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也找不到來話來找補了,她身子鬆了些,就不知不覺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沈黎並不指望傅夫人能夠扛得住壓力保護她,盡管傅夫人剛剛說的那樣好聽,但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隻是李老夫人的指認和霍煜的親口承認,讓她百口莫辯。

若此時為真,就算她不知情,也會被上京城所有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三人成虎,謠言隻會止於智者,可市井小販並沒有那麽多智者。

要解決掉這件事,必須得快。

沈黎正在盤算著下一步要怎麽走,霍煜卻走到了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影將她的身子盡數籠罩住。

她茫然地抬起頭,卻聽到霍煜清朗的聲音——

“是本王心悅於她,她並不知情。”

沈黎:“嗯?”

啊喂!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吧,現在不澄清還越描越黑了,他今天出門腦子被驢踢了麽!

可不等沈黎質問,百花閣外麵的侍衛就匆匆來報。

“夫人,錦衣衛來了。”

沈黎愣了下,還沒有回過神,就看到錦衣衛副指揮使秦若穀帶著一隊人馬匆匆而來。

秦若穀是南鎮撫司的副指揮使,也是傅夫人母族很出色的晚輩。

錦衣衛分南北鎮撫司,霍煜在北鎮撫司掛職,奉旨抄家。

原本就是齊帝為了孤立他而設的。

霍煜手下的人,也不是錦衣衛,而是潛龍衛,表麵上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實際上也就隻有二十來個人,在朝廷裏,也沒有俸祿可言,全靠霍煜自己撐著。

相比北鎮撫司來說,南鎮撫司就很單一了,不查外案,隻查內案,隻要北鎮撫司的人,他們就有權力收押、徹查。

霍煜抄家抄的多了,府上自然會有些來曆不明的東西,秦若穀不止一次登門拜訪將他府邸的東西帶走,還上書錦衣衛指揮使,要求嚴懲霍煜。

兩人勢成水火,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

如今他帶人而來,傻子都知道是針對誰而來。

秦若穀穿著官服,也不便給身為長輩的傅夫人請安,隻是簡單地抱拳:“姑母,今日多有打擾,請您見諒。”

不等傅夫人開口,他已經轉頭對霍煜道:“陛下有旨,厲王殿下和安平郡主,即可入宮,不得有誤。”

沈黎眼底湧出驚懼,這事兒當真是傳到了齊帝耳中?

李老夫人拍手稱快:“沈黎,我就說這事兒肯定是要鬧到陛下那裏去的,禮部那邊不可能坐視不管,你這樣水性楊花,朝秦暮楚的賤人,終於要遭報應了!”

沈老太公生怕被連累:“這位大人,沈黎已經被我逐出了沈家,在禮部是有備案的,就算她罪犯欺君,也莫要牽連我們沈家。”

秦若穀見慣這些人的嘴臉,繃著一張臉,冷冷地看向霍煜:“還不走?”

“走,這就走。”

沈黎尷尬地看了一眼秦若穀,趕緊跟在霍煜的身後。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剛那一瞬間,霍煜回答秦若穀的話,竟聽出絲絲撒嬌的味道。

這兩個人……嘖!

有故事。

百花閣外麵,錦衣衛的馬車早就停好了。

秦若穀押著兩人上了馬車,又對緊隨其後出來的傅夫人道:“姑母,錦衣衛辦事,還請不要插手。”

“我不是要插手,隻是阿黎那孩子身世可憐,若當真是觸怒了龍顏,還請你手下留情。”

秦若穀點點頭,轉身也上了馬車。

傅夫人是發自內心的擔心,然而在她旁邊倒是有煞風景的。

“沈黎可算是有今天了,”李老夫人笑的春風得意,“總算是能將這個表裏不一的賤人真麵目揭開了,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春見著實看不慣李老夫人這樣編排她家姑娘,忍不住伸出腳使絆子。

李老夫人摔了個狗啃屎,年紀原本就不小,痛的在地上嗷嗷叫:“你個小賤蹄子!你家主子很快就要完蛋了,你還敢在我麵前囂張,看我不撕爛你的臉,砍了你的腿!”

傅夫人冷聲道:“這裏是百花閣,如今是我傅家辦春日宴,李家如今鬧的我傅家臉麵無存,我很不高興。”

“傅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以後若是有這位李老夫人在,就不必請我了。”

李老夫人不敢相信:“傅夫人當真要為了一個賤人這般?沈黎那個賤蹄子……”

“李老夫人!”傅夫人臉色很不悅,到底是兗州來的,嘴巴一點兒都不幹淨,“今日我傅家邀約女眷們前來賞花,不是聽你的汙言穢語的,自便吧。”

頓了下,傅夫人抬起手對春見道:“扶我進去。”

春見愣了下,趕緊搭手。

“放心,就算阿黎出了什麽事,我也會替她照顧好你們的。”

……

沈黎上了馬車之後,忍不住多嗅了下車裏的味道,這味道怎麽和霍煜馬車裏的味道一模一樣,都是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她多嘴道:“錦衣衛的馬車,都用這種香薰嗎?”

秦若穀皺了下眉,目光深邃地在沈黎的身上打了個轉兒:“安平郡主若是閑得無聊,就好好地處理下自己的事,之前在坊間小打小鬧的就算了,如今鬧到了陛下麵前,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我不知道如何收場,可王爺知道就行了。”沈黎笑眯眯地衝霍煜道,“是吧,王爺。”

今日霍煜莫名其妙地來,沒頭腦地說的那些話,簡直是匪夷所思,不過細細想來,他不是那樣莽撞的人。

被先帝爺親手挑選出來的接班人,就算皇位被奪,頹廢至今,也不可能這樣輕易入套。

除非,他已經想到拆招的法子。

“沈黎,你不怕嗎?”

“剛開始我還是有些怕的,若我當真是配了二夫,就算陛下饒恕我之前的欺君,坊間的唾沫星子都得將我淹死,”沈黎笑了笑,“可我並沒有呀。”

她在侯府可從未聽父親說過,她被許配給了除李璟然之外的第二個人,所以那所謂的證據八成是假的。

“不過我隻是沒有想到,李家為了置我於死地竟然弄個假的東西來欺君,他們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那東西沒有被你們截,不就慘了。”

車裏的氣氛在沈黎說完這話之後就凝重起來,好半天霍煜才開口。

“若本王說,那東西不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