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抽離
接到電話說莊旭然要回來,葉淩感到意外,這不是前天才回來過麽,隻過了一夜又要回來了。
“老太太身體怎麽樣?出院了嗎?”他要回來,有可能是老太太出院了。
“還好,沒出院,還要再住幾天。”莊旭然的聲音是不對的,但是葉淩聽不出來。
“那行,我回家給你做晚飯,等你回來。”
葉淩掛了電話,還是挺高興的,一到時間下班就回去做晚飯了。
剛好炒完最後一個菜,圍裙還沒脫下來呢,門口傳來動靜。
葉淩脫下圍裙,一邊喊著莊旭然的名字,一邊走出來迎接他。結果看到那麽一張花臉,錯愕地愣在了那兒。
“臉怎麽了?誰打的?”
連忙上前看,又是淤青又是手掌印的,心疼壞了,但又不敢用手去碰:“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冰塊來敷。”葉淩說。
“別去了。”莊旭然拉住葉淩的手,兩隻眼珠子黑沉沉地,就這樣看著他。
於是葉淩終於發現,自己的愛人今天有點不對勁,可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繚繞在心頭。
“莊旭然,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葉淩輕輕抱著他低聲詢問,然後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點發抖。
“葉淩,我很難受。”莊旭然卸下偽裝,崩潰地靠著葉淩的肩膀,把葉淩給嚇到了。
葉淩聽著懷裏的人斷斷續續向自己敘述。
“都怪我,以為過去這麽久了,老太太心裏有數……”可她還是那麽反應激烈,甚至比從前更甚。
莊旭然到現在才明白,以前跟老太太嗆聲吵架,都是仗著老太太身體還健朗。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位強悍的母親,其實已經老了。
“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葉淩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唯有把他抱得緊一些。
“可是我們要分手了……”這份痛苦,莊旭然通過指甲用力地陷入葉淩的手臂,讓他明白自己現在的心情,很痛苦。
“分,分手?”葉淩抖著嘴唇,不太相信,莊旭然竟然跟自己提分手?
“對不起。”莊旭然推開葉淩,捂住自己的眼睛說:“這次我來提分手吧,葉淩,你說的沒錯,我太幼稚……”
“是因為老太太吧?”葉淩釋懷,可是心裏刺痛刺痛地,呼吸起來像穿了一個口子。
“嗯……老太太還在,我們就不可能在一起。”莊旭然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睛看著葉淩,希望地說:“葉淩,你會等我嗎?”
葉淩張了張嘴,給不了滿意的回答。
他搖頭,如果真的就此分手了,他……
“你不會等我的對吧?你會結婚,你一直想結婚。”剛開始表情有點凶,但是他沒有繼續質問,他隻是難過而已:“我知道的,但是我不怪你,是我沒有能力,不是你的錯……”
說到最後的這句話,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控製住情緒,繼續說:“我好難受,為什麽會這樣,葉淩,我不想離開你。”
“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是……這是與生俱來的責任,為人子女的責任。隻要你還是一個人,你就有很多該做的事。我們羨慕那些自由不羈的人們,是因為他們擁有的跟我們不一樣。”
重新抱緊他,聽見懷裏的人哭了,葉淩聲音低低地歎息:“也許他們也在羨慕著我們,擁有的同時也代表著失去。”
有了自由,同時也少了歸宿,並非沒有羈絆的人生就會美好。
“我就要失去你了,你不難過嗎?”就算在談分手,就算這種時刻,莊旭然膩在葉淩的懷裏,也依然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包容和寵溺。
“難過,可是我跟你一樣,我也有責任要去履行。”葉淩偷偷抿了抿嘴角,控製住發酸的鼻子。
“去履行什麽?”莊旭然眼紅紅地與他麵對麵。
“回家結婚,給爸媽找個兒媳婦。”葉淩說:“生個孩子,最好是男孩。”
說下去,兩個都垂著眼睛,濕了眼瞼。
葉淩默默去抽了紙巾,遞給莊旭然。
收到一聲謝謝,可他本來以為,對方會發火的,會霸道地指著他吼,我不準你回去結婚。
可是沒有。
站在莊旭然麵前,垂眼看到對方的發頂,仍有種要摸摸他,將他抱入懷中的衝動。
然而變故來得太快,好像一下子就到了該說分手的時候。
麵臨著年邁父母的不同意,哪怕曾經任性不羈的少年,也要成長起來,變得成熟穩重些,忍耐些。
這件事不能說誰錯了,至少葉淩說要回家結婚的時候,莊旭然不敢再放任自己去強迫對方,也不能責怪葉淩做錯了。
這改變和成長太讓人痛苦,就像葉淩說得那樣,其實他們都羨慕可以盲目任性的人,真的。
可是現在的莊旭然,他丟掉了那身桀驁不羈,似乎懂事了許多,盡管痛苦,卻控製自己不吵鬧,不動手。
真正明白親人的愛和伴侶的愛是什麽,可惜明白沒多久就要分開。
而他內心多麽渴望,能和自己愛的人廝守下去。
“我還是弄點冰塊給你敷臉。”葉淩捧著莊旭然的臉,像往常一樣親吻他。
“為什麽還親我。”莊旭然像個破了口的皮球,神采飛揚的神情,從他臉上看不見了,隻有黑沉沉的雙眼。
“因為現在不親,以後就沒機會了。”葉淩低頭默默說,進廚房給他拿冰塊。
莊旭然坐在沙發上,等葉淩過來之後,仔細給自己敷臉,那動作和神態,他感覺自己能惦記一輩子那麽長。
“你長大了。”
再也不會說出,我要和你去私奔,我要和你去國外結婚之類的話語。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葉淩感到欣慰的時候,同時也很痛苦,他居然思念過去那個任性霸道的莊旭然。
仿佛愛情至上,為了愛可以拋棄所有。
隻有經曆過被人全心全意地愛著,才知道這份愛有多麽珍貴。
但它已經不見了。
“二十五歲的你,對二十三的我說這句話,你不覺得好笑嗎。”可是莊旭然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而葉淩在心裏默默計較,我不止二十五歲呢,我多活了兩年多吧。
他也是一副很難看的表情,像霜打了的茄子。
莊旭然抬手摸著那塊專屬的耳朵,又不忍心了:“不過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自己長大了,但是並不快樂。
葉淩伸手抱住他,歎氣又歎氣,最後說:“先吃飯吧。”
“不吃了。”莊旭然給他搖頭,拉著他起來說:“走,我們去洗澡。”
葉淩被人拉進浴室,那個人像以往一樣挑逗他,親吻他……可是這種時候,哪裏還有親密的心情。
不過想到以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能好好抱對方一次。
葉淩反客為主,用盡力氣投入這場狂歡,可能是屬於他們的最後的狂歡。
期間莊旭然的電話一直不停響,他們沒有管那麽多,依舊專心投入做著自己的事情。
固然很快樂,也很舒服,抱住對方的感覺太好了,不舍得結束。
可時間是流動的,這個夜晚短暫而又激烈。
“葉淩。”手手腳腳,全身都被抱住,莊旭然滿足地躺在葉淩懷裏,喘息著說:“我一點都不後悔跟你在一起,不管以後怎麽樣,你肯定是我唯一愛的人。”
我不會結婚,這是底線,莊旭然的心裏想。
“……”葉淩努力睜著眼睛,因為一眨眼就會控製不住眼眶裏打轉的水痕:“我也隻愛你一個。”幹澀的嘴唇,緊貼著他的臉,說了這句話。
“嗯。”
莊旭然留下一句話說,不是不愛你,而是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去扛起來,這是與生俱來的責任。
這個道理葉淩早就明白了,他比誰都更堅定這個信念。
可是當莊旭然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依然感到崩潰,坐在淩亂的雙人大**,哭得一塌糊塗。
自己曾經有多麽不理解莊旭然的任性,現在又多麽心疼他的懂事。
而最重要的是,當對方長大了,懂事了,葉淩發現自己的世界也崩塌了,好像失去了最終目標,顯得那樣迷茫、無措。
隻有房間冷冷清清的燈光照了他一夜,這一夜無人陪伴難過的他。
第二天手機裏收到莊旭然簡訊,葉淩睜著酸澀的眼睛看完,是莊旭然在告訴他,公司那邊不需要他過去了。
還有,如果葉淩打算留在京城工作的話,他可以幫忙推薦公司……
其實,這些都是不必要的,假如決定了要分手,就不應該再有牽扯。
房子車子,卡,都過到了葉淩名下,這是之前就這樣的了,不需要再去計較。
葉淩發現自己這個月的工資,也打到了卡上,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他苦笑一聲,其實自己還欠著莊旭然不少錢,這筆錢就慢慢還吧。
可是獨自坐在倆人曾經的家裏,葉淩真的,感到手足無措,整顆心沒著沒落,好像缺少了點什麽,失去了什麽。
心空了一塊。
他不想出門,去看見外麵忙忙碌碌的人,花花綠綠的世界。
他也不想看電視,會感到不習慣,因為身邊沒有人跟他一起看。
連做飯都顯得難受,因為隻做自己一個人份的,顯得好孤單。
可是明明房子裏,到處都還是原樣,他們的生活用品還是成雙成對。
一樣的家居拖鞋,一樣的牙刷杯子,一樣的毛巾和睡衣。
葉淩覺得,這些東西應該收起來,不然自己沒辦法待在這個房子裏,他會瘋掉。
他打起精神,開始收拾屬於莊旭然的東西。
不是打算扔掉,而是存放起來,放在屋裏的一角。
就好像他打算把莊旭然藏起來,放在心裏的一角。
然而屬於那個人的東西太多了,曾經連自己也是屬於他的,怎麽收拾得起來……
如果都收拾起來了,還剩下什麽?
什麽都沒有。
葉淩捧著被對方鍾愛收藏的cd,坐在書房的木質地板上一動不動。
很久之後,他將收拾改為大掃除。
用濕潤的毛巾,把家裏擦得亮亮地。
在做家務的時間裏,情緒終於不再那麽悲傷,終於找回了一點慰藉,假裝自己還在為兩個人的家而努力,而付出。
房子裏的事務總有做完的時候,葉淩坐在幹淨整齊的家裏,捧著今年三月份收到的禮物,在研究其實這個東西怎麽奏樂的。
然後他發現,原來除了奏響生日歌,還有一首流行歌……
“會不會就這樣愛上你/找不到心跳的原因/我情願就這樣看著你眼睛……”
是莊旭然的聲音,他錄製了這首歌曲。
葉淩循環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嘴角一直是微揚的,可臉上早已經爬滿了淚水。
所有的壓抑和堅持,在頃刻間崩塌,哭得不像個男人。
所有的回憶和傷心,匯聚成一條河流,從眼裏流向心地,不會再來有出來的時候。
它們注定腐爛,成為一生中最疼痛的傷口,無法痊愈般,永遠……永遠……
……
“我要回老家了。”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一下,莊旭然掏出來查看短信,當看到是葉淩的短信,心裏沒有來地抽痛。
“誰的?你跟葉淩究竟分了沒有。”莊旭東來到弟弟身邊,好奇地看著他。
這是傻掉了,拿著手機不會動?
“分了,他要回老家,結婚。”莊旭然按掉了短信,再次把手機收進口袋裏。
莊旭東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說葉淩太絕情,怎麽剛分手就回老家結婚?他究竟愛過自己的弟弟沒有?
“唉!分了就好。”他拍拍弟弟的肩膀,以過來人的語氣勸導說:“別喪氣,剛失戀都是這樣的,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天涯無處無芳草?隻要弟弟肯喜歡芳草,不要再去喜歡那些大樹,就皆大歡喜。
“嗯。”莊旭然顯得心無屬,意闌珊,壓根沒有說話的欲望。
莊旭東理解他,並沒有多說什麽,先去老太太那裏匯報一下情況。
佟老太太得知結果,沒有預期中那麽高興,她反倒是歎息了一聲。
“聽說他以前那對象,回老家結婚了。”莊旭東多嘴地說了一句。
“也罷,看著就不是多麽喜歡小然,跟他分了也好。”佟老太太說,第一時間也就是替小兒子感到不值得。
這個,莊旭東不發表意見,他以前確實覺得葉淩不夠喜歡弟弟,現在誰知道呢。
“那,小然結婚的事,您是怎麽想的?”莊旭東大著膽子勸說:“我覺得呢,不能硬逼著他去結婚,至少得是他喜歡的對象,他自己決定。”
老太太想了半天,歎氣說:“這次出動他大姐,逼他分手,他估計心裏頭怨恨死我了。”至於結婚的事情,就算了吧。
“媽,您這樣想對小然不公平。”莊旭東不得不為自己弟弟說句公道話:“他之所以答應分手,不會因為大姐,更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他自己會想,他看重這個家,包括您。其實您才是最大的因素,這點您別弄混了。”
“……”佟老太太無言,扭頭看了看外麵的小兒子:“他幹嘛呢,怎麽樣了?”
莊旭東說:“不幹嘛,不好受吧。”
佟老太太:“唉。”
莊旭東說:“明年我把孩子和孩子媽接回來,咱們家太冷清了。”
一個偌大的家,確實需要女人和小孩來增添顏色。
有時候老人家期盼的東西,其實很簡單,然而年輕人,有可能做不來,或者比較吃力。
人與人都是這樣的,得妥協,不管誰向誰妥協,都是妥協。
“我和葉淩分手了。”
臨近年底,老太太從醫院搬回家裏休養,莊旭然也得了空,想起叫朋友出來聚聚。
可他的第一句話,就讓大家很錯愕。
最近都沒有怎麽聯係過,然而幾個人隻是以為年底忙碌,從未想過分手這件事情。
“怎麽回事?”聚會在肖誌軒的新家,他和妻子一起招待朋友們。
閆振軍帶楊菲來了,曹政依舊獨身一人。
“旭然,你是說真的?還是又吵架了?”曹政以為他們鬧矛盾,這是常有的事。
“是真的,不是開玩笑。”莊旭然坐在小夫妻家裏的沙發上,抬頭看看這裏溫馨的擺設,嘴角抿了抿,始終沒有成笑意,隻會顯得更沉寂:“上個月尾就分了,後來他說回老家結婚,現在,估計在相親吧。”
他這麽平靜地說起這個來,恕大家沒法相信這是真的。
“你絕對是在開玩笑吧,什麽結婚,葉淩他愛你愛得傻乎乎地……”曹政越說越沒底氣,結結巴巴:“怎麽可能嘛?”
大家都覺得不可能啊。
“是不是,跟老太太的病有關?”閆振軍突然想到,前陣子似乎有傳言說,莊秋回來過。
“嗯,我姐回來了,是我自己自作孽。”莊旭然笑了笑,很遺憾,原本可以繼續相安無事下去的,是他自己貪心,太過得意忘形。
“旭然,不想笑就別笑。”真以為他心裏好受嗎?誰不知道他難過,這個為愛情可以拚命的人,他會好受嗎?
“沒事,都過去這麽多天了。”莊旭然絮絮叨叨地說:“幸好最近半年也都是忙忙碌碌的,他陪我的時間不多,我比較習慣了。要是去年突然跟他分手,我可能真的不習慣。”
“別騙自己,真的習慣嗎?”別說是誰,連曹政這種神經粗的人,看著都鼻子發酸。
“習慣的。”
也就是生活中突然少了個人而已麽。
抽離的瞬間,當然很疼……
大家夥沉默片刻,無從安慰起。
“好了,先吃飯吧,吃飯吃飯。”
看見莊旭然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幾個人都發現一個問題,這個人好像又瘦了。
跟葉淩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比從前胖了不少,看起來總算有點肉。
最近有一陣子沒見麵,感覺他瘦得離譜。
“旭然,你這叫習慣嗎?你根本就不習慣。”
每個人都清楚,和葉淩分手的結果,其實他接受不來。
“走,我們陪你去喝一杯吧,有事別悶在心裏,也不用假裝自己很好,我們都……都知道你的。”
知道他們的從頭到尾,從不愛到愛,到深愛。
這輩子真的不會再有一個人可以像葉淩一樣,能對莊旭然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以至於他活在回憶裏,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走出來。
“那我跟你們說吧,我確實不習慣……”坐在酒吧的沙發上,莊旭然抱著膝蓋,手裏拿著酒杯,他給朋友說很多,自己的回憶,葉淩的好:“其實他對我很好,他最忙的一年裏,也沒有忽略過我。他每次忙完都覺得對不起我,讓我受委屈了。然後任我欺負,對我百依百順,跟孫子似的。嗬嗬,很傻對不對,明明他在幫我打工,這麽辛苦,他除了每個月那點工資,什麽都沒有拿到。”
“因為愛你,所以他不計較付出吧。”閆振軍點頭說,與朋友一同傾聽這些傾訴。
“是很愛我,他晚上會說夢話,嗬……”想到葉淩說夢話的內容,莊旭然的笑容燦爛了一下,僅此而已,很快就沉寂了:“他是個傻子,木頭腦袋,思想跟外星人一樣奇葩。我特麽就奇怪,我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他,憑什麽?”
眼睛紅了紅,他給了自己答案:“可我就是喜歡,無可救藥地喜歡。甚至現在也還是瘋狂地想,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就拋棄一切跟他走。”
“旭然……”
“可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勉強不來。”
“你也隻是說說而已的,你還有老太太要兼顧,就算葉淩肯拋棄一切,也不會……”有很好的結果,說不定這份愛情,最終會變質。
“我變得前瞻後顧了,他就說我長大了。”莊旭然說:“也許吧,他一直希望我變成這樣,他該高興了。”
“唉……”曹政煩悶地歎氣,自己特麽地一個旁觀者,也覺得心裏特別難受。
而閆振軍有過戀愛經驗,比較能理解這種心情,且不說誰對誰錯,總之有情人不能走在一起,就是件痛苦的事情。
恐怕理智至上的肖誌軒,也多少受到感染吧。
畢竟這場交往,大家都似乎有參與般,一同看著他們兩人一路走過來。
其中還參與過大大小小的矛盾,替他們和稀泥,開解,不回憶不知道,回憶起來竟然滿滿的一堆。
葉淩就像生活中的一部分,已經滲透到了生命裏,成為他們四個人共同有過的記憶。
莊旭然揪心的地方在於:“我跟他分開了,但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別人,也不會結婚生孩子。可他跟我不一樣的,他會結婚生孩子,和他媳婦成家,以後在一起過幾十年。”
特別特別揪心,難過:“你們說幾十年後,他還會記得我嗎?”
眾人以為他在諷刺,結果看見那雙眼眸裏,是真的存在著希望。
一種弱弱的,風一吹就熄滅的希望。
縱然大家都很想團結起來,共同護住這份微弱,不讓它風吹雨打,不讓它輕易熄滅。
可是年輕的人們,有著不知天高地厚的膽氣也好,有著頭破血流也要闖**的堅毅也罷,他們終究也有不可對抗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