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晉瞧著宋之珩,也是十分頭疼。
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大理寺卿,做很多事他都不得不扶持,但這個貨不知道看人眉高眼低,就是一股使不完的牛勁兒往前衝。
這次帶著顧月柔來,肯定要揪著這件事不放。
於是,蕭晉先道:“既然宋愛卿有事,顧卿與梓鈞便先退下。”
知道這是皇祖父護著自己,蕭梓鈞立刻起身就要走。
豈料宋之珩卻不長眼地道:“皇上,此事與安王和國公也有關係,他們不需要回避。”
蕭梓鈞:“……”
這個宋耿耿!
“月柔。”顧覃看向宋之珩,“宋大人,甚至不曾問過老夫,便帶著顧府閨閣女子入宮,是為何意?”
宋之珩道:“此事國公應該已經知曉,安王與顧二小姐,涉嫌無媒苟合!”
其他人:“……”
宋之珩似乎不知道什麽是眼色,根本不去看他們,接著道:“皇上新頒布的律例,無媒苟合者,杖一百,遊街示……”
“宋大人!”蕭梓鈞實在是忍不住打斷他,“本王與顧二小姐,已有婚約,她不日就會嫁入王府成為側妃!”
聽到他說自己與他有婚約,顧月柔眼中流露出喜色,可聽到居然是側妃,她麵色驀然一沉。
側妃!
難不成安王還想著,要娶顧清鳶為他的正妃?
宋之珩擲地有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臣已調查過,安王從未求娶過顧二小姐,表麵上,你們甚至不熟!”
“調查?”蕭梓鈞銳利的目光瞥了眼顧月柔,“宋大人在何處調查,又是怎麽調查,本王身為當事人,為何從不知曉?”
宋之珩不理他,雙手捧著卷宗交給皇帝:“請皇上過目。”
蕭晉蹙眉接過卷宗,隻看了一眼,眉頭便緊縮。
這個宋之珩,居然真的調查了安王府與國公府部分下人,甚至還問了老安王妃!
旁人的話可不信,但老安王妃的話可以直接給這件事定性。
他捂著心口,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實在是越來越不知輕重!
“老安王妃說,安王殿下與顧二小姐沒有婚約,也絕不會同意殿下娶顧家小姐為妃。”宋之珩目色冷淡地道,“此案已結,但事涉安王殿下,請皇上定奪!”
聞言,瞧著皇帝陰沉的麵色,蕭梓鈞立刻跪下道:“皇祖父,此事您知道的,我母妃一直不同意,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還請皇祖父原諒孫兒不孝。”
不等皇上開口,宋之珩便先一步道:“皇上,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沒有母親同意……”
“宋大人,並不是娶正妻。”蕭梓鈞道,“隻是側妃,不需要那麽較真!”
“就算如此!”宋之珩半點不肯相讓,“顧二小姐也還不是安王府的側妃,又是在城隍廟那種地方,殿下未免太過荒唐!”
蕭梓鈞登時氣得,想要將宋之珩的腦袋砍了!
知道這個宋耿耿固執,沒想到簡直一點彎都不轉,連他這個皇家嫡長孫的麵子都絲毫不給!
蕭晉似乎也有些生氣,隻是麵上不顯,沉聲道:“此事,顧卿以為如何?”
畢竟顧月柔是顧家人,讓顧覃來拿個主意也是情理之中。
他相信以顧覃治家嚴謹的態度,定然想息事寧人,侄女嫁得良人。
“皇上,月柔年幼無知。”顧覃沉聲道,“臣疏於管教,這就將她帶回去……”
他原本的意思是,這件事顧月柔都是被騙的,一切全都是蕭梓鈞引誘她犯錯。
可他話還未說完,顧月柔突然跪下了,聲淚俱下地道:“皇上,臣女與安王殿下真的是兩情相悅,也互許終生……”
“這麽說,你們是私定終生?”宋之珩立刻就抓住了她言語中的漏洞,“沒有任何人知道?”
顧月柔立刻怔住了,雙眼茫然地看著宋之珩。
看到她這樣愚蠢的模樣,蕭梓鈞當真是悔不當初,立刻出言想要找補。
顧覃也氣得陰沉著臉盯著她,奈何她根本不看他。
宋之珩搶先道:“皇上,此事與新頒布的律法背道而馳,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皇上定奪!”
定奪?
蕭晉冷眼看著宋之珩,這是請他定奪,還是逼他定奪?
他很清楚,若是今天這件事不能妥善解決,隻怕宋之珩明天就能將這個案子鬧到朝堂上去。
到時候,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蕭梓鈞都免不了被人議論。
為了顏麵,蕭晉歎了口氣道:“無論他們是否有婚約,的確是還未真正成婚,此事確有不妥,但杖責一百確實是朕考慮不周,若是顧月柔這樣的小姑娘被打,隻怕是性命不保,便二十板子,在這裏打。”
宋之珩顯然不滿意,還想要讓皇上重新考慮,卻看到顧覃和內侍官都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見好就收。
他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後幾步。
顧月柔本以為入宮來,是聽皇上賜婚的,沒想到竟然是挨板子。
被拖到內堂時,她哭哭啼啼地懇求:“求皇上開恩,我與殿下真的是……”
皇帝一個眼神,那打板子的禁軍已經重重打在顧月柔的背上。
內堂,她和蕭梓鈞對麵趴著,二十板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她還未說話,就已經被打得昏了過去。
看著昏過去的顧月柔,蕭梓鈞微微閉上眼,聽聞國公對這個侄女也是很偏愛。
若是顧清鳶實在不肯嫁給他,那他也隻能退而求其次。
隻是,若是顧清鳶不嫁給他,也就不能嫁給旁人!
他驀然睜眼,眼底掠過冷銳之氣。
待二十板子打完,皇帝特意恩準蕭梓鈞在宮裏養傷,而顧月柔則被幾個嬤嬤抬著,趁著夜色用轎子送出宮。
顧月柔從宮裏回來,已經是深夜。
怕影響她的名譽,顧覃直接將她送回二房,沒有驚動任何人。
隻是他們剛回來,顧清鳶就知道了。
才二十板子,對比她的仇恨來說,算得上是不痛不癢。
碧荷也回來了,這幾日她在外麵辦了許多事,包括將大理寺引去抓了蕭梓鈞與顧月柔。
還有散播他們兩人無媒苟合的消息,還讓大理寺卿宋之珩知曉,大理寺正被收買。
宋之珩給皇帝的卷宗裏有寫,這也是皇帝為何那麽快妥協的原因之一。
“辛苦了。”顧清鳶親自給碧荷倒了杯茶水,“快潤潤嗓子。”
“小姐。”碧荷突然問,“與安王,當真沒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