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黎,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傷少了百日可好不了的。”
駱檀朝睜眼說瞎話,算了,為了大侄子的幸福,她豁出去了。
“必須得我親自照顧才能好的快一些。”
霍煜擰著眉,雖說他不是醫者,但久病成醫,沈黎的確是傷的不輕,但也不至於需要休養百日。
駱檀朝繼續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回侯府好了,這樣也方便照顧你。”
沈黎剛剛要開口應下,駱檀朝又自顧自地說道:“可是我這大侄子的傷好像也重了,可憐我這個老年人,要兩地來回奔波咯。”
她故意加重了“老年人”三個字,引得眾人麵麵相覷。
一頭小辮子,頭上帶滿了青春活潑的絨花頭飾,青色的長裙,怎麽看都是活力四射,和“老年人”完全不沾邊的好吧。
霍煜按著突突疼痛的太陽穴,嘖,胡說八道也不知道有個界限。
“要不這樣!”駱檀朝笑眯眯地挽著沈黎另外一隻好著的胳膊,“讓這臭小子繼續住你那,這樣我也好一同照顧了。”
“這不好吧?”
今日將霍煜送回來,就是不想和他沾染半文錢關係。
“怎麽不好,他這傷快,也就三五日能好,等他好了就攆他回來就是。”
駱檀朝也不等沈黎再拒絕,拉著沈黎就往外麵走,“就這麽說定了,還得是我的小阿黎知道心疼人,免得我這個半截都快入黃土的老年人死在奔波路上。”
陸海:“……”這話說的,感覺立馬就要辦喪事了。
沈黎並沒有再繼續拒絕,想著駱檀朝去侯府,還能順便給沈奕寧診治一番,就算不是大哥的孩子,總歸是個無辜的小娃,就單單因為眉眼像極了大哥,就被裴元蘅利用,委實可憐。
反正侯府也大,容得下這個孩子。
馬車在侯府門口停下,沈黎看了一眼長公主府,她其實還要過去一趟的,但現在好像不是很方便。
她暗暗地歎了口氣,還是和駱檀朝一起進了府。
因著霍煜的傷比沈黎重,所以駱檀朝先處理霍煜的傷,沈黎也無所事事地轉到了和長公主府隻有一牆之隔的後院。
她小心翼翼地踹了三下牆根,直到對麵響起三下扣牆聲,她才踹開堆在腳邊的那些不起眼的亂石。
“你沒事吧,剛剛我聽舅母說你和南鎮撫司起了衝突。”
“受了點小傷,無礙。你同長公主說一聲,鴻鵠書院我已經連根拔起了,讓她放心。”
“就知道你有本事,放心吧,這一次的夏日宴有舅母在,肯定是能給你辦的,不過你為什麽要操辦那種金玉其外,但全然沒用的宴席呢?”
趙清河很不理解,沈黎其實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之前春日宴就能看出,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場合,明明隻需要躲在長公主身後就是了,何必冒出頭來。
沈黎笑了笑:“會有用的。”
要在短時間內站穩腳跟,就必須要拉到更多的關係網。
就像江淮,扣下宋蓉蓉火燒聖旨拓本的事證據確鑿了,可他仍舊沒事,陛下也沒有任何要追究的樣子,隻是讓府都衙門盡快配合刑部把這件事了了。
最後也隻會不了了之。
“對了,厲王身上的毒確定還有三個月才發作嗎?”
“差不多,怎麽了?”
“沒事,就是舅母讓我提醒你,三個月後若是厲王當真死了,那她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
長公主沒有明說是什麽大禮,趙清河也隻是個傳話筒。
不過對於厲王會死這件事他們倒是沒有懷疑,秦若穀剛剛回城就去了長公主府,已經告知了長公主厲王又受傷了,所以他們很看好沈黎。
趙清河又敲了下牆壁,她還有事,就不能和沈黎再談下去,沈黎也將腳邊的亂石頭又堆回去。
長公主要送的大禮,隻怕不會是好東西。
她心事重重地轉過身正要走,一抬頭就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來的霍煜。
“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聽到了多少?
“包紮完後就來了,本王在這兒有些久了,隻是大概郡主和對麵的趙姑娘相談甚歡,沒有注意到本王,不過本王差不多全聽到了。”
霍煜也沒有遮掩,他知道沈黎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但沒想到她竟然與虎謀皮。
霍問君是什麽人她都不摸清楚底細嗎,就敢與人合作?
“聽人牆角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沈黎雖然惱怒,但對霍煜卻沒有法子。
除開救命之恩不說,這家夥分明死皮賴臉,她當真是毫無辦法的。
霍煜將打算逃之夭夭的沈黎攔下:“一腳踏兩船也不是什麽好習慣。”
沈黎抬起頭:“我踏幾條船和王爺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管太寬了。”
“有本王當你靠山還不夠嗎?”
霍煜心中惱怒,但更多的還是憋悶。
她就這樣不信他嗎?
之前是周家,現在是長公主,到底她還要和多少人扯上關係,難道不知道踩多了船容易翻嗎?
而且他都已經說了,會當她的靠山,她在怕什麽。
“不夠。”
沈黎斬釘截鐵。
她仰起頭,毫不避忌地與霍煜對視,目光堅定無比,就像臘月寒冬之中倔強盛開的冷梅:“我隻不過是侯府孤女,無權無勢,空得了一個郡主的頭銜,陛下恩賜的未婚夫婿又是前太子,不管是我的身份,還是王爺您的身份,都足以讓我萬劫不複,不是嗎?”
她是養在深閨中,但不是腦子泡在深井中。
“王爺有雄才大略,萬一在江山和美人之中選擇了江山,我籌碼落空不是死路一條?”
天下間,最靠不住的便是男人了。
“再退一萬步說,王爺就算足智多謀,能夠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那在這條艱辛萬苦的道路上,我將會成為眾矢之的。不管是哪條路,我都是那個最慘的,我不早早地打算,等著挨飛刀?”
她輕嘲了下,嘴角微微上揚,滿臉的不屑:“若我死在了王爺成就鴻圖霸業前,王爺再給我一個空名追封又有什麽用?作為一具骸骨,我能享受到什麽?”
“我隻是想活著,想護住我侯府的所有人,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