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還是別喝了,我總覺得有點怪……”
許菁菁皺眉看著桌上烏漆漆的靈芝湯,心裏有些發怵,“我阿爹突然來送東西,不知裏頭會不會又亂擱東西。”
江瑾楓把碗往她前麵一推,淡定道:“應是不會,你喝吧,一會兒要涼了。”
許菁菁麵露疑色,睇了他一眼,怎麽就能確定裏頭沒撒料?上回他著了道,她可不想半夜了還去泡冷水澡。
江瑾楓見她臉上神色莫測,水瑩瑩的雙眸一時瞪得溜圓,一時眯成一條縫,跟個貓兒似的,不禁笑道:“我舉著你阿爹送這個過來,八成是待會有事求你,先來鋪個路。”
“所以這裏頭不會擱什麽亂七八糟的,畢竟梁家今日來這麽多人,夜裏又趕不及回去,你家的老宅子住不下,過會兒可能得來我們這借兩間屋子……”
江瑾楓話才說到這裏,外頭果然應聲響起敲門的篤篤篤聲,兩人對視一眼,“還真來了啊。”許菁菁把碗往他麵前一推,斬釘截鐵道:“既是如此,那還是你喝,今日淋了雨,溫補溫補身體。”
“我去應付,要借屋子住,一碗湯可是不夠,等我給你出口氣去。”她臉上閃過一抹狡黠之色,咯噔推開椅子就往院子裏去。
“誰呀,這麽晚了。”許菁菁邊走邊故意問道,門外果然傳來梁氏的聲音。
“菁菁,你還沒睡呢吧,開開門,我們燉了點蓮藕湯,趁還熱著,拿過來給你們嚐嚐。”
靈芝湯之後又來蓮藕湯,二嬸幾時這麽殷勤過,事有反常必為妖,聯想江瑾楓告訴她的事,若猜得不錯,梁氏在外頭回和她商量讓她娘家人過來住。
這都送上門了,不宰白不宰呀。
許菁菁站在門後故意不馬上開門,“這麽晚了,我不慣在晚上喝這麽多湯,起夜麻煩,二嬸還是拿回去吧,要沒什麽事,我就回去睡了。”
外頭梁氏果然急急哎了一聲,還推了推門,但沒推動,“有事,有事的!”
“你先把門開開,我進去和你說。”梁氏湊近門板,小聲說道。
條件還沒談妥就想進來,許菁菁原地踏了幾步,弄出聲響假意正往裏走,裝作沒聽見繼續道:“二嬸不說什麽事,我可回屋睡覺去了。”
“別走呀,菁菁你等會兒,那個,你裏頭不是還有兩間空屋子麽,我想著收拾收拾,讓哲鄴、哲羽他們兩家住個一兩日,你看要不開開門,我進去收拾,不麻煩你……”
梁氏怕許菁菁真回屋睡覺去了,顧不上還在外頭,直接說了。
許菁菁一聽果然是這事,輕咳了兩聲,湊近了門板鄭重其事地說道:“原來是這事,二嬸你早說呀,屋子是還空著兩間,不過一間一晚五十文。”
“什麽五十文?”梁氏心裏一咯噔,對五十文這個數字莫名感到有些心慌,許菁菁這是要鬧哪出?
“一間屋子住一晚上要付我五十文,二嬸你要是願意就把今晚上的一百文先付了,我這就開門。”
許菁菁的聲音及其認真,聽著不像是說笑,外頭等在梁氏身後的梁家其他人都懵了,這個許菁菁真是個渾不吝,自家親戚來走個門,就沒見過還收人錢的!
“我就說這人是個沒娘教的,一點禮數也不懂,這又不是客棧!你們還上趕著要來湊她的門,這麽晦氣,我才不住,要住你們自己住!”
“哲鄴,我們回去,打地鋪都不睡她家的床!”柳氏第一個惱了起來,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麵的,這是往後都不想再和梁家這門親走動了嗎。
等回去了,她非要把在許家的遭遇給家裏的其他人說道說道,往後,誰愛和許家沾邊誰來,她是不要再來了!
許菁菁在裏頭聽了,撲哧一笑,“這當然不是客棧啊,客棧普通一間屋要收一百文呢,五十文還覺著貴呀,梁家不是住大磚房,頓頓吃肉的大戶人家麽,這也不舍得,要讓自家閨女和小子一起打地鋪呀,那也行,你們不住,我就睡覺去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叫人聽去梁家還有臉麽,都怪柳氏沒的說什麽打地鋪的話,這下不住也不行了,要是今晚上住不進許菁菁的屋,明天村裏就該都傳他們梁家的閑話了。
“我就不行你不怕別人也說你閑話,親戚借住一晚還同人收錢,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柳氏咬牙切齒,恨恨地啐了一口。
許菁菁燦然一笑,她還真不怕,反正她已經成了親,就算傳出惡名也無所謂,何況釀酒的買賣才開始做,這惡名傳出去了,村裏愛占小便宜的人也少來惦記她,挺合適的。
外邊的梁家人聽不見許菁菁的動靜,以為她真回去睡了不管這事了,急得梁氏的二嫂忙從腰間掏了一百文出來,上前叩門。
“一百文就一百文,我付,你快開門,讓我家先進去。”
她家有兩個閨女,今天也跟了來,不能和柳氏一般的不在乎,這一百文對梁家二房來說又不是出不起,她才不願拉著女兒配柳氏作瘋,當然也看不上許菁菁掉錢眼子裏了的行徑。
吱呀一聲,許菁菁下了門閂,打開一點門,接過一百文,放了人進來。
梁氏的臉色已經及其不好看,萬沒想到許菁菁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她難看,讓她在娘家人麵前徹底沒臉,偏偏許菁菁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籃子和碗,還來了一句,“二嬸,湯您就拿回去自個喝了啊,明日還住可要再付一百文,別給忘了。”
氣的梁氏當場就想把碗砸她門上。
許菁菁關上門,把梁家人領進屋,婦人姑娘們一屋,小子們一屋,也不給她們收拾鋪床,直接把被褥往**一丟,拍拍手就回自己屋去了。
梁家的婦人們紛紛搖頭,許家的大閨女還說是在大戶人家待過,是個知書達理的,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簡直是個渾不吝的,若是個男子,怕要把家裏都給作鬧掀了。
就這樣的,誰敢往家裏娶,虧得梁氏還把她誇得上了天,這回看過之後,她們是全然沒有了這個心思。
另一間屋裏,關上門,梁哲鄴定定地坐在床沿,重重歎了口氣,道:“菁菁怎麽這樣,她變了……”
定是那個男人帶壞了他,他瞧著他就是個虛偽的。
梁哲羽卻不這麽認為,他整好了床,躺上去靠著休息,也歎道:“她八成是故意的,想讓娘她們死心不要再來糾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