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卿暗暗垂了眼睛,接過那店小二遞來的藥,付了銀子便離開。

前世,這映瑚一藥隻在皇城有,不過自己在閨閣中時,曾經與沈大姑娘有過探討。

當時兄長為做暗器日夜操勞,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些頭疼的病症。

沈大姑娘來府裏時,蘇妙卿常喜歡跟在她身後。

在沈大姑娘的藥箱裏,是有一些暗格所在,上麵標注了各種病症需要的藥材。

當時的蘇妙卿便拿了映瑚給沈大姑娘。

卻被沈大姑娘重新放下。

她說:

“我已經放了附子進去,這映瑚便不能再用了。”

也是那時候,蘇妙卿得知。

附子與映瑚相熬煮,若是給女子服用,長此以往,則會導致女性無法生育,而且與她同房**的男子,也會沾染毒素。

她看了看手裏的幾袋藥方,剛想坐上馬車,小蝶有些慌亂的聲音傳來。

現在天熱,她一路小跑過來難免有些薄汗。

“小姐!小姐不好了!”

周圍人對她紛紛行注目禮,蘇妙卿擰擰眉頭,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出了什麽事?”

“府裏……府裏……”

小蝶的表情一言難盡,這倒是讓蘇妙卿有些不解。

明明自己剛出府還沒兩柱香,怎麽這麽快就出了事?

未等她細想,就聽小蝶小聲道:

“方姨娘死了,好像……好像是老夫人勒死的……”

“現在老爺已經回來,將軍還在宮裏,看江老爺那模樣,似乎情況並不樂觀。”

蘇妙卿重重的一挑眉。

她知道李氏一定會整治方姨娘,且不會太寬容,所以自己早早的提醒過,方姨娘接下來的路。

沒想到,會這麽巧。

是李氏真的勒死了方姨娘。

還是……

在方姨娘死的時候,李氏正好趕到,而被誤會呢?

不管是哪個,都有些出乎蘇妙卿的意料。

但是,也不全是壞事。

“先回府。”

她囑咐一句,拉著小蝶上了馬車。

回到江府,還未進門,便聽到裏麵有爭吵和哭泣之聲。

門外圍了零零散散幾人。

這江府這兩天出風頭可是不小。

蘇妙卿扶額,囑咐馬夫從後門進府。

踏進前廳,院子中間梗陳一具屍體,被一破舊白布裹著。

一旁的李氏跪在地上,眼睛已經哭腫,嘶啞的喊:

“老爺,我可是你的發妻!”

“你不信誰,也獨獨不能不信我啊!”

“我去的時候,她真的就已經死了,我隻是想把她放……”

“你有那麽好的心思?!”

江贏北站在一側,臉色已經變得濃黑。

“阿善明明看到的是,她躺在地上,你雙手拿著白綾勒著她,難道這還能有假?!”

被江贏北這麽一說,蘇妙卿這才注意到,在樹後麵,還藏了一個小小的姑娘。

正是江善。

嫁進來當天,江善曾經去吃過酒,但是當時特殊,她未與自己打過招呼,昨夜又發生了那種事,自然沒有單獨見麵的機會。

她比起前世感覺要稚嫩好多,藏在樹下,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一切。

“你這丫頭!”

李氏指著她破口大罵:

“竟然汙蔑我!分明是她自己懸梁了,我隻不過想將她放下來,你怎麽不說清楚!”

被李氏這麽一罵,江善哆嗦一下,撲通跪下:

“母親……我,我並未說過,這個事情是你所做……”

“我隻是將我當時看到的說了,並未說過方姨娘是你所害啊!”

她膽子一向小,哆哆嗦嗦,將頭低了許多。

江善本就是江贏北還未發達前,娶的小妾生的,當時日子苦,江家幾乎拿她當奴隸用,如今就算江府壯大,她在眾人心裏的身份地位也並沒有變高。

蘇妙卿低了低眼睛,在李氏繼續謾罵江善時走了出去: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場麵一瞬間沉寂下去。

李氏和江贏北都沒想到蘇妙卿會在這個時候出來。

她畢竟是嫁進來的新婦,兩人對她,也並不算信任。

蘇妙卿心裏明白這個道理,當即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方姨娘拍拍胸口:

“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突然死了人!”

她看向李氏,一臉巴不得逃離的模樣:

“婆婆,兒媳剛給你拿了藥過來,先去熬藥,這發生的事情讓兒媳有些怕,就不多留了。”

看向蘇妙卿手裏的藥,李氏的心狠狠一顫。

麵對滿院子都不信任自己的眼神,看樣子,隻有自己這個兒媳是真為自己著想!

“卿卿!兒媳!你留下!”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蘇妙卿的裙擺:

“你快勸勸你公公!你快勸勸你公公!”

說完,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的說給了蘇妙卿聽。

按照李氏的說法,她確實打算懲罰方姨娘,但是等她去到,方姨娘已經懸了梁,她隻是想把方姨娘放下來,卻沒想到正好被江善看到,所以誤會。

蘇妙卿眨眨眼,看向江贏北,果不其然,下一秒,江贏北怒吼:

“她死了,用你去放?!”

“府裏的下人都死了嗎?用你親自動手!”

李氏頓時閉嘴,一腔話語都憋在了心中。

江贏北說的沒錯,一個妾室死了,被主母發現,再怎麽說,也用不著她親自動手。

所以,李氏的話裏肯定是有漏洞。

但是,蘇妙卿卻知道。

這江府表麵金碧輝煌,背地裏卻早已經爛的不成模樣。

自己也是前世最後才發現,這李氏因為捉襟見肘,江贏北又不給她銀子,所以對於江贏北那些死了的小妾,隻要死的體麵,都被她偷了屍身送了出去。

要麽,配了冥婚,要麽送給一些有變態欲望的商人,以求一些銀兩。

她的惡毒,蘇妙卿早就已經見識過。

對於這次方姨娘的死,恐怕李氏還想故技重施,沒想到卻被江善撞了個正著。

“我……我……我是……”

李氏囫圇不清,蘇妙卿柔了眸子對江贏北道:

“事到如今,公公追求這所謂的真相,也沒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