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請君入甕

眼見著便要血濺三尺,拓跋雲烈一驚,手中的刀下撤,已是不及,卻在這時,憑空裏兩道勁氣碰撞,砰然巨響,勁氣撲麵襲來,雖然不是直接上身,也阻了一阻童歸的死勢。

拓跋雲烈虎口崩裂,堪堪拿住了手中的彎刀,另一隻手,攥住身前的人,向後急退:“什麽人!”

不曾回答,月色無遮掩的灑落,一道青影如風而至,凜凜熱焰掃起地麵層層砂石,如同暗器一般,撲簌簌而至。

拓跋雲烈手中的彎刀揮舞,形成一片滴水不漏的刀幕,腳下連連後退,已經逼近牆根,而童歸,早已經趁勢脫身,他看著被逼殺至牆角的人,眼底一縷陰霾,對著一直宛若壁上觀的君天遙嗬斥一聲:“還不將其他人拿下?”

話音方落,他也沒有浪費時間,拔出腿上的箭支,點穴止血,盤膝調息,他一點兒都不擔心來人會收拾不了一個拓跋雲烈。

“師傅,我來助你!”

君天遙低喊一聲,身形縱躍而至,在玉瀟湘的掌心堪堪落到拓跋雲烈心口之時,五指一翻,天蠶絲翻飛,堪堪擋在了玉瀟湘掌力之前,趁著玉瀟湘一愣之時,將人捆了個結結實實,胳膊回繞,將男人拖到了自己的腳下。

悶哼一聲,地麵上或尖銳或粗鈍的石子,將拓跋雲烈身上衣服割裂的襤褸不堪,露出道道新鮮傷痕。

君天遙沒有多看他狼狽的樣子,隻是伸手在男人身上迅速地點點了起來,將男人徹底製住,才悠閑地收回了絲線。

“天遙的功力倒是越發精湛了!”

玉瀟湘溫和淺笑,將自己方才還殺機重重的掌力輕巧收回,背負著雙手,緩緩踱步到兩個人麵前,仿佛濁世佳公子,絲毫看不出殺人取命的狠戾。

君天遙回了一番都是師傅教導有功,徒兒才會功力越加高深,玉瀟湘似是滿意地加深笑容,兩個人,一派師徒情深。

“本座方才看此人意欲劫持副教主,不知是何緣故?”

君天遙唇角的弧度越發完美無缺,眼底透著些許不安:“此事是徒兒的不是,知道師傅一直對前事耿耿,那樣東西好不容易到手,想要快點送到師傅手中,便交給了副教主,誰知道卻惹來此禍……”

不安羞愧什麽的,表演的好真實,玉瀟湘瞳孔緊縮,一瞬間,滿是欣慰的笑了笑,他轉頭看向童歸。

童歸看著兩個人有些相似的虛偽笑容,冷嘲地笑了笑,從衣袖間掏出方才君天遙送給他的禮物,遞給玉瀟湘:“教主,便是此物。”

玉瀟湘眼底的光變幻莫測,慢悠悠地接過童歸手中的青銅匙,細細地翻轉查看,越看,唇邊的笑容越是溫潤。

“嘶!”

輕嘶一聲,玉瀟湘微微蹙眉,卻是被青銅匙上的鐵鏽刮破了一點皮肉,一道淺淺的痕跡顯示在手指之上,他沒有太過在意,現在的心思,更多地在檢測青銅匙的真假,在他按在運使內力,還是不能奈何青銅匙一分之後,終於滿意地笑了。

君天遙眼角下撇,玉瀟湘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攥的很緊很緊,充分顯示了內心的緊張與激動。

良機:“好,很好,果然是本座心頭之愛,天遙,還是你最知本座心思!”

將鑰匙放入懷中,玉瀟湘很是溫和地誇讚了幾句,君天遙權且聽之,臉上帶著純粹的欣喜。

“這個人……”

玉瀟湘低頭看著狼狽的俘虜,薄唇抿出一抹彎彎的月牙,眼底卻涼薄的厲害,殊無笑意:“有時候,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通常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玉瀟湘動手前,君天遙再次阻止了他:“師傅且慢!”

掌與掌相交,君天遙雖有不敵,卻還是強硬地擋在了拓跋雲烈麵前,與玉瀟湘拚起了內力。

灼熱的勁氣以兩個人為中心,形成了一道勁氣圓弧,童歸傷勢未愈,而且,本身便是冰寒內力,受烈焰內力克製諸多,一開始的堅持,換來了唇邊血跡滿溢,開始節節後退。

玉瀟湘咦了一聲,有些驚異君天遙能夠承受他八成的內力而不退,心底不知為什麽,竄起了一把烈焰,融入全身流轉的內力之中,十成的內力,化為了十二成的如有實質的烈焰幻影,君天遙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向後急退一步,順勢脫出了玉瀟湘的掌力範圍:“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天遙自愧不如!”

拱了拱手,有些苦惱的樣子,在玉樣的麵容上,現出一絲柔弱。

“本座在你這個年齡,可沒有這麽深的功力,老話說的好,長江前浪推後浪,後浪死在沙灘上……”

這句話,太過涵義深刻,也太不好接,頹然地躺在地上,又從死門關上撿回一條命的拓跋雲烈晦暗的眸子中,射出一道光亮,他似乎看到了變化。

君天遙與玉瀟湘對視而笑,誰都看不出其中真實的心思,周圍還在忙亂打掃血跡,有些角落裏還在戰鬥,兩個人都是事不關己,偶爾有衝到麵前想要將拓跋雲烈奪走的人,三下兩下便被兩人順手收拾,氣勢,越來越盛。

過了一會兒,卻是玉瀟湘先打破了這種凝滯的氣氛:“此人傷我神教副教主,天遙為何保他?”

君天遙將地上的人拽起,很是仔細地為拓跋雲烈整理了一下衣飾,那溫柔的樣子,讓暗處的人,眼神微黯,也讓拓跋雲烈咬了咬牙齒,麵色有些青白。

“徒兒看上了這個美男子,這個理由可以嗎?”

不正經地笑,君天遙的手,在拓跋雲烈身上摸索,而他的唇,湊近男人的耳際,微微顫動,似乎在言說一些私密的話語。

玉瀟湘眉宇微蹙:“天遙!”

“好好好!”

君天遙投降似的擺了擺手:“師傅,您應該知道拓跋雲烈是什麽身份吧?”

“區區拓跋族的汗王!”

玉瀟湘笑著說出飽含鄙視的話語,惹來拓跋雲烈怒目而視。

“那您難道不想要他手上的東西了嗎?”

君天遙拍了拍拓跋雲烈的肩膀,似笑非笑,狀似安撫。

玉瀟湘眸子微微眯起:“東西真的在拓跋族手中?”

“否則的話,他要另一把鑰匙何用,要副教主何用?”

這兩句反問,讓玉瀟湘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拓跋雲烈的身上:“不錯,是沒有用……”

輕笑著,他的手似緩實急地抓向了拓跋雲烈,五指輕輕地扣在男人的頸上:“看來,本座要和汗王仔細談談了!”

斜斜地撇了君天遙一眼,男子老老實實地站在三步之外,絲毫沒有越雷池一步,玉瀟湘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沒有招呼童歸,便要自顧離去,顯然,這裏不是一個適合談事情的好地方。

玉瀟湘扣著拓跋雲烈,還有身後跟著童歸,已經走到了門口,除了恭送的教眾之外,沒有絲毫埋伏,卻在這時,身後傳來清雅惑人的疑問:“師傅,這便要走了嗎?”

幾乎是話音方落,玉瀟湘白玉似的臉上,現出了煙霞般耀眼的紅,赤紅赤紅,將那張精致完美的俊容,扭曲成了惡鬼羅刹。

“瀟湘,你怎麽了!”

童歸焦急的喊聲,在玉瀟湘耳中迷蒙一片,他體內一直馴服的內力,仿佛遇到了火油,澆撒在烈焰之上,蓬然燒起,慘叫著,玉瀟湘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君!天!遙!”

三個字,咬牙切齒,童歸反應過來,怒吼著,讓還呆在院中的教眾侍衛將君天遙抓住,可是,讓他不敢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君天遙一動不動,冷眼旁觀,而那些與他相熟的人,還有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們,卻默默地低下了頭。

君天遙冷笑,為了今夜,他布置了這麽多後手,怎麽可能被他們找到突破的契機?這些人,親近童歸的管事們,他們的家人都在他的手中,剩下的侍衛,則是貪狼……神色恍惚了一下,有一種蠱蟲,最大的作用,便是燃燒血液,最愛的地方,卻是熱源,玉瀟湘的身上,隻要有一絲的傷口,便足以侵襲,更何況,他在拓跋雲烈的肩頭身上,抹下了足夠多的火烈草,是他從那卷帛書上尋來的良方,所有的一切都備齊了,隻等著懸在他頭頂五年之久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入甕。

沙沙的踱步聲響起,眼前,是雪白的,刺繡著金銀,鑲嵌著寶石的靴子,他卻覺得刺眼,暴起發難,已是強弩之末的身子,被男子踏在了腳下:“不可能,你的功力怎麽可能……”

君天遙笑的開心愉悅:“沒有什麽不可能,副教主,童叔叔,你確實厲害,若是平常武藝比拚,小侄自是不如你,但是,若是烈焰訣完全可以吸收寒心訣呢?隻要功力稍勝一籌,你越是使力,我便越是得益!”

童歸瞪大了眼:“你胡說八道!”

君天遙蹲下身子,將掌心放在玉瀟湘心髒的位置:“師傅,現在你的心是否有如烈焰燒灼,是否很想要讓童副教主過來?”

玉瀟湘唇邊的笑有些慘淡,不答反問:“你怎麽做到的?”

君天遙將唇湊近了男人的耳際,眼底含著柔緩的波光,輕輕吐氣,氣息溫熱曖昧,卻讓玉瀟湘握緊了拳頭:“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