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抽鞭實在來的太過突然,繞是蘇妙卿都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鞭痕在地板上抽出長長一道,抬頭對上的是牧子雲滿是怒氣的眼睛:
“我自幼看不得你們這種惺惺作態之人,敢作敢當,一條裙子罷了,如何還需撒謊,去隱瞞事實真相。”
小蝶立馬擋到蘇妙卿身前,她自然也是怕的,對上牧子雲那壓迫般的氣勢,雙腿甚至都有些哆嗦,卻還是哽著脖子,朝牧子雲道:
“我們自然是敢作敢當的,不過是一條衣裙罷了!”
“隻是,這裙子確實不是我們所為!何須承認!”
“你們雖是貴家小姐,卻也不能強人所難汙人清白。”
“還敢嘴硬!”
牧子雲作勢又舉起鞭子,而另外一些貴女早就怕被誤傷離得遠遠的,一雙精明的眸子卻是圓溜溜的直直盯著這裏。
江南自然也是有一些貴家小姐的。
不過,她們也不會如此直白的去看熱鬧,到底是讓蘇妙卿心裏有些不爽利,心頭也登了些火氣。
“卿卿,隻是一件裙子,我不會去怪你。”
“我們是朋友。”
林燦禾早就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輕輕上前拍了拍牧子雲的手。
她眉目平淡,那分淡定從容無懈可擊:
“這個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不要因為一些俗物傷了和氣……”
“這怎麽行!”
采星不罷休道:
“小姐!那件裙子可是老爺將你從莊子上接來時給你做的!你一直都舍不得穿,如今讓人破壞,怎得就如此善罷甘休!”
“采星……”
林燦禾喚她一聲,語氣也都是委屈。
“這事情還未下定論。”
江善從蘇妙卿身後道。
她看向那衣服,皺皺眉:
“這衣服豁口實在奇怪,是用什麽去破壞才能如此慘烈?”
“現在我們是在平陽公主府,哪裏有這種鋒利的利器,我們……”
“還想強詞奪理!”
采星嗬斥,瞪了江善一眼:
“一個小小的江家庶女,有什麽資格來到這裏!”
“莫不是被人偷帶進來的?你可有請帖?若是沒有,再被趕出去,到時候豈不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橫豎來說,這江府籍籍無名,那江沅少將軍也隻是一個小官,平陽公主能讓其夫人來參加詩會已經是對你們莫大的榮耀,你們……”
“啪!!”
在她喋喋不休的時候,那聲巴掌聲尤其響亮。
誰都沒有預見,蘇妙卿會突然動手。
這一巴掌,將采星的臉打的偏過去半邊。
正常來說,不管多跋扈的丫頭,都會由自己的主子去教誨,旁人是萬萬沒有資格動手。
林燦禾愣了許久,她撲到采星麵前,查看著采星的傷勢,淚水如斷了線一般止不住的流:
“卿卿,你,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采星的嘴巴是厲害了些,可是也不能由你動手打人,她是我們丞相府的丫頭……”
“怎麽?”
蘇妙卿突然冷冷一句。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身上爆發的氣勢竟是讓人一瞬間無法呼吸。
“她是個傻的,你也不甚聰明?”
“聖上英明,公主英明。”
“此刻,大齊將士們正在前線殺敵,保家衛國。”
“很有可能下一秒身首異處,很有可能下一秒血灑當場。”
“這場詩會,本就有慰藉眾將士家屬之意,少將軍確實算不得多大的官職,但是,那戰場之上用命去睹的,總也不是你這種金衣銀披的小姐!”
林燦禾怔住。
她失了體麵,這才意識到方才采星的話有多荒唐。
是啊,聖上和公主本就有想借詩會,凝聚將士家屬之心的意思。
可是,她們卻把那瞧不上,看不起的意思表達的這麽明顯。
這下,連牧子雲麵色都有些詭異了。
林燦禾不著痕跡的收回扶著采星的手。
她有些發抖,看一眼蘇妙卿,下一秒,一個巴掌甩到了采星的另一半臉上。
“你說,你錯了沒!”
“你說!為了一件衣裙,淨恬不知恥到如此地步,辱沒我國將領,這是罪!”
下一秒,一個巴掌又扇了上去。
她一邊哭,一邊打,模樣十分可憐。
沈越有些不忍,想要出口阻止,但是身後那些將士家眷們怨毒的眼神卻讓她不得不住了嘴。
見采星已經被打的接近昏厥,蘇妙卿才幽幽開口:
“罷了。”
林燦禾這才停手,氣喘籲籲。
采星含著淚,頭狠狠砸在地上,狠狠瞪了一眼蘇妙卿,突然厲聲道:
“奴婢!奴婢確實是說錯了!”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蘇姑娘弄壞了小姐的衣裙!奴婢一時衝動才會說錯!”
“小姐怎麽懲罰奴婢都可以,但是那衣裙意義重大,還望蘇姑娘一定給個交代!”
她三言兩語又把話轉到這上邊來。
換做以前的蘇妙卿,她大抵會用銀子來解決了事。
可是如今,她回頭,對上江善泫泫欲泣的眸和那無措的模樣,心中的火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
她可以被侮辱,她可以被辱罵。
江善不行。
她是,蘇妙卿那陰暗前世,唯一一個敢用命保護自己的女孩。
“若非要說這衣裙,那我們就說說。”
蘇妙卿撿起地上那衣裙,將上麵的豁口亮給眾人看:
“先不說,我與小蝶以及公主府有沒有這種利刃,看這金線纏繞,斷不是一般匕首所切。”
“周圍金線勾絲,很有可能說明,武器在刮開衣料的時候,是帶有一些倒刺和尖銳處的。”
“聖上明旨,武器,暗器打造都要按照一般工序去做,不得產出奇特之刃。”
“公主府,肯定是沒有。”
聽蘇妙卿說這話時,眾人看著那豁口,止不住的點頭。
林燦禾的手漸漸收緊。
她低著頭,不可避免的有些抖。
“據我所知,整個京城,武器上麵帶有還帶有尖銳之型一類的,隻有兩人擁有。”
“一是,那昌平候府謝小侯爺的雙刃,被聖上允許刀尖雙刃,刃上啐毒。”
“而另一人……”
蘇妙卿瑉瑉嘴,看向正在咬著下唇的林燦禾:
“正是,丞相府的長子義子,林烈,所擁有的馬骨刀。”
“刀上麵那些倒刺,應當,會與這衣服上參差不齊的刀口……”
“吻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