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見駱檀朝已經熬了湯藥出來,並問了霍煜的情況,已經穩定沒有什麽大礙了,她便告辭離開了厲王府。
隻是出了王府,卻沒有往侯府的方向去。
春見快步追上沈黎:“小姐是要去哪兒?”
“告禦狀。”
霍煜可不能白白地受傷,都驚動了禦醫坊,怎麽樣也得鬧一場。
她會給霍煜一個交代,也要讓李家付出代價。
她還正愁最近李家忽然就收斂了許多,沒有再找她麻煩,她想把李家連根拔起,卻苦於沒有切入點。
宋蓉蓉正好送上門來,倒是可以一查到底。
……
今日齊帝的心情格外好,正和賢妃、六皇子霍亭澤在禦花園享受天倫之樂,吳公公收到沈黎來告狀的消息,並不敢去打擾,還是賢妃看出了端倪。
“吳公公,若是前朝有事但說無妨,我可不想被人說成禍國妖妃。”
吳公公尷尬地笑著:“娘娘出身書香門第,可是世人所不能企及的,哪裏是禍國妖妃。”
他看向了齊帝,得了齊帝的眼色才開口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安平郡主又來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沈黎已經來了三次了,還不算被皇後召見的那一次,事兒可真多。
“八成就是為了霍煜來的。”
齊帝都懶得見了。
“你去傳朕的口諭,厲王當街行刺,茲事體大,讓秦若穀親自查。”
錦衣衛原本就是他的人,就算查出什麽不得了的事也得先過了他這一關,若隻是小兒女之間的打打鬧鬧,該怎麽處置便就怎麽處置,若是牽扯到朝堂之事,還能給他一個肅清朝野的借口。
霍煜這個傷,來的太及時了。
來的更及時的,還是盧禦醫的複命。
他當真是沒看錯沈黎的,虎父無犬女,敢以一己之力單挑李家的女子又怎麽會任人擺布呢。
賜婚的聖旨,看來還是霍煜的奪命鎖。
還有三個月應該就能看到厲王府辦白事了,那之前和中書省商量好的事也應該要提上日程了。
吳公公得了旨意,立刻去轉告沈黎,同時也請了秦若穀來。
沈黎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這般順利,哪次她入宮不得搞個雞飛狗跳,大夥兒敗興而歸的?
這一次怎麽感覺皆大歡喜了。
看吳公公的表情,好似陛下也等著她開這個口。
雖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可沈黎卻感覺好似哪兒沒對。
她沉著臉跟著秦若穀出宮。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個禦狀告得太順利了,陛下為何沒有嗬斥你小題大做?”
秦若穀身形高大,常年習武,極具壓迫感。
他走在前麵,黃昏的光芒都被擋完了,沈黎藏在陰影之中,人都有些懵。
“你還是太低估了他。”
“他?”沈黎思來想去,秦若穀沒有點名道姓的人,大概隻有一個,“你是在說厲王?”
秦若穀停下腳步,轉過身,嚴肅的神情讓沈黎心裏“咯噔”一聲。
這個人常年當劊子手,身上滿滿的殺戮之氣,就那麽一瞬,她把自己從小幹的壞事可都想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敢迎上他宛如獵豹一樣的目光。
“不然你以為呢?”秦若穀哼了一聲,“他這個人最是會算計了,就他的功夫,會被宋氏刺傷?”
他往沈黎的方向走了兩步,步步緊逼,凝視著沈黎,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看來,他當真連你也騙了。”
秦若穀忽然就覺得心情好了些,轉過身,步伐輕快了不少。
沈黎莫名其妙,她快步追上去:“秦指揮使是什麽意思?”
秦若穀隻是笑了笑,並不回答。
他就知道,在霍煜的眼裏,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都是可以利用的,沒人可以特殊。
哼!
秦若穀的心情很好,出了皇宮,他還特意對沈黎道:“快天黑了,我送郡主回府吧。”
沈黎才剛剛要拒絕,秦若穀又道:“順便路上郡主還能同本官說一下案發經過,以及宋氏和李家的關係,這對順藤摸瓜很有用。”
想到原本自己就是打算利用這個機會,牽扯出戶部和李璟然的事,沈黎還是上了秦若穀的馬車。
咦?
秦若穀馬車裏的味道不再是此前的冷梅香,反而帶著一陣清新的梔子花香。
倒是鮮少有男人會用這個。
春見也不敢多嘴,就規規矩矩地緊挨著自家小姐。
上了車,氣氛一度尷尬,沈黎也感覺渾身不自在,開口打破了這一層死寂:“秦指揮使想問什麽?”
“宋家是不是有其他人在上京城?”
沈黎點了下頭:“宋蓉蓉的兄長,宋武在。”
“那會不會是他攛掇宋氏行刺厲王?”
“我怎麽知道?”沈黎不悅地皺了下眉,“這些難道不是秦指揮使自己應該去查的嗎?我能說的,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秦指揮使應該去查查李家,而不是用送我回侯府的借口來盤問我。”
秦若穀依舊還是冷著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問什麽都是審犯人。”
“那很抱歉,本郡主不是你的犯人。”
“可說不準。”秦若穀陰惻惻地笑了笑,“本官聽說,王爺今日遇刺是因為去找郡主,而郡主彼時為什麽會出現在錦繡坊?這很難不讓人懷疑,是郡主和宋氏勾結,謀害王爺。”
“你有病吧!”
沈黎沒想到這個人的腦回路竟然回分岔成這樣,她這個告狀的居然會被當成疑犯。
“實在不好意思,郡主還請見諒,我們南鎮撫司一直都是這樣,看任何人都會覺得有嫌疑。”
秦若穀嘴巴上是道歉了,但還是繼續追著問:“郡主還沒有回答本官的問題,到底為什麽郡主會和周二公子出現在錦繡坊。”
“籲——”
馬車忽然急刹車,沈黎都和春見擠成一團了。
車夫趕緊道:“大人,有人攔車。”
秦若穀哼了一聲:“誰敢攔本官的車?”
他的馬車上可是有特殊標記的,且不說南鎮撫司這四個字了,就是他秦家的馬車也沒人敢攔的。
“是,是……厲王殿下。”
沈黎眼睛忽然一亮,她率先掀開簾子,厲王府的馬車已經擋在了中間,寸步不讓。
青嵐也往這邊走過來,她正要下車,秦若穀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郡主還沒回答本官的問題。”
“有什麽問題,需要本王未來的王妃親自回答秦指揮使?”
對麵馬車的簾子被掀開,盡管霍煜臉色蒼白,一看就是病秧子,但卻能感受到他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