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你拿什麽給守,連明玉軒的合作你都不答應,酒賣不出去,說這些個好聽話哄人玩麽。”
許菁菁的話叫吳氏打斷,她站在許老爹後邊,眼裏透著股子不甘,和恨許菁菁的不成器,“早先那裴公子明明是衝你來的,還能給許芸芸一個黃毛丫頭給截了胡,你這親算是白成了,一點子風情都沒有,直不楞登根塊石頭似的,屁本事沒有!”
這話就有些過了,江瑾楓還在邊上呢,許長林回頭瞪了一眼吳金花,什麽話都往外蹦,“你別跟弟妹似的打這些歪主意,做人母親的,有這樣害自家孩子的麽 。菁菁要是敢做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我第一個不饒她,你少攛掇。”
“照我說,你倆還是趕緊有個娃娃是正經,別人看著咱們家有後,凡事都好計較,唉……”許長林遺憾地摸著自己的膝蓋骨,瞅著女兒發愁,咋就不生咧。
許菁菁撩了撩眼皮,眼風掃過吳金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是又蠢又壞,當著爹的麵就敢想著拉女兒的皮條,這樣的人合該沒閨女,不然遲早得叫她推火坑裏禍害了。
“阿爹,酒我能賣得出去,就算老叔公來了,那也得講道理,不管是釀酒方子還是賣酒的門路,咱們都有,酒坊分不走。”
她剛給許老爹說了幾句寬慰的話,那邊梁氏就讓許芸芸過來喊人回去把屋子分了,許老爹瞧著二房的人這般積極,似是極有把握,又有些發慌起來,腳下一連被石子絆了兩回,才出得門外。
許菁菁搖頭嗟歎,方才好說歹說給寬慰好的心,多半又無用了,她抬眼看站在院子裏沒有跟著回去的許芸芸,她學著她的樣子,把頭發挽成鬟束在耳朵旁,鬢角垂下絲縷碎發,就連身上著的都是她慣常穿的黛青色,而非她從前喜歡的緋紅。
許菁菁看她這般打扮,心下了然,哼了一聲,眯起眼問道:“你怎麽不走。”
許芸芸睜圓了眼睛本就在打量她,聽到問話,抿了抿嘴巴,抬起下巴道:“我要走的時候自己會走,不用你問我。”
她頓了頓,又上下打量了幾番許菁菁,哼了一聲,暗自嘀咕道:“也不覺著如何出眾,阿娘也真是的,做什麽還要我學她!”
許菁菁聽清了她的嘀咕,果然如她所料,怕還是梁氏的主意,讓許芸芸仿著她的樣子,穩住裴成安。
這會兒想著許芸芸頂著七八分和她相像的容貌,衣著行止都學著她在裴承安身邊曲意逢迎,就令她作嘔,許菁菁抱臂看向還有臉憤不平的許芸芸,臉沉了下來。
“你可看清楚些,這裏是我的屋子,不是你家,讓你走就得趕緊走。”
她不耐煩再費力氣和許芸芸計較,直接上手攆人走。
“你別推我,我自己會走,許菁菁,你用不著在這裏假清高,從前在裴府裏做丫鬟時,你可不也想盡了辦法叫裴公子多看你幾眼麽,你娘還給你出主意,好叫你早點爬上他的床,家裏誰不知道這事!”
“你和我又有什麽不同,你憑什麽還瞧不起人,我告訴你,他喜歡我可比喜歡你多多了!”
啪——
許菁菁一巴掌甩了出去,手心火辣辣的,“幫你清醒清醒,不用客氣。”
“許芸芸,你愛跟著你娘作踐自己我管不著,但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我和姓裴的名字一塊兒出來,我不介意幫你撕了它。”
“聽清楚了就趕緊滾回你自己家去,別在我這礙眼。”
許菁菁說完,不再給她留臉子,直接把人推出門外,嘭地一聲把門關上,回頭氣呼呼的往屋裏去。
“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出發進城去找徐掌櫃,看看他那兒有沒有什麽門路。”
她前後態度轉變得太快,從生氣打人到眼下安排進城,銜接得半點不拖遝,叫江瑾楓看了也不由咂舌,“好,你別急,我們先把早飯吃了,再進城不遲。”
他說著上來牽她的手,翻過掌心已是一片潮紅,“使這麽大力,你不餓麽?”他打趣道,牽著她往灶房去,一路還給她揉泛紅的掌心。
一早上進進出出的好幾撥人,他們倆的早飯耽擱到了現在,他自己倒是不打緊,以前在外行軍的時候,顧不上吃喝是常事。
但她不行,瞧著這段日子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些許氣色,可別又給折騰瘦了。
“好好吃飯,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
他聲音和煦且柔暖,不似她方才發了脾氣,又冷又冰,聽著他說話,許菁菁叫許芸芸給勾起來的火氣一下子就平順了不少,被他牽在手中輕輕按揉的掌心也不那麽火辣了。
回想他勸解自己的話,許菁菁後知後覺地笑出聲來,“你倒是會逗人笑,從前沒少哄姑娘開心吧。”
她本想打趣回去,卻聽他認真且隱有深意地說了句沒有,“在你之前,我從沒這般哄過人。”
他說得鄭重,反叫想說玩笑話的許菁菁愣怔得不知如何接話,又怕他停下身轉過來繼續說下去,連忙推著人進去灶房的門。
“哎呀,說了真麽多話,我都餓了,早上不是說了要給我炒一炒豆芽的麽,快些快些,我肚子都要餓痛了。”
為著讓這話更可信些,她還當真一隻手捂著了肚子,皺巴著臉說話。
雖然也不知自己在慌什麽,但許菁菁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沒想著把方才透著曖昧的話語繼續下去,她扶著自己的肚子,急吼吼地要吃炒豆芽,把江瑾楓鬧得沒法,他無奈歎口氣,扶她到桌子旁坐下。
“再等等,我炒快些。”
他說完就走去灶前,把架在火上溫著的一鍋粥端下來,重新撥高火苗,架鍋炒菜。
許菁菁坐在桌子旁定定地看著他忙碌,一時有些愣神,不知不覺,他好像做這些家事越來越熟練順手了?
人還是從前那個人,但總覺得哪裏的氣氛不太對,她剛把他從河堤上撿回來時,他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又狼狽又貴氣的破碎感,矛盾極了,也好看極了。
如今倒是很不一樣了,他身上穿著她給他買的粗布衣裳,仿佛十分適應且安然於榆樹村平淡的日子,整個人多了許多煙火氣。
就整一個賢惠體貼的、會疼人的……的夫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