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沉看到渾身濕透的薛喻,微微蹙眉。
“去給薛小姐拿套幹淨衣裳。”
祁淮沉吩咐下去,又讓人準備熱水讓薛喻先去沐浴。
薛喻有些不自在,輕聲開口,“太子殿下並不是我……”
“我知道。”祁淮沉都不等她說完便先開口。
趕過來的嬤嬤聽到這話後當即便不高興了。
“王爺,奴婢已經問過,殿下掉進池塘時旁邊隻有這對母女。”
祁淮沉淡淡點頭,“那也不會是她。”
薛喻微微怔愣的看著他,王爺就這般信她嗎?
“王爺,衣服已經拿來了。”去取衣服的丫鬟回來。
祁淮沉掃一眼,發現是下人的衣裳,當即沉眸。
丫鬟連忙解釋道:“府裏向來沒有備著衣裙的習慣,眼下隻有些沒發下去的下人衣裳了。”
薛喻輕聲開口,“這個就行,我到時候會洗幹淨送回來的,若是不便我買下也可以。”
“不必。”祁淮沉繼續說道:“你先去沐浴,我會讓瓊酥去準備衣裳。”
薛喻想拒絕,但這會氛圍實在是奇怪,嬤嬤一臉不高興的看著她,似乎有什麽話想對王爺說。
想到此處,薛喻便跟著丫鬟出去了。
嬤嬤看她離開,沉聲開口,“王爺,老奴方才也打聽過了,她是商人薛家的女子,還是個被休棄出門的棄婦,您為何要請她來府中?”
“你要管本王的事?”祁淮沉臉色如冰,完全沒有方才的好脾氣。
嬤嬤依舊不卑不亢,“老奴不敢,隻是老奴身為太子殿下的奶母,自然要為殿下考慮,如今殿下無故落水,老奴總要查問清楚究竟是何人意欲謀害太子。”
“太子如何?”祁淮沉往外走。
嬤嬤跟上去,“尚未醒過來。”
祁淮沉來到太子房內,禦醫守在床邊,看見他來紛紛行禮問安。
禦醫們匯報太子的身體情況,得知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後,祁淮沉這才又看向守在床邊的丫鬟。
“太子落水時你在何處?”
丫鬟連忙跪下去,“奴,奴婢在遠處守著,殿下吩咐不讓我們過去。”
“你確定是太子吩咐的?”祁淮沉眼神如刀,十分駭人。
丫鬟連連點頭,“奴婢不敢撒謊。”
“也就是說你沒看見太子為何落水,王府裏的人無人親眼看見是薛喻對太子做了什麽。”
祁淮沉聲音沉沉的,丫鬟依舊跪在地上,雖然不敢抬頭,但還是壯著膽子開口。
“許是薛喻故意推太子落水,想著挾恩圖報。”
祁淮沉聞言冷笑,“可有證據?”
“沒,沒有,都是奴婢猜測的。”丫鬟心中惴惴不安。
祁淮沉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猜測?你可知謀害太子是什麽罪名?事關一族性命,你僅憑猜測就想定罪?”
丫鬟慌張磕頭,“奴婢不敢。”
“王爺,碧珠所言也有道理,否則好端端的太子怎會落水?”
嬤嬤仗著自己是太後親選的乳母,又是一手將太子奶大的,故而在王爺麵前也是有幾分說話底氣的。
祁淮沉手指輕點桌麵,“那就等太子醒過來問他。”
嬤嬤聞言眯了眯眼睛,倒也沒再繼續說什麽。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薛喻披散著還微微濕漉的頭發被帶到太子院裏。
祁淮沉就坐在院外,旁邊站著浮白。
她思索片刻走過去,蹲下身子行了大禮,“王爺,太子殿下不是我推下去的。”
“嗯,我信你。”
祁淮沉微微抬手,示意她起來。
薛喻擔憂的看向屋內,“殿下還沒醒過來嗎?”
“還沒有,他為何會掉入池塘?”祁淮沉詢問。
薛喻抿唇,盡管這會隻有祁淮沉和他的近侍,但她還是覺得不應該把實情說出來。
太子自己跳進池塘,這話太子本人說得,她說不得。
薛喻沉默不語,嬤嬤躲在門後見狀立刻衝出來。
“王爺,她如此吞吞吐吐必然是有問題!”
祁淮沉揮揮手,“此事本王會查問清楚,嬤嬤隻管守著太子便是。”
“王爺為何要對薛喻這般袒護?”嬤嬤嚴厲的詢問。
祁淮沉蹙眉,眼底已然多了幾分不耐煩。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既然王爺不願意處置,那就請太後懿旨吧。”
嬤嬤說完,一直守在院外的宮人便得了示意進院。
祁淮沉看著連他都不知道何時進王府的內侍,眼神冷寒如冰。
“太後有旨,今有賊人迷惑定安王,對太子行刺殺之事,故要賊人以死謝罪。”
薛喻微微蹙眉,在想要不要幹脆直接把實情說出來。
還沒等她開口,身後便傳來一聲輕蔑笑意。
“你們把定安王府當成什麽了?”
祁淮沉站起身,走到薛喻身側。
他比薛喻高出不少,低頭又對她說道:“別害怕。”
薛喻心思百轉千回,該不會是太後和王爺鬥法,把她無辜扯進來當做博弈棋子吧?
她當初抗拒和王爺有過多交集,就是擔心會有這種事發生。
沒想到還是發生了嗎?
“來人。”
祁淮沉厲聲下令。
浮白瞬間帶著一眾侍衛將院子包圍。
“王爺這是要做什麽?”嬤嬤臉上染著幾分怒意,“王爺這是打算為一個棄婦,要與太後作對嗎?”
“別說太後,便是我父皇和皇兄在世時,也沒人敢到本王的院子裏下旨。”
祁淮沉眼眸一沉,浮白抽劍直接搭上嬤嬤的脖子。
薛喻看著眼前變故微微蹙眉,但並沒有心情思考太多,她隻覺得眼睛很不舒服,低頭悄悄揉了揉。
祁淮沉卻誤以為是把她嚇到了,開口道:“拖下去處置。”
“老奴可是殿下的乳母,王爺無故不能殺我!太子落水,王爺若殺了我,就不怕被外人詬病猜疑嗎?!”
嬤嬤高聲喊著,薛喻聽到這句話心中一緊,著急的忘了禮數,抬手便抓住旁邊的衣袖。
“王爺冷靜。”
這件事或許隻是個誤會,若鬧出人命,那不管真相如何,傳出去吃虧的是她這個最無權無勢的人。
甚至外界會認為是王爺為王府想坑殺太子,所以她必須阻攔,至少在太子醒過來之前,不能有任何變故。
薛喻眼睛越來越疼,她倒吸口涼氣,卻還是忍著疼看向嬤嬤。
“我知嬤嬤是一心為太子好,心疼殿下。隻是如今殿下還未醒來,薛喻也自認絕沒有謀害太子的心思,所以請嬤嬤等上一等,可好?”
嬤嬤見她如此坦然,心中也起了幾分懷疑。
莫非真是自己誤會了?
而祁淮沉卻注意到她的臉色,轉身拉住她的胳膊。
“你怎麽了?”
薛喻搖搖頭,還在強撐著,“我沒事,隻是——”
她話都沒說完,發現眼前一切景象越來越模糊,甚至逐漸變的黑暗。
薛喻臉上難以控製的露出一絲不安。
“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