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梓鈞聽明白了,顧清鳶就是在威脅他!
若是他不承認中毒,她就會將他真正的問題說出來。
這種時候,這些老臣都在,這是要他的顏麵掃地!
嚴重起來,隻怕是儲君之位都會立刻被換掉。
“孤不過是身子有些不適。”蕭梓鈞隔著門對丞相道,“丞相,這些日子,朝中諸事就勞煩你。”
“殿下放心!”顧清鳶先一步道,“你方才不是還說,讓臣女回去帶話給衛王殿下,讓他全權監國?臣女必定將話帶到!”
蕭梓鈞:“……”
這分明是趁人之危!
奈何他根本不敢說出實情!
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道:“自然,皇叔祖監國,孤十分放心!”
等他身子痊愈,他必定會讓顧清鳶與蕭雲舟消失在這個世上!
聽他這麽說,顧清鳶不由得暗笑。
這些朝臣都是她讓兄長幫忙宣入宮,且直奔東宮而來。
方才她拖著鮑暉,打了許久才進來,就是為了讓他顧不得去打探消息,不能得知朝臣入宮。
設局逼迫蕭梓鈞交權,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爭取到的這些時間,足夠刑部和大理寺準備好所有的證據,將他釘在叛國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此刻,蕭梓鈞在屋內重重地咳嗽起來。
完全是被今日之事的結局氣的,險些將肺都咳出來。
朝臣們惶恐地盯著丞相,太子這身子,完全不像“隻是不適”這麽簡單。
皇上不知所蹤,太子若是再出事,東籬可如何是好?
丞相沉默片刻道:“臣等,必輔佐衛王殿下治理朝政,殿下放心養病。”
這句話,讓蕭梓鈞咳得更厲害了些,麵色漲成豬肝色,額上青筋暴起。
眼神如厲鬼俯身,盯著那個隱約的窈窕身影!
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中了她的圈套,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殿下好好養病,臣女告退。”說著,顧清鳶轉身就打算離開。
鮑暉咬牙切齒地帶著人攔住她的去路,紅著眼睛,想要為方才死去的兄弟報仇!
“鮑統領,我這也是為殿下好。”顧清鳶麵無表情地道,“殿下生病,想要瞞著,終不是長久之計,總要有個人來主持大局,否則東籬會陷入困境,殿下是顧大局之人,不是嗎?”
蕭梓鈞幾乎窒息,眼中布滿了血絲:“讓她走!”
鮑暉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卻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她離開。
見狀,朝臣們更堅信自己的想法,太子是真的不行了。
他們告辭離開後,幾位朝臣圍著丞相,想聽他拿個主意。
“皇上與太子殿下先後出事,該不會是西夏國探子的反撲?”
“是啊,丞相覺得,這件事當如何?”
“難不成當真讓衛王主持大局?他有軍功在身,如今還未成婚,兵符不知是否交出,若是再掌朝政大權,以後誰還是他的對手?”
“衛王殿下也是皇子,為何就不能掌權?如今放眼朝中,誰能擔此重任?”
“不是還有俞王殿下?”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丞相心中歎氣,俞王資質平庸,雖然積極地拉攏朝臣,但他擔不起東籬這個擔子。
否則,以皇後的能耐,如何能不讓自己兒子成為儲君,反而扶持孫輩?
所有人的沉默,讓方才問出這句話的人也不敢再多言。
顧清鳶悄然走在他們身後,將他們的討論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朝中忌憚蕭雲舟的,不僅是蕭梓鈞,還有很多文臣。
他們怕是擔心蕭雲舟上位,會成為好戰之王。
到那時,重用武將,文臣在朝中便會變得無足輕重。
這些個老臣,心中各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多為東籬的未來考慮。
她嗤笑了聲,將方才說反對意見的人記下來,徑直出宮。
顧清川擔心她,一直在宮門口等著,瞧見她平安出來,這才鬆了口氣。
他彈了下她的額頭:“你讓人來通知我時,知不知道我嚇壞了?你怎麽敢獨自入宮的?”
“蕭梓鈞的把柄在我手上,他不敢殺我。”顧清鳶不在意地笑笑,“何況他就算是抓我,也是為了以我的性命威脅爹爹和你,一時片刻不會將我怎樣。”
“這世上,多少人多少事都有變數?”顧清川滿臉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麽就確定,自己能算無遺策?”
“我這不是沒事嘛。”顧清鳶依舊笑。
“你到底多恨蕭梓鈞?”顧清川突然沉聲問,“恨到你幾次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為餌,誘蕭梓鈞露出馬腳?”
顧清鳶不說話了,方寸之地,她窘迫得無處可躲,有種被人看穿的心虛。
幾次事情,她其實都很冒險,隻有兄長看出來她的打算。
這麽多年不見,他竟還是如此了解自己!
“阿鳶。”顧清川歎了口氣,柔聲道,“我知道,你一向是愛憎分明,可我不認為,顧月柔的背叛,會讓你豁出命去也要讓蕭梓鈞死。”
“哥哥說什麽呢?”顧清鳶有些心虛地道,“我一直都隻是處於反抗的境地,哪裏就豁出命去了?不是有你,爹爹和衛王保護我嗎?”
顧清川靜靜看著她,這次回來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妹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少女。
她眼中總蘊著他看不懂的憂傷與恐懼,這些情緒又都被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霧所遮掩。
自認為藏得好,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
相信蕭雲舟也已經注意到,所以才會凡事都配合她。
被兄長看得越發心虛,顧清鳶索性看向馬車外。
沒瞧見,背後之人快要溢出眼眶的心疼。
馬車回到國公府,已過了晌午。
蕭雲舟依舊昏迷不醒,顧清鳶陪在他床榻邊,如他照顧自己那般,細心地為他擦汗,喂他吃藥。
直到傍晚,蕭雲舟依舊沒有醒。
顧覃做主,讓人將他送回去,住在國公府著實有些不像話。
他被送走時,顧清鳶就打算跟著去衛王府照顧。
但爹娘都不讓她去,才醒來不久,又在東宮廝殺一場,讓她必須好好休息。
就在這時,碧荷突然回來,且神情極為焦急。
顧清鳶知道,可能有事情發生,便沒有強行去衛王府。
待回了院子,碧荷才焦急地低聲道:“小姐,西郊那邊,城防軍有異動!他們突然集結,隻怕是所圖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