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汝聽到導師說女屍的死因有些奇怪,心中突的一跳,急忙追問:“怎麽奇怪?”

“女屍被人灌毒,但毒隻到喉部,而且有生產過的跡象。你可以過來看看,畢竟這是你發掘過得,看看可以從隨身墓葬中發現些什麽線索。”張導師沉吟的說。

亦汝的耳朵隻覺的一陣嗡嗡作響,有生產過得跡象,有生產過得跡象?難道,難道那孩子沒死!

“喂,喂,你還在聽嗎?”電話裏傳來張導師的聲音。

“我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她一分鍾也不停,急匆匆的向學校衝去。

一路跑進學校,直奔地下無塵儲藏室,推開門的一刻,她的腳都有些發軟,深深的吸了口氣,推開大門,一個保管員抬頭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

亦汝草草的點點頭,向內室走去。

雪亮的燈光下,女屍靜靜的躺在密封玻璃櫃中,櫃邊擺著隨葬物品,她一眼就看到,中間的八卦鏡。

她的心劇烈的顫抖起來,也顧不得查看女屍,伸手抓過八卦鏡,一股熟悉的眩暈感瞬間傳來,直覺眼前一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悠遠,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眩暈感消失,她睜開眼睛,隻聽一個熟悉的腳步,正在房中來回走動。

“銀月。”她開口喚道,聲音中充滿喜悅。

銀月聽見,走上前來,滿麵憂愁的問道:“大少奶奶,要些什麽?”

見到熟悉的一切,展眉的心中歡喜以及,忽然想到什麽,急急的開口問道:“孩子呢,悠遠呢,我不是被下毒了嗎?怎麽回事,你快,快去把孩子抱來我看!”

銀月眼睛驚訝的張大,忽然意識到什麽,神色激動的開口道:“小姐,是小姐,小姐你回來了!”

說罷臉上又是笑又是淚,叫道:“我,我去叫大少爺!”

話音未落,人已經一溜煙的跑沒了。

展眉微微一笑,目光掃視周圍,才發現,這房子十分狹窄,光線也甚暗,房中擺設十分粗陋,連身上所蓋被褥,也盡是粗布破舊,倒和她剛穿越來時一般蕭條。

她心中疑惑,坐起身來,向窗外望去,心中一驚,這哪是林家的大宅,幾間歪歪扭扭的屋子,分明是一間農舍。

正吃驚時,見悠遠在前,李貴滿臉激動跟在後麵,玉鏡抱著個繈褓,銀月扶著林老夫人,一行人正走了進來。

展眉顧不上見禮,隻急忙撲過去,將繈褓接到手中,隻見一個白胖白胖得娃娃,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可愛到了極點。

展眉在孩子臉上連連親吻,直到孩子受驚啼哭,才讓玉鏡接過去。

這才與眾人相見,親人相見,分外激動,悠遠顧不上眾人在,隻緊緊拉住她的雙手,林老夫人老淚縱橫,玉鏡與銀月早就相對泣不成聲。

展眉安撫了眾人一番,大家情緒方才穩定下來,才聽林老夫人將事情經過細述出來。

原來那晚牢房大火,悠遠不顧一切,帶著家丁衝入大牢,牢房中一片混亂,她卻被放置在一處潮濕角落中,麵上還蒙著一層濕紗,所以僥幸存活。縣衙忙著救火,也無人理會,悠遠便徑直將人帶回了林府,隻是展眉氣息極其微弱,且胎氣已動,馬上就要生產,急尋了黎大夫前來。

大夫診治後,發現她雖被灌下奇毒,所幸大部分都嘔吐出來,胃中存留不多,以藥力催出。但是孩子出生,耗費掉了她大部分精力,隻是一直昏迷不醒,偶爾醒來,也是神智全無。

展眉這才明白,眾人又問起那日牢房大火,她簡單的將那日經過說了一遍。卻將自己回到現代之事隱去不提。

林老夫人恨恨的用拐杖頓地,怒道:“采青這賤婢,原來對你下毒的也是她!想不到林家這百年基業,就毀在她手上!”

“娘何出此言?”展眉身子前傾,專注的問道

“你不知道,那采青原來是咱們商行胡總管的私生女兒,一早被送進來,就是為了圖謀咱們家產,你被救回來不久,我身體不好,隻得由她暫且管家。她先將府中賬冊印鑒偷出去送給了胡總管,胡總管便卷了所有銀子逃跑了。她又去縣衙告狀,說咱們私闖大牢,窩藏你在家。”

說到此處,人人麵上現出痛恨之色。

林老夫人接著道:“官府查了下來,要治罪,還好咱們家還有些老關係在,人是保下來了,可林家所有產業,都被查封了。還好你當年救過得那個餘振瑜,他收留下咱們,咱們才有個容身之地。”

展眉點點頭,心下了然。眾人又與她敘話了一陣,怕她過於勞累,才紛紛辭出。

房中隻剩下悠遠,夫妻二人,分別多日,無數心裏話要說,直敘敘到天色微明,方才累極而眠。次日午時方起。

餘振瑜聽說展眉蘇醒,也帶著鄭月娥前來探望。

展眉微笑上前施了一禮,慌的他夫妻二人忙阻攔不已。

展眉開口道:“我林家遭此不幸,多虧你收留,這一拜是應當的。”

餘振瑜慌的手腳都無處安放,口中連連說道:“大少奶奶真是折死我了。要不是您當年救下我,還給我錢讓我重新燒製瓷器,我早不知道死了幾次了。更別說您還將月娥許給我,這大恩大德,我早就無以為報。隻恨我人輕力薄,不能為您多做些什麽!”

展眉搖搖手,微笑道:“我救你不過是錦上添花,你救我卻是雪中送炭。不過,你倒是能幫我個大忙!我讓悠遠描些花樣,你照樣燒製出來,一定要務求精細。”

餘振瑜忙點頭不已。

悠遠神色躊躇,開口道:“眉兒,咱們家現在是待罪之身,隻怕,隻怕沒人肯買咱們的瓷器了!”

展眉微微一笑道:“無妨,隻管按我的要求去做吧,這幾件瓷器,也不是要販賣的。”

悠遠雖不知她心思,但知她一向不做無功之事,當下便聽她的吩咐,繪製了幾款色澤淡雅,花樣清新素淨的瓷器。

餘振瑜親自開窯,守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早上,便將八件粉彩瓷器送到了展眉手中。

展眉接過細細觀看,但見色澤柔和,胚胎如玉,觸手溫潤,圖案靈動,心中大喜。

將家裏安頓一番,尋出當年平安王爺所贈的玉璧,便帶著瓷器,與悠遠前往贛州府。

一路行色匆匆,數日後便來到贛州府,尋了一處客棧歇下。

次日早晨,便來到王府門前,早有守門人出來詢問,悠遠將玉璧取出,又送上一錠銀子,說道:“勞煩小哥通傳一聲,王爺可記得當年燒製禮器的故人,王爺若是不見,請小哥將這封信呈上。”

那守門人收了銀子,當即眉開眼笑,連聲答應,過了一盞茶的時候,出來笑道:“王爺本不想相見,我特別美言了幾句,將信呈了上去,現在王爺就在後花廳。”

悠遠大喜,連聲稱謝,與展眉隨著一個小廝,徑直來到後花廳。

見王爺在正麵端坐,忙跪下行禮。

平安王爺沉聲說道:“你們的事情我也有些耳聞,如今你們呈上這信來,說有天大的富貴要送與我,可是要陰謀利用於我?”

說罷重重一拍桌案。

展眉微微抬頭,肅容道:“草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王爺。新皇登基不久,正是去舊用新之際,王爺若能博得聖眷,豈不是天大富貴。”

平安王爺冷哼道:“我憑什麽信你,何況我早已致仕,告老還鄉,還要這聖眷做什麽!”

展眉微微一笑,坦然說道:“新皇登基未穩,諸親王虎視眈眈,王爺門生舊部遍布天下,王爺雖身不在朝廷,可新皇怎會不忌憚。”

王爺怒道:“你一介婦孺,怎可妄議朝政,便如你所言,又有什麽用處,難道區區幾件瓷器,便能打動聖心?何況聖上剛剛登基,自然應多製富麗繁華之器,怎可用如此清淡素雅之物。”

“王爺請息怒,瓷器自然不能打動聖心,但卻能讓聖上知道王爺體察聖意!即使這瓷器不能獲寵,可也決不至於降罪啊!富貴險中求,請王爺三思。至於這清淡素雅,草民願以全家人頭擔保,聖上必喜。

平安王爺目光閃動,口中說道:“好,若如你所言,你要什麽好處?”

展眉心中一喜,知道他已是應允,當下說道:“草民隻要發還我林家祖業。別無他求。”

平安王爺默然了半響,未在開口,隻是吩咐將二人帶下去,留在府中算是軟禁。

半月過後,一道聖旨傳下,平安王爺頗體聖意,招重新入殿,官拜一品。

一時滿王府俱喜,王爺當日便將展眉二人送出府去,不幾日,便有告示貼出,林家產業發還,窩藏要犯之事純屬誣陷,將胡總管采青父女二人捉拿歸案,斬立決。所偷卷之財產全部歸還。

數月後,一道聖旨傳下,皇上欽點林府為皇家禦製窯坊,賜名汝窯。

林府大宅正門全開,一條紅毯從正門處直撲入內,來往賀客絡繹不絕,風光更勝舊時。

展眉與悠遠並立門前,見滿堂賓客,相視一笑,這一場穿越,成全了一段傳奇。汝窯瓷器,千古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