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直接截了二叔的話頭,點他道:“二叔,不要肖想了,下回挨打你想親自上麽?”
“他有事無事都跟咱們家無關,不信你大可上門去問問他還記不記得許芸芸是誰?試試看有沒有人把你打出來。”
許菁菁也不是危言聳聽,裴夫人既然已經派過劉媽媽來家裏,就說明許芸芸就連個外室都別想著指望了,若是再敢覬覦裴家,到時候倒黴的可不定隻有二叔一家子。
許菁菁不得不防著,總是被迫和裴承安扯上幹係,是她最厭惡的一點。
許季陽想起至今還趴在**起不來的楊三喜和吳岑,渾身哆嗦了三兩下,看著也像是歇了念頭,低頭跟在林大山旁邊,默默地往城門方向走。
許菁菁和紅玉走在中間,江瑾楓落後,五人一起出城回榆樹村。
回到家門口,正巧吳金花從陳郎中處回來,手裏拎著給吳岑和楊三喜買的草藥。
老屋的院子裏,許芸芸坐在樹下給梁氏熬藥,許菁菁停在門口,喊住了急著想進門的二叔。
“二叔,今天在楚家的事還沒完,家裏這段時間也不得安生,有閑工夫你還是照陳大夫說的做,看好二嬸是正經。”
許菁菁再次提醒喜形於色的二叔,果然聽到楚家的事還未了,許季陽蔫了下來,忍不住跟她打聽,“菁菁,我出來後,你在裏頭後邊的事如何了?”
提起此事,許季陽不免想起在楚家園子裏的狼狽,麵上有一絲尷尬,但又憋不住想知道,忍著不舒服也要問個明白。
許菁菁還沒答,吳金花在一旁敏銳地察覺到有事發生,竟不走了,也不急著把藥給楊三喜和吳岑拿進去,靠在門邊轉著眼珠子問:“什麽楚家、裴家?”
“就、就我今天聽大哥的,去給菁菁幫忙……”
許季陽見有人問,當即倒苦水一般地把事情添油加醋講了一遍,不過沒提他是偷溜進去的這一茬,也沒說他偷看被人撞破,話裏話外倒顯得是許菁菁多管閑事,連累了他。
“後來我先出來了,菁菁還在裏頭,我也就不知道了,大嫂你和大哥若是想知道,就問菁菁吧。”
許菁菁冷笑一聲,這話說得,還扯上了她老爹,老爹壓根連她回來了都還不知道,怎麽就想知道楚家的事了,二叔這是從她這裏打探不著,非要把吳金花扯進來。
吳金花一向看不上許菁菁,聽許老二掐頭去尾地說了一段,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老二,你還指望著她給你處理妥當啊,我看沒準又要給家裏惹事了。”
“這麽個損事擱誰家樂意外人知道啊,那能不來家裏找麻煩麽,你就等著看吧,不出兩日,楚家肯定的來人,到時候可別叫你相公過來喊你爹,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擦幹淨屁股!”
吳金花原本還以為能有個什麽好處可撈,誰知聽了這麽個麻煩事,恨不得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聽過,連罵兩聲晦氣,拎著草藥轉頭回屋裏去了,許季陽被吳金花這麽一說,更加不安起來,也沒心思惦記裴承安從牢裏出來這事,垂頭喪氣地哀歎連連。
許芸芸也木著臉往門口這般望了望,無言地繼續低頭扇著扇子看煮藥湯。
“我、我早說了不要管他家事了,你不聽我的!這、這要是楚家來了人,可不能怨我,你自己找的主顧,你好好應付吧,反正你一向主意大得很,從來也不聽家裏的……”
許季陽哀歎一聲,立馬撇清自己,丟下許菁菁嘭地一聲把門在裏邊合上了,大有天皇老子來也不開了的架勢。
許菁菁隻要她二叔沒功夫想著去招惹裴家,就萬事大吉,楚家的事更是巴不得他們不要插手,如此還更合她意,門一關她就收起了臉上的苦悶神色,眉眼間一派清明。
一路上她也想明白了,江瑾楓說的沒錯,楚家能夠在長陵做大買賣,就根本不可能是心慈手軟容易被拿捏的,這事即便是親舅舅,也不能善了。
至於她,楚譽既然當著她的麵就提了那是他舅舅,就不會為這事再來找她晦氣,若是介意,直接不提這身份便是,她安心地拍拍手要回屋去,今天勞心勞力,實在是困乏的很。
江瑾楓見著她哈欠連連,這幾日人也沒休息好,肉沒養回幾兩怕是還瘦了幾斤,直呼讓她回屋去躺著睡會兒,等飯好了叫她。
許菁菁習以為常地往屋裏去,紅玉瞋目結舌愣在了外麵,廢了老大勁才適應了二公子生火做飯的煮夫生涯,日複一日地在這個小鄉村裏重複又重複。
許菁菁安心在屋裏睡大覺,隔壁老屋卻掀翻了天,吳金花回去就把事情給許長林添油加醋地說了,許長林心中不安,去了許季陽屋裏想細問此事,不曾想梁氏聽了事情的經過後,躺不住在**就罵了起來。
“當自己是金身塑的菩薩不怕火燒麽!什麽閑事都敢管,這要是把事帶到家裏來,我們還過不過日子了!成天的招惹是非,禍事精!”
“你們還能安心地把酒坊給她看著,我看趁早收回來給吳岑管都比給她強!要是我兒出來錢就把酒坊作沒了,我第一個不答應,許季陽,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啞巴了麽。”
那邊屋子吵吵得厲害,許菁菁擁著薄被幹脆起身,三下五除二穿好外衫,直接就出門要過去。
紅玉在院子裏洗菜,見狀連忙放下盆子跟上,等江瑾楓拿著燒火棍子皺著眉從灶房裏出來,院子裏一個人都見不著了。
許菁菁剛到老屋門口,還沒進去,一陣喧鬧從村口方向往她家這邊過來,幾個孩童跑在前麵,一麵互相追趕一麵嚷道:“來人啦,城裏來人啦,好多大馬!”
叫嚷聲把老屋裏的人都驚動了,許老爹慌忙趕出來看,鞋子都跑歪了一隻。
二叔和二嬸幾乎是驟然沒了聲音,安靜得好像不存在,吳金花也躲了不見人影,個個都認定楚家來人找麻煩了,巴不得不認得許菁菁。
許菁菁看她老爹,“阿爹,你怎麽出來了。”
怎麽不跟他們似地躲在裏麵就當沒聽到。
許菁菁沒等到回答,楚家人已經到了跟前。
來的真快啊,許菁菁看著打頭的文信,後邊還有三輛馬車,剛到她家門前,文信抽緊了馬韁,馬車停了下來。
楚譽掀開馬車簾子,從上邊下來,文信一溜煙跑到後邊,指揮著楚家的家丁把馬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
竟然是兩大車的糧食!
有米有麵,還有高粱玉米,一袋袋地往許菁菁家裏搬,堆在院子裏高高的摞起來,像一座小山。
許長林看得都結巴了,“這、這是,這是幹啥了!”
楚譽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許菁菁麵前,長身直立,躬身長揖,誠摯道:“今日多謝許娘子據實相告,救了我父親性命。”
一旁老屋裏的許季陽不知何時出來了,看到這般情形,他甚至自從許家酒坊倒了之後,就再沒一次看到過這麽多糧食,不免心中五味雜陳,差點沒一屁股癱軟坐在地上。
乖乖,這麽多的糧食啊,吃不完拿去便宜賣了都能得不少,這都是他看見了給許菁菁說了才得的,這楚公子明明該感謝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