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鳶下樓時,意外碰到宋之珩。

意外的都不像是偶遇,反而像是特意就在那裏等著她。

顧清鳶戴著帷帽,就假裝沒看到他,轉身上馬車。

豈料還未進去,就聽到宋之珩的聲音:“顧大小姐,我有事問你。”

“咦,宋大人怎麽在這裏?”顧清鳶故作詫異地問,“好巧!”

“不巧,特意來找你。”宋之珩一如既往的耿直,他走近了些,壓低聲音,“慶王是你給的消息,讓他進宮?”

“啊?”顧清鳶裝傻,“大人說笑了,小女子哪有那個本事,讓親王入宮?”

“當真不是?”宋之珩再次確認,想要透過帷帽,瞧見她的眼神,“說實話。”

“大人真的誤會了。”顧清鳶點頭,“真不是我!”

聲音顯得十分真誠,要是宋之珩再問,就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宋之珩長歎一口氣,不知道怎麽想的,也不說話,也不放她走。

“大人,人來人往。”顧清鳶不得不提醒他,“我還有事,告辭。”

坐上了馬車,顧清鳶才拍了拍胸口。

宋之珩真是當雲倉閣探子的一把好手,她都做得如此隱蔽,他怎麽知道的?

待他的馬車走遠了,宋之珩身邊的小廝不由地道:“大人為何不直接說清楚,那日在丞相府所有的事情,大人都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她的算計,就連大人你也險些……”

“住口!”宋之珩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道,“這件事從此爛在肚子!”

小廝滿臉委屈,卻還是不得不應聲。

宋之珩翻身上馬,直奔大理寺。

顧清鳶莫名其妙在這裏和嘉敏郡主見麵,他總覺得今晚大理寺要出什麽事。

大理寺。

監牢裏一股濃重的黴味撲鼻而來。

大理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發絲被他用手指梳得一絲不苟。

就算在牢裏,也要體麵。

一個瘸了腿的衙役,緩慢地走進來,腳步有些不穩,甚至喘著粗氣。

氣息在大理寺正的牢門前突然停下,衙役甕聲甕氣地道:“大人,這是今日晚飯,來得遲了些,還請諒解。”

看著他,大理寺正歎了口氣:“都一把年紀了,還在大理寺做事,不容易呀。”

“是。”衙役應了聲,將飯菜放進去,“飯菜是屬下特意熱過的,大人多吃點。”

大理寺正接過碗,隻覺今日瞧著菜色不錯,甚至有幾片零星的肉片。

他正要端著碗吃,突然瞥見衙役眼神閃爍了一下。

多年審案,這個眼神太熟悉了,這是殺氣!

他起了疑心,自然是不肯吃,端著碗和衙役聊起來:“你知道的,我在位時,一直在爭取讓你們這些年紀大的,可以老有所依。”

“是。”衙役跟著附和,卻再不抬頭,“大人仁慈,我們心裏都記著。”

“我在這裏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大理寺正繼續道,“可能終有一日會被人殺人滅口,我家裏還有千兩黃金埋在樹下,你伸手來,地址我寫給你,若是我哪天死了,你就拿著這些錢去養老。”

衙役猶豫了片刻,可想到他口中的“千兩黃金”,到底還是動了貪念,俯身探了過去。

就在此時,牢門內突然響起鎖鏈的聲音,衙役的手被大理寺正用鎖鏈捆住,動彈不得。

“來人哪!有人要殺我!來人!”

立刻有人從外麵衝進來!

聽到腳步聲,衙役驚恐地看著狀若癲狂的大理寺正,看來是不能輕易逃脫了。

於是,他狠下心,直接舉起刀將手臂砍下來!

鮮血濺得到處都是,他疼得悶哼一聲,額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

卻還是強忍著疼痛,起身往地牢深處跑去。

大理寺正一時懵了,手裏抱著半截手臂怔怔看著他的背影,沒想到他會對自己這麽狠!

這時,其他衙役追過來,他才回過神,立刻指了指衙役離開的方向。

宋之珩腳步急切地趕來,看到大理寺正沒事,這才鬆了口氣。

他不由得沉思,這件事不知道與顧清鳶有沒有關係。

“宋大人!”大理寺正躬身行禮道,“你看到了,有人要殺我,你快將那人抓住,他肯定就是陷害我之人。”

“陷害?”宋之珩冷笑,“銀子都找到了,如何陷害?何況他是來陷害你,還是殺人滅口,你自己心裏清楚。”

大理寺正霎時間怔住,他下意識地覺得不可能,但今晚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承認。

“你到底知道什麽,盡快說出來。”宋之珩道,“或許我還能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保你和你家人性命。”

大理寺正卻不肯再說話,轉身坐了回去,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

見他如此堅決的態度,宋之珩也不強求,反正抓住了那個衙役,他有的是法子讓他吐口。

“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宋之珩轉身離開。

他走之後,大理寺正睜開眼,眼底有恐懼一閃即逝。

暗處的宋之珩看到他的表情,低頭跟身邊的小廝說了句什麽。

就在那衙役被抓到之後,大理寺正最信任的屬下慌慌張張跑來。

“大人,他們今晚對你的家人也出手了,是宋大人帶人去救下的他們,此刻已經將他們安頓在安全的地方,”

聞言,大理寺正目眥欲裂!

無論對他怎樣,他都能忍,可這樣對他的家人,他不能接受!

“告訴宋大人,我有話跟他說!”

半個時辰後。

宋之珩帶著厚厚一遝卷宗,離開大理寺,趁著淩晨的那點微光,直奔皇宮。

他是最早入宮的,趕在上朝之前,將卷宗交到皇上手裏。

與此同時,顧清鳶已經知道了他入宮的消息,也在屋裏等著消息。

“小姐,你覺得這次可以將安王拉下來嗎?”珠蓮有些不確定地問,“他到底是皇上最愛的嫡長孫。”

“那又如何?”顧清鳶眼中閃過冷芒,“再寵愛,也敵不過皇權!”

雖然嘴上這麽說,她心裏也沒底。

畢竟,蕭梓鈞的父親,死在了當年那場戰爭中,皇帝一直對他有所愧疚。

這麽多年,皇帝對他的偏愛朝廷上下有目共睹,卻無一人敢明確提出異議,畢竟這是皇家醜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