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顧遠陽本人還是其他人,都沒想過有一天陳寶珠會提出和離。

當初她為了嫁進侯府,可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陳氏夫婦實在拗不過,才同意的。

她出嫁那天,嫁妝足足備了一百零八抬,連侯府的井都是她娘家打的。

如今才過去半年的時間,她便說出了要和離的話,屬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我不同意!”顧遠陽冷哼一聲,“你憑什麽提出和離?當初是你哭著求著要嫁給我的!”

“反正夫君也想休了我,不是麽?”陳寶珠麵露譏誚之色。

顧遠陽愣了一瞬,隨即反駁道:“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顧遠陽一時答不上來,隻能沉默。

“跟我和離,夫君正好可以升官,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麽?”陳寶珠擺弄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地丟出一個驚天大雷。

劉氏和顧遠陽異口同聲的問道:“你怎會知道?”

陳寶珠彎起唇角:“婆母、夫君你們忘了?這個官可是我替夫君求來的,畢竟真愛一場,離開前總要給他留下些什麽。”

“是你,是你一早就算計好的,您竟然做棄婦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顧遠陽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怪不得趙太師那個老匹夫要讓自己休妻了,原來是這兩人商量好的!

他心裏認定了這是事實,可他不敢將氣撒到太師府去,便隻能盯著陳寶珠。

“你想和離是吧?我偏不會遂了你的願!”他雙眼猩紅,好似山上的野獸。

陳寶珠卻一點也不害怕,她繼續擺弄著自己的指甲:“這麽說來,夫君是看不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了。”

顧遠陽冷哼一聲:“你若不想你哥哥出事,就乖乖承認自己犯了七出之罪,我再送你一紙休書,嫁妝你一分都別想帶走。”

半個月前,如煙就前來稟報,說已經拿下了陳慕楠。

陳寶珠仿佛沒看見他勢在必得的表情,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夫君這般設計於我,竟隻是為了我陳家的嫁妝嗎?”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漬,又繼續說道,“那恐怕要讓夫君失望了,我陳家的東西可不是誰都配用的。”

顧遠陽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女子,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為了那點錢你連你哥哥都不管了嗎?”顧遠陽問道。

那點錢?

他說的可真是輕巧,不過陳寶珠並不打算跟他辯解。

“你把我哥哥怎麽樣了?”

“我能把他怎麽樣呢?隻要你乖乖承認自己犯了七出之罪,將嫁妝留在顧家,你哥哥不僅不會有任何事,還會多一個老婆。”顧遠陽十分貼心的說道。

確定他隻有這一個計劃後,陳寶珠暗自鬆了一口氣,她輕笑一聲:“沒想到夫君竟是如此單純的一個人,找人做事也不知道捏住別人的把柄,光給錢有什麽用?”

“你怎麽會?”顧遠陽反應過來,“你給了她錢?”

可他明明抓住了如煙的妹妹,他狐疑的看著陳寶珠,莫不是她在詐自己?

隨即他又看向了劉氏,抓到如煙的妹妹後,他直接將人交給了自己的母親。

“你休要詐陽兒,那如煙的妹妹可在侯府,隻要我不放人她就會一直替侯府做事。”劉氏昨天晚上還特意去看過,人還在府裏。

她們竟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了,看來這是裏子麵子都不要了。

陳寶珠扯起嘴角:“琥珀,去把如煙叫過來。”

她知道今天有場硬仗要打,早早的便通知了如煙,讓他在侯府附近等著。

“少故弄玄虛。”顧遠陽嗤笑一聲,“一會兒叫不來如煙,我看你又如何收場。”

陳寶珠沒說話,索性閉上了眼。

琥珀很快就帶著如煙回來了,顧遠陽和劉氏都麵露震驚之色。

“如煙姑娘,跟他們聊聊吧。”陳寶珠聲音柔和。

“你……你就不怕你妹妹有個三長兩短嗎?”顧遠陽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女子。

如煙輕笑一聲:“奴家最是討厭被人威脅了。”

“世人都在傳你認錢不認人,唯獨對你那個妹妹護得跟眼珠子似的。”顧遠陽心裏不服,還想再掙紮一下。

如煙乖巧地點點頭:“傳言並非虛假。”

“那你為何?”

“因為陳姑娘給的錢更多,她已經替我贖了身。”如煙聲音嬌軟。

“可你妹妹還在我手上……”顧遠陽依舊不死心。

如煙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我妹妹在陳記藥鋪,侯府那個不過是我買的小丫鬟。”

“怎麽會這樣?”顧遠陽瞬間泄了氣。

劉氏也露出震驚之色,盯著陳寶珠看了半天。

“寶珠,你不是那麽喜歡遠陽嗎?以後你們夫妻倆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提和離的事了。”她一想到那麽多的嫁妝要被帶走,就覺得心痛萬分。

若兩個人真的和離,這偌大的侯府光靠著顧遠陽的俸祿,根本維持不下去。

“婆母怕是老糊塗了,想要升官的是夫君,我去幫他完成了他想要的,他怎麽也該幫我一把,否則靈妹妹的事,我怕是不太能管得住嘴。”陳寶珠瞟了一眼劉氏,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你竟用靈兒的事來威脅我!”顧遠陽覺得不可思議。

以前的陳寶珠哪裏會算計這麽多?

她隻會跟在自己身後,不停的送東西。

“夫君這是說的什麽話?”陳寶珠不讚成的搖搖頭,“我隻是在幫夫君快一些做決定。”

顧漫靈也驚訝於她的變化,顫抖著嘴唇說道:“你若將今天的事傳出去,我就將你算計我的事說出去。”

她並不是為了幫哥哥和母親,她隻是舍不得那些錢財。

若那些嫁妝都被搬走了,那他以後的日子便不會像如今這般舒坦,母親偏心大哥,定會將錢都花在他身上。

“我是如何算計你的?”陳寶珠嗤笑一聲,“是我求著你大半夜去我院子的嗎?是我把這個外男放進來的嗎?是你自己要來我院子的,外男是活菩薩放進來的。”

“我答應與你和離。”顧遠陽知道一切都成了定局,再掙紮也不過是徒增笑柄。

如今之計便是先跟陳寶珠和離,至少還能去補工部侍郎的位置。

若再鬧下去,怕是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