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痛心不已:“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布下這個局,還沒有收尾就要拆了嗎?”

“已經露出了馬腳的東西,自己不拆,就等著旁人來拆了。”

秦若穀是什麽性子,他最清楚不過了。

一旦被盯上,哪兒還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裴元蘅從小便是上京城的佼佼者,屬於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可就是這樣的人最容易恃才傲物。

裴太傅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來保護她了,他能做的,也隻有在不影響全局的前提下保護。

霍煜覺得心煩,吩咐青嵐:“你安排人手親自送裴元蘅回大雁山。”

……

裴元蘅從聽墨軒出來,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這才往東廂去。

隻是人還沒有走進院子,就聽到裏麵傳來歡聲笑語,除了沈奕寧的就是沈黎的,她站在院子門口,看著沈奕寧窩在沈黎的懷裏,笑的東倒西歪的,儼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麵。

從小到大,沈奕寧在她麵前,就從未有過這樣的肆意張揚。

甚至她都記不起來,上一次他們母子是什麽時候同一張桌子吃飯的了。

她太忙了,忙到差點把兒子推給了別人!

“沈黎!”

她匆匆走進來,一把將沈奕寧從沈黎的懷裏扯出來。

沈奕寧原本正高興著,忽然被人扯痛了,也沒看清楚是誰,就哇哇大哭起來:“姑姑,姑姑……”

“閉嘴!”

裴元蘅氣急了,她辛苦拉扯了三年的孩子,憑什麽沈黎一出現,就倒向了她!

沈黎怒道:“裴元蘅,阿寧還是個孩子,你這麽凶做什麽?”

“正因為他隻是個孩子,不懂分青紅皂白,所以我這個當母親的,才會這般嚴苛對他,否則他若以後長大了,和某些人一樣,耍弄權術,謀害無辜,豈不是罪孽深重!”

秋見正要反駁,沈黎卻抬起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想從我身邊搶走我兒子,妄想!”

裴元蘅怒氣衝衝地拽著沈奕寧往屋子裏走,順便還對沈黎哼了一聲:“我立刻就帶他走,你這輩子都休想再見到他!”

“裴元蘅!”

沈黎快步追上去,裴元蘅當真就在收拾東西了。

“你要帶阿寧去哪兒?”

“這是我兒子,和你有什麽關係!”

裴元蘅推開沈黎,又瞪了一眼還在哭的沈奕寧:“還哭!”

沈奕寧被嚇得隻敢抽泣,不敢再哭出聲來。

每次娘親生氣,總是會將他一個人關在黑屋子,他不敢了。

“你別太過分,阿寧是……”

“是不是,也是我說了算,我說他是誰的兒子就是誰的兒子,沈黎,你以為你是侯府嫡女,你是安平郡主就能為所欲為了嗎?我偏偏說他不是沈戰的兒子,你又能奈我何?!”

“裴元蘅!”

“沈黎!”

裴元蘅哼了一聲,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拽緊了沈奕寧。

“我就喜歡你這樣無能地生氣,怎麽?想殺了我?可惜你殺不了我,嗬嗬!且不說你不敢在沈奕寧麵前殺我,就算你想,厲王殿下也不會允許的。”

她拽著隻敢小聲哭泣的沈奕寧經過沈黎旁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若你敢阻止我帶走他,我就學你告禦狀,告訴陛下,告訴全天下,當年是沈戰強暴了我。”

沈黎隻覺得渾身的血液直衝頭頂,然而裴元蘅已經走出房間,回頭還不忘冷聲嘲諷:“沈黎,你以後永遠都休想再見到他了。”

秋見看著裴元蘅囂張離開的背影,著急的跺腳:“小姐,就不阻止嗎?小少爺在裴氏手裏吃了不少苦啊!”

若不是因為沒有爹,娘又不疼,她又怎麽可能輕易地就得到了小少爺的信任。

一顆糖就能把人拐走?

起初她是帶著目的性的,可後來,小少爺的確太可憐了,她就巴不得每天多點時間陪著,看著,也好過小少爺一個人在冰冷的屋子裏,麵對四堵牆。

走出侯府,外麵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青嵐隻是安排了人保護,自己並沒有出麵。

裴元蘅將沈奕寧抱上了馬車,卻回頭看了一眼高大門楣的侯府。

憑什麽都是忠臣之後,沈家就能全身而退,他們裴家就要舉家去苦寒之地開荒。

上了馬車,裴元蘅對車夫道:“去李家。”

她不好過,沈黎也休想好過!

……

秋見在院子裏急的團團轉:“小姐,當真就讓裴氏帶走小少爺嗎?”

沈黎握緊了拳頭,大哥已經死了,唯一的血脈在裴元蘅手裏,若是貿貿然地去爭奪去搶,裴元蘅那個瘋女人肯定會將此事鬧大。

他不想大哥死後的名聲都要被人羞辱。

周嬤嬤已經火急火燎地來稟告,說是馬車已經出發了。

“小姐,再不追就來不及了。”

“小姐,奴婢實在不想看到小少爺被裴氏折磨啊,她每次一生氣就會將小少爺關進小黑屋子,所以小少爺就是睡覺都不敢滅燈,若是再這麽下去,奴婢怕小少爺長不大啊。”

“小姐,您救救小少爺吧!”

沈黎沉思了片刻,為今之計,要搶回沈奕寧,唯有讓裴元蘅閉嘴。

通常,隻有死人才能閉嘴。

“周嬤嬤,你安排人手,看著厲王殿下,絕對不能讓他和他身邊的人離開侯府。”

沈黎提著沈戰的長劍走出去。

“若是厲王問起來,就說我去隔壁長公主府了。”

此事絕對不能讓霍煜知道,否則,他一定偏幫裴元蘅。

既然裴元蘅要撕破臉,那她就奉陪到底!

秋見大喜,立刻跟了上去。

周嬤嬤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看著厲王,但還是立刻去安排。

春見已經備好了馬車,沈黎和秋見立刻上了車,春見駕著車急速地追趕了出去。

為確保萬無一失,從南城門出去的時候,春見還特意問了下,確認不久前的確是有一輛侯府的馬車出了城,她才甩開了膀子揮動著馬鞭。

春見駕車十分凶悍,癲的秋見差點當場吐了出來,她抓著窗戶處的欄杆:“既然知道裴氏是去大雁山,這丫頭就不要趕這麽猛了嘛,哎喲——”

“籲——”

一個急刹車,秋見差點飛出馬車。

沈黎還來不及問出了什麽事,外麵就響起裴元蘅的聲音:“沈黎!是不是你!”

車簾子被掀開,裴元蘅哭的妝都花了:“是不是你派人搶走了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