有。”
蘇妙卿沒有再見到謝湛,心中說不清是遺憾還是什麽:
“希望公主好好對阿湛。”
“他剛中了毒,還需好好修養,還請公主,不要讓他過早服侍。”
平陽公主愣住了。
謝行舟也愣住了。
“你覺得!阿湛是本公主的麵首?!”
她突然提高了音調,表情古怪。
蘇妙卿皺皺眉:
“不是嗎?”
平陽公主就這麽打量她良久,半晌以後突然大笑出聲:
“你說的沒錯。”
“阿湛,確實是本公主的麵首。”
“本公主會讓他好生休息,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