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低著頭尾隨那幾名醫生來到病房門口,正準備鑽進去的時候,卻被一名身穿黑色西褲的男人給擋了下來。
他瑟瑟的抬頭,對方陰沉著臉,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小趙淼還沒來得及編理由,就被單手拎了起來。
他隻能邊掙紮邊嚷嚷著,“何爺爺,我要見何爺爺。”
病房內傳來一道低沉帶著質疑的聲音,“什麽人?”
人倒是未見。
麵前的西褲男人轉頭回道,“何總,不知道哪裏闖來個小孩,說是要見老董事長。”
裏麵的男人冷不丁下令,“轟出去,耽誤了爺爺的會診,你跟他一起滾蛋。”
“抱歉,何總。”西褲男人將小趙淼直接夾在腋下,快步往護士台走。
小趙淼卻不死心,還是衝著裏麵喊了一句,“放我下來,我就想問一下何爺爺認不認識……唔唔……”
‘我爸爸’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西褲男另一隻手給死死的捂住了。
病房內。
趙青寧聽到動靜從裏間走出來,問何容津,“外麵什麽事?”
何容津摟過她的肩膀,沒答反問,“沒事兒,爺爺怎麽樣了?”
趙青寧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不肯配合檢查。”
說話間,兩人回到老爺子的病床前。
何容津鬆開趙青寧,遞給她一個‘交給你了’的眼神。
趙青寧接收到信號,無奈的笑了笑,當即走到床榻前半跪著握起了何爺爺的手,“爺爺,今天就隻是做個檢查,不會讓你打針吃藥的,咱們配合一下醫生的工作好不好?”
何老爺子近八十歲了,雖然身體的老毛病很多,但平日裏看起來還是挺健朗了,瞧著也就六十左右的狀態。
人雖然躺在病**,卻絲毫沒有病人的樣子,他毫不猶豫的揮開趙青寧的手,帶著情緒說道,“我是老,不是傻,你少來忽悠我。我再強調一遍,你們不讓我抱重孫子,我今天就算死在這兒,也不做任何檢查!”
趙青寧無措的回頭看向何容津,後者嘴角噙著笑微微抬了抬下巴。
意思讓她順著爺爺,先哄著做完檢查再說。
她輕輕的點頭,再次看向何爺爺時,眼底的笑更加清甜,“爺爺,我現在上哪兒找個重孫給您抱呀,您好歹給我和容津一點兒時間嘛,這樣,隻要您乖乖做檢查,把身體養好,我保證明年這個時候……”
她的餅還沒畫完,就被何老爺子不滿的打斷,“不行,最遲今年年底。”
床尾數名國內頂尖的醫學專家安安靜靜的立在那兒看著何家老爺子和孫媳婦談判,個個麵色凝重,一聲不吭。
趙青寧思考了兩秒,故作嗔怪道,“今年年底生的話,現在就得懷上了,我是沒什麽問題,您得問容津,他最近不是有個大項目要上嘛,我怕他沒有精力。”
她盡量把這個難題拋給何容津,讓他去跟爺爺周旋。
按照何容津的性子,工作永遠排在第一位,生孩子的事兒壓根都不在他的計劃裏,爺爺以前也不是沒有以死相逼過,但不管用什麽手段威脅,在要孩子的事兒上他沒有鬆口過。
眼下,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坐在屏風前的沙發上,抻了抻腿,微微往後靠,嘴角的笑意未減,“生,項目不做了。”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落在何老爺子耳朵裏卻是揶揄。
何老爺子臉色微變,語氣也變得強硬,“你少威脅我,公司沒了你不會倒閉,隻要你今年能跟青寧生個孩子,我把另外兩家馬上要上市的公司全部送給你。”
趙青寧心下一驚,她知道爺爺口中的兩家公司是哪兩家,那兩家公司現在都是何容津的大哥在管理,如果要全部送給他的話,就相當於向所有人昭示何容津以後就是老何家的掌權人了。
何容津再不想要孩子,麵對這麽大的利誘,他隻要不傻當然知道怎麽抉擇。
意料之內的,他抬手彈了彈麵前垂下的綠植,“成交,爺爺可不許反悔。”
何老爺子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麽爽快,意外之餘立馬笑了開來,“不反悔,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何容津挑眉,倒像是意料之中。
“要是年底之前我重孫還沒出世,你就去幫我打理歐洲分公司。”
果然,生意人無往不利,公司可不是白送的。
何老爺子眼底爬上了一絲得逞的笑。
無論何容津年底之前生不生得出孩子,最終結果都是何老爺子所希望的。
何容津也是商場上老奸巨猾的人了,從來不談吃虧的買賣,可眼下他卻隻是斟酌了兩秒,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茶幾,“同意。”
聞聲,趙青寧朝他投去驚詫的目光。
他順勢迎上她的視線,麵對她的疑惑,他隻是從容的挑了挑眉。
趙青寧回以微笑,沒再說話。
何老爺子心滿意足的配合專家們的檢查。
趙青寧拉著何容津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的窗前,微風悄無聲息的吹進來,趙青寧的發絲飛舞著。
她不解的問,“你怎麽能答應呢?生孩子這種事不是說我們想生就可以馬上有的,再說,還有半年我們的婚姻協議就結束了,半年後我們無論如何都是要離婚的。”
不離婚她就拿不到錢,她也無法光明正大的跟小肉包生活在一起。
現在小肉包還小,可明年以後,她就不得不開始籌劃小肉包的學區問題了。
她若還是跟何容津維持婚姻關係,小肉包連小學都沒法上,且他的存在遲早會被發現,屆時何容津已經是何家的掌權人了,更加不可能接受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後果她根本不敢去想。
何容津偏頭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半晌才反問一句,“我有說過必須跟你生嗎?”
“……”這一句話將趙青寧後麵的話全部堵死了。
她所有的疑慮和惶恐在這句話麵前瞬間變成了笑話。
她臉色微微變化,如果真如他所說,也未嚐不是一個更好的方法不是麽?
他完全可以同時跟幾個女人產生關係,總有一個能在年底之前生出來,到時候,他既可以順利接管何家幾乎全部的產業,她也可以順利跟他離婚,拿了錢帶小肉包離開。
兩全其美。
可她為什麽開心不起來?
趙青寧低了低頭,重新調整情緒,笑道,“也行。那樣的話,你可以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何容津舌尖劃過薄唇,輕啟道,“你說。”
趙青寧坦然的開口,“碰過別人之後,就不要碰我了,你知道的,我有潔癖。”
說完,他非但不惱,眼底的笑容反而變得深不可測,“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
他這含沙射影的一句讓她摸不著頭腦。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趙青寧見是謝嵐打來的,心裏咯噔一聲。
她了解謝嵐,除非緊急的事兒,否則不會在明知她跟何容津在一起還打電話過來。
她將手機屏幕朝何容津舉了舉,意思是謝嵐的電話,她先去接一下。
何容津應允的點頭。
趙青寧走到一邊,滑屏接聽,沒等她詢問,那邊傳來謝嵐帶著哭腔的聲音,“對不起青寧,我把淼淼弄丟了。”
“你說什麽?!”她腦子嗡的一聲,沒心思去注意自己的聲調,掛了電話就往外跑。
何容津拽住她的手腕,蹙眉問,“去哪兒?”
趙青寧眼眶迅速泛起了紅,來不及解釋,隻是簡單地交代一句,“嵐嵐孩子走丟了,我得去幫她找孩子,爺爺這邊有什麽事你電話聯係我。”
她掙開手,匆匆離開。
何容津望著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眸子。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然後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你去消控中心調一下醫院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