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楓眼神瞬間犀利,把垂至腰間的衣裳披回肩上,轉身一臉寒霜地看著闖進屋來的女人。
“親爹你都能趕出去,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轟,你嫁人了不起嗎,就沒見過女兒嫁人,爹沒地方住的!”
許菁菁二叔家的堂妹許芸芸,榆樹村排得上號的潑辣丫兒,她一腳踹開許菁菁的門,衝進來就指著她的鼻子叫嚷。
許菁菁看了一眼已經穿好衣裳的江瑾楓,轉過身豎起一根手指,把就要戳到自己鼻子跟前來的許芸芸的手往旁邊推開。
她低垂著眼看矮自己半個頭的許芸芸頭頂的璿兒,蔑視一笑,道:“能門都不敲就直接闖進你姐姐和姐夫房裏來,你也不見得就是個人。”
“用你這不聰明的小腦瓜想想清楚,老屋那兒才是我爹的家,老許家可沒分家呢。天要霹雷,也會劈不讓兄長住家裏的弟弟,和不讓大伯住大伯自己屋的侄女兒。”
許菁菁邊說邊戳著許芸芸的腦門,把她戳出門去。
許芸芸憋得臉通紅,一個不服就想要反駁,一錯眼,目光越過許菁菁肩頭,看到後邊氣質斐然的江瑾楓。
江瑾楓肩上披著外衫,胸前敞著能看清裏衣,雙手正交叉盤在胸前,蹙眉看向她這邊。
許芸芸本就氣紅的臉更是紅透了耳朵尖,跺了跺腳,又氣又羞。
“光天化日,許菁菁你、你、你們在屋裏幹嘛,你怎麽不鎖門!還……”
還衣衫不整!
許芸芸瞬時想歪,原本她衝過來是因為大伯帶著吳氏母子搬回去,她娘把平日用來刺繡的屋子給騰了出來,她氣不過想要讓許菁菁把他爹接回來。
一時也被眼前的**畫麵堵住了口,許菁菁果然不是人,那個男人看著臉色煞白,身體虛弱,她、她還大白天扒人衣裳,不叫人好好休息。
許菁菁聳聳肩,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不幹淨看什麽都不幹淨,跟我鎖不鎖門有什麽關係,我的門又不能去汙。”
“你、你、你氣死我了你,總之,你趕緊去把你爹接回來,你這兒明明有地方住,憑什麽要我讓屋子出來!”
跟著許芸芸後頭進來的,是二嬸梁氏梁香蓮,梁氏拉了拉女兒的衣裳,把鬥雞似地昂著頭的許芸芸扯出門來,“混丫頭,也不看看是哪裏,就往裏衝,你臊不臊。”
“待外邊,裏頭沒你事!”
梁氏數落了女兒一句,生怕閨女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傳出去嫁不了人,勒令她待在外邊,自己理一理發鬢,抬腳往屋裏走。
她往屋裏張望了幾眼,她是過來人,能有什麽不懂的,當即忍不住暗罵許家這個大丫,真不害臊。
“菁菁呀,這個芸芸她不懂事,說了什麽不好聽的,你是做姐姐的別跟她一個小孩兒計較。”
“唷,這是……你娘說你原來做事的主家給你指了門親,就是這位吧,長得還真是俊。”
“不過菁菁呀,雖說這屋子是你娘留給你的嫁妝,但你爹他們也住了好些年了,突然搬回來,我們是沒什麽問題,就是怕他們不習慣,你看是不是……”
“是不是讓他們先住這邊,等你們有了孩子,屋子住不下了,再搬回來不遲,我也好安排些時間,好好把屋子拾掇拾掇,這麽多年都舊了……”
許菁菁挽上江瑾楓的胳膊,徐徐走上前,梁氏和許芸芸那個楞頭炮仗不一樣,是個當麵軟和,背後下刀子的主。
一來就專挑好聽的話說,還試圖往她頭上扣把親爹攆出去的鍋,什麽怕他們住不習慣,明明就是不想把屋子讓出來。
且不說許家老屋本就有許老爹的份,提議讓他們回去住的是裏正,決定回去住的是許老爹自己。
許菁菁才不會上她的當,也不接她的話頭,直接反甩一個鍋回去,“二嬸,方才芸芸說我爹沒地方住。”
“我爹怎麽會沒地方住呢?莫非——”
“莫非你們把他趕出來了?哎呀,相公,這可如何是好,天底下竟有這般無情無義的兄弟一家,唉,若是祖父祖母泉下有知,怕是要氣得跪上閻王殿說理去……”
許菁菁挽著江瑾楓的胳膊,頭輕輕點靠在他肩上,揪住許芸芸方才的話就給她二叔扣鍋,梁氏栽她,她就栽她全家,公平得很。
她說完又仰著頭,一派天真模樣,亮如星璨的雙眸眨呀眨,江瑾楓好笑地偏頭配合她一唱一和,“嗯,娘子你說得對,如此不講孝悌廉恥的事,當真聞所未聞。”
許菁菁話音剛落,被揪住話頭的許芸芸臊得臉紅到脖子根,憋不住氣又冒了頭,“許菁菁,你敢咒我爹!”
“我說的是不顧兄弟情誼,獨占父母的屋子,把兄長趕出來的那種人,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許菁菁兩手一攤,給了許芸芸一個無辜的眨眼。
想讓她拿出娘親留的屋子給吳金花母子住,她們好獨占許家老宅,這個算盤就不要打了,打碎算盤珠子她都當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