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丫頭!收拾了一下午都沒收拾好,我看你就是在偷懶!”
“其他三個丫頭收拾的快,手腳也利索,與她們相比,倒是不知道夫人什麽眼神竟然挑中了你!”
婆子一邊罵,一邊讓開身子。
那大大小小的恭桶幾乎堆滿了半個院子,有些已經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多是一些焦黃的難言之物。
而最令梁暖暖震驚的不是這個。
而是那恭桶上,大大小小,貼了無數梁暖暖的名字。
雖字跡清楚,但是有些已經被染黃染黑,看著直讓人反胃。
她幹嘔一聲,惡心的幾乎暈厥,指著那恭桶道:
“誰讓這麽幹的!誰讓這麽幹的!”
婆子狐疑的看一眼:
“一直都是這樣幹的,你不知道?”
她瞪梁暖暖一眼,甩了甩剛才因提桶而疼痛勞累的手:
“今天你剛來,這些恭桶便我提你提來了。”
“以後,那些丫鬟小廝會自己提著恭桶來找你,貼上名字是怕他們不知道你的姓名,在問的時候,也能不那麽麻煩。”
“怎麽?有什麽問題?”
婆子高昂一句,看她的架勢,似乎隻要梁暖暖說一句有問題,下一秒她就會不耐煩的給梁暖暖一巴掌!
梁暖暖隻能憋了一口氣,悶聲去提恭桶。
桶裏穢物極多,她力氣又小,一個搖晃便撒在她的繡鞋上。
梁暖暖驚呼一聲,剛開口,刺鼻的氣味便讓她差點暈了過去。
她一把放下恭桶,朝著李氏的院子便走去。
明明她來這裏,也並不是為了過這種日子!
說起來,自己明明已經到了府上,為何這李氏還不召自己去見?
她輕車熟路的到了李氏的院子,雖然心中有氣,來的時候卻還是低眉順眼起來。
菊朵站在廂房門外侯著,見梁暖暖找了過來,有些不悅的皺了眉頭。
她快步上前,小聲問道:
“你來幹什麽……”
可是,剛說到一半,梁暖暖身上的氣味便鑽進了菊朵的鼻子裏。
她強忍著往後退的步子,皺著眉頭:
“你身上這是什麽味道。”
嫌棄的表情讓梁暖暖一下子顏麵掃地,她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還不是因為你那少夫人?剛來就讓我提恭桶!當時,老夫人跟我聊的可……”
“外麵誰在?”
梁暖暖的情緒上了頭,可是卻在聽到裏麵的聲音時猶如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蘇妙卿?
她怎麽會在這裏!
梁暖暖心裏一個咯噔,跟菊朵對視一眼。
菊朵狠狠瞪她,雖然她是少爺在外麵的相好,可是畢竟現在也沒有身份,倒還是個好掌控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她狠狠罵道。
“夫人,是您新帶來的那個丫頭。”
“大抵是迷了路,所以到這來了,我這就給她指路讓她回去。”
菊朵說完,用眼神示意梁暖暖快走。
雖然心有不甘,可是梁暖暖暫時還不想跟蘇妙卿對上。
她隻能轉身便走,步子還沒邁出一步,裏麵傳來輕笑:
“急什麽,快進來讓老夫人瞧瞧。”
這一句讓梁暖暖大喜。
隻要見到李氏,她就會按照昨天說的,收自己為義女,到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會有辦法。
菊朵畢竟是李氏身邊的老人了,這梁暖暖不知道的事情她卻知道。
比如現在的李氏其實什麽都說了不算。
自從出了上次那個事,李氏手裏的實權已經被沒收,隻是一個空殼子。
若說掌事人,不管是江贏北,還是李氏,大抵現在不管什麽都要過問一下蘇妙卿的意見。
她這個少夫人,可不簡單。
梁暖暖看菊朵一眼,眼裏有些得意。
她似乎急著奔赴自己的前程,也不再顧菊朵阻攔,急匆匆的進了門。
屋裏染著些許檀香,三人圍坐在小幾前,上麵咕嘟咕嘟的正在煮著一些茶。
大抵是香氣迷了眼,幾人衣裙上的金線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顯眼,讓梁暖暖微微眯了眯眼。
“這丫頭倒是個眼生的。”
李氏見是梁暖暖,臉色僵了一瞬,當即立馬接話:
“你往前走走,讓我瞧瞧。”
蘇妙卿打著小扇,一旁的江善將手裏的茶吹涼幾分。
她抬眼看了看梁暖暖,接著垂下頭去,在她走近時突然喊道:
“別再過來了,你身上好臭!”
說罷,將手裏的茶往梁暖暖腳下一潑,正正巧巧阻止了她過來的步子。
梁暖暖身形僵直,隨即有些搖搖欲墜。
她確實沒換衣服,方才在外麵,菊朵說的還算隱晦,區區一個庶女……
但是,梁暖暖確實比一般女子聰明。
她當即跪下,也不在意地上那些滾燙的水漬:
“驚擾了小姐和夫人,請各位恕罪。”
“實在是因為,剛到府上,便挑了整個府的恭桶,這裏來回五裏路,奴……奴婢到底是體力不支的。”
一旁的繞金繞銀互看一眼,她們兩個是姐妹,彼此自然懂各自眼中的意思。
這來府裏第一天就開始邀功,倒是顯得她們兩個偷懶了。
不過,她們也沒有耍滑頭的心思,隻覺這梁暖暖讓人不太舒服。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江善對兩人道。
“原來是如此。”
李氏見終於有了由頭,臉上喜笑顏開:
“你這丫頭做事倒是仔細,比上個丫頭強,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梁暖暖。”
梁暖暖恭敬回答。
蘇妙卿略微好笑的看著兩人演戲,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氏便溫和的叫她起來,又讓梁暖暖在自己身邊轉了幾圈。
“不錯。”
她讚歎道。
“你可有讀過什麽書?”
梁暖暖羞怯的搖搖頭。
“極好的。”
李氏將她往身前拉了拉,偷偷瞄著另外兩人的表情。
“我看你活幹的仔細,且我也對你十分喜歡,不如就……”
“不如就,以後專門為婆婆倒恭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