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江家出來的,隻是腳背上燙傷的疼痛讓他咬緊了牙關。
都不用脫鞋襪,他都能感覺到,腳背上必定是被燙起了水泡,現在每走一步對於他來說都是折磨。
他在上京城六年,從未有過受過今日這般屈辱,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定北侯府的那個賤婦——沈黎!
李璟然扶著李訓一瘸一拐地回了李家。
李老夫人原本還想著這一次他們在舅父麵前得了麵子,三天後傅夫人主持春日宴的時候她好和江家人多說說話,給自己兒子未來的前途撐撐場子,可沒想到父子兩竟然這般狼狽。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傷了腿?還不快去請大夫!愣著做什麽!”
“你們不是去江家了麽?怎麽會搞成這樣,不是說立了功,是去用膳的麽?”
李老夫人喋喋不休,越說李璟然心裏就越煩。
他將精心挑選的字畫丟在地上:“母親!您別說了,全毀了!全毀了!”
下人們合力將李訓扶著進了屋子,李璟然拉著李老夫人:“母親,快讓人去府都衙門打點,寶珠也被沈黎送進去了。”
“啊?”
李璟然憤懣地咬牙:“上輩子我一定是殺了沈黎那個賤人的全家,否則她怎麽能這樣恨我,要將我們李家給毀掉呀!”
他還有些更惡毒的話還沒有罵出口,門房就來了人:“老夫人,將軍,安平郡主來了。”
“好呀!我不找她,她倒是找上門來了!”
李璟然氣急敗壞,取了自己的長劍,提劍就往外麵衝。
“我去殺了她,我要去殺了她!就算拚的同歸於盡我也要殺了她!”
“糊塗!”李老夫人趕緊一把抱住李璟然,“你個渾貨,你是什麽身份,能和她同歸於盡嗎?她不過就是個瘟神,一個孤女,你可是我們李家未來的頂梁柱,前途無限,怎能為了一個喪門星而自賤?”
李老夫人將他手裏的劍慢慢地搶過來,小心翼翼地安撫著:“你先回後院,這裏有母親,母親來應對。”
她逼得自己冷靜下來,當真是個喪門星,誰和她沾染上都沒有好下場,
克父克母克兄就算了,現在還要禍害他們李家,幸好退婚退的早,不然還不知道他們要倒黴成什麽樣子。
“去請沈老太公出來,就說他的侄孫女兒良心發現,來接他了。”
沈黎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一眾府兵,陣仗不小,進來的時候,把李老夫人都嚇了一大跳。
“沈黎,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夫人,三日期限已到,我是來取嫁妝的。”
“放肆!”李老夫人指著沈黎身後的府兵,“有你這麽蠻橫地強取豪奪嗎?”
“那也不及你們李家,我的嫁妝再在你們李家還不知道要出什麽幺蛾子呢。”沈黎絲毫不客氣,“今日若不是我去的及時,你的女兒就要冒充我將我侯府位於西城郊的莊子賣給江家了。”
李老夫人大概是知道這裏麵的貓膩的,但她抵死不認:“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我還沒問你,何以要誣陷寶珠,讓她受牢獄之苦?”
沈黎懶得和她廢話,對身後的周嬤嬤道:“後院的庫房,有我的嫁妝,隻管去,出了什麽事,本郡主兜著!”
“你敢,你們敢,誒誒誒,放肆!”
“搶劫了——搶劫啊——”
“定北侯府搶劫了!”
李老夫人扯開嗓子去李家外麵嚎,可沒人來幫忙。
定北侯府的府兵忽然就變得神勇起來,訓練有素衝的李家的下人根本無力抵擋,就是李璟然想要衝殺一二都被巧妙地按住,讓他動彈不得。
原本沈老太公還想出來嚎一嗓子的,可看著沈黎這樣大的陣仗,又護住了自己的乖孫,權衡了下,默默地滾回了房間。
這種時候他不大好出現,還是在房間裏好好地修養,其實在哪兒吃吃喝喝也是一樣的,犯不著和沈黎硬碰硬的。
侯府的府兵動作快的很,賬房先生和周嬤嬤指哪兒抬哪兒,壓根不管李家人的阻攔,就是連空箱子都得抬走,那可是上好的紫檀木,老值錢了,可不能便宜李家這群吸血的螞蟥。
這些實物沈黎倒是不在意了,就是地契和房契,特意讓周嬤嬤和賬房先生核對了下,確認無誤之後才帶著人浩浩****地從李家離開。
沈黎來的快也去的快,隻是李家庫房現在一片狼藉,空空****的,就像被人洗劫了一樣。
李老夫人幾近暈厥,她扶著門框,氣的一口老血噴出來:“沈黎!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以死謝罪的!”
……
上了馬車,周嬤嬤點著手裏的地契和房契,心有餘悸:“幸好都在,否則可麻煩了,還要去戶部報失,重新測量田地和房屋,最麻煩的還是那朱雀大街上的十間商鋪。”
“之前就該帶走的,就是沒在意。”沈黎雖然嘴硬,但心裏卻清楚,霍煜這次是實實在在地幫了她大忙的。
雖然最後還是被他坑了,但她還是賺了,就連外麵跟著馬車的府兵,也都是披著府兵一層皮的潛龍衛。
才下了馬車,沈黎就收到了傅閣老府上送來的春日宴請帖。
她其實並不喜歡這些宴席,以前收到請帖都是父兄為她擋下,但今時今日,她必須要麵對了。
說是春日宴,不過就是一群成日沒事的朝臣女眷在一起嗑瓜子嚼舌根,說些張家長李家短的事,也是為了家中的父兄夫君牽線搭橋。
她現在才受封了郡主,若是不出席,少不了要被人說是擺譜,而且這一次輪到了傅閣老的大兒媳婦秦氏操辦。
秦氏之前與她母親曾是手帕交,雖說後來因為嫁人不怎麽來往了,但到底是要賣幾分麵子的。
沈黎將請帖給了周嬤嬤,請周嬤嬤給她選些禮物,去赴宴總不能空手去。
三日時間一晃而逝,這三天是沈黎最安靜的三天,沒有閑雜人等來煩,就連霍煜這個瘟神都沒有來招惹她,心情別提多舒暢了。
就是他口中說的狂風暴雨,遲遲不來,倒是讓她掛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