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添龍灰敗的臉色,楚白熊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隻有大量月劍蘭這樣的天地靈粹,在能讓鄭氏七公子動心,也隻有這樣,才能讓潁陽鄭氏這樣的門閥勢力,在如同寶庫一般的叢林之中停步不前。
這個時候,完顏大風將葉添龍的腰囊提了過來,除了常規的食品清水和天地靈粹之外,還有衣服繪製在羊皮紙上的地圖。
勾勒很是粗糙,不過也能看出正是狩獵大陸大概的地形,其他地方都是簡單的勾勒,唯有楚白熊身在的叢林之處和另外三處,勾勒得很是細致。
看來以潁陽鄭氏的權勢,也沒有能夠收買了所有的皇家精銳侍衛,不過僅僅收買了幾個便能獲得月劍蘭和骨角魔虎這樣的消息,也算潁陽鄭氏的運氣不錯了。
不過,他們的好運氣,已然到此為止了。
因為楚白熊已然獲悉了他們計劃。
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地圖,將它仔細收好,楚白熊看向了葉添龍。
這個時候張掖葉氏的三公子,已經頹然得不像樣子了,看到楚白熊看他,猛然間想到,這有可能人生的最後一刻,奮起所有的力氣掙紮,還不停高呼,即便聶空的驚雷劃破了他的脖頸也在所不惜。
“楚先生,請放了我啊!我葉家本來就和你沒有多大的仇怨,隻不過是因為一些拓片販賣的事情才交惡的,就算我葉家得罪了你,你在青刹口一場大殺也算報仇了,尤其我葉家在青刹口之後一蹶不振,都是拜你所賜啊!再說這些事情都是我二哥葉沛祖的手筆,和我全然沒有關係啊……我和你一同入學天水印者學院,便拜在謝師的門下潛心研究拓片,從來沒有攙和過家裏的那些事情啊……”
“楚先生,求求你放過我吧……不看別的,你我都是天水印者學院的學子,此來皇家狩獵乃是為了學院爭光,自然沒有自相殘殺的道理,再說你我都是圖紋師,你也知道圖紋師想要有所成就實在不易,你就看在咱們都有一個老祖郭南星的份上,放過我吧……”
“隻要你能饒我性命,我便退出這次皇家狩獵,斷然不敢再與你相爭,另外我回到神州大陸,也會勸說家裏人放棄與你為敵,自然會帶領和大量的天地靈粹上門道歉……”
“實在不行我可以現在發下毒誓,以後追隨你也可以,隻要你能繞我性命,饒我性命啊……”
葉添龍全然沒有平時的溫文爾雅謙謙有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百般祈求,隻求能夠活命。
楚白熊卻根本不為所動,冷冷看著他醜態百出,直到葉添龍除了饒命再也說不出什麽來的時候,這才插言。
“我來問你,你和那天水陳氏的陳克信,可是舊識?”
葉添龍頓時臉上一僵。
“我再問你,那幅縛虎手收集天地靈粹極為麻煩,你準備了三年還是兩年時間才準備好的?”
葉添龍臉上又是一僵,再也說不出什麽討饒的話語來了。
楚白熊冷冷一哼,繼續說道:
“任憑他潁陽鄭氏權勢通天,也沒有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湊足了繪製縛虎手的各種天地靈粹,你敬獻給他的那一副,必然是你早早準備好的……如此特殊的一副圖紋拓片,你繪製出來,是準備幹什麽?”
葉添龍已經體似篩糠,仿佛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揭穿,暴曬在陽光之下,讓所有的黑暗和陰險無所遁形。
楚白熊冷冷一哼。
“明明是舊識,卻表現得與陳克信形同陌路,明明以為我才讓整個家族落寞,卻躲在謝大用的繪製室中從來不露麵,以此來掩飾對我的敵意,又在私下裏繪製縛虎手這樣的拓片,嘿嘿……要不是被我發現你和陳克信過從甚密,恐怕還真讓你騙過去了……”
楚白熊冷笑連連不再往下說了,不僅僅是他,就是身邊的聶空和完顏大風,紛紛響起了叢林中隱藏在陰暗角落的毒蛇,瞪大昏黃的眼睛,隨時準備從陰冷的角落中出擊,用最陰毒的方式給獵物致命的一擊。
想到這裏,聶空看著驚雷之下瑟瑟發抖的葉添龍,仿佛在看待一條毒蛇,並且已然纏繞在自己的身上,那冰冷和陰冷的感覺,讓聶空不寒而栗。
“噗……”
手起刀落。
驚雷劃過葉添龍的脖頸,砍下了他的項上人頭。
葉添龍眼睛睜得老大,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就這麽結束在狩獵大陸之上。
楚白熊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添龍的眼睛,回身接過完顏大風手中的碧玉兔,雙手用力,將碧玉兔的脖子擰斷,扔在葉添龍的屍體之上。
“好歹也是一個圖紋師,就讓這頭碧玉兔為他陪葬吧……”
楚白熊言語之中略帶惆悵,在這狩獵大陸略帶燥熱的空氣中,向叢林的四麵八方彌漫而去,聶空和完顏大風竟一時失語。
轉身,仿佛將一切惆悵的思緒全部甩在身後。
“聯係司南,讓趙虎和王大哥加快行進,快些與我匯合……”
“我們去取月劍蘭!”
不多時,司南,趙武和王元武都來到了楚白熊的身邊,一聽到前方有大量的月劍蘭,眾人紛紛大喜,連看葉添龍屍體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隻有趙虎看到碧玉兔有些惋惜,剛嘀咕了一句“要不要把皮剝了”,就被王元武狠狠一巴掌抽到後腦上,再也沒有什麽閑話了。
楚白熊掌印者小隊,整隊出發!
楚白熊,王元武和趙虎將完顏大風護衛在這正中間,司南聶空依舊遊走在楚白熊掌控範圍的邊緣處。
神州大陸最常見的探索陣型,卻把攻擊力最強大的完顏大風護衛在中間,作為團隊靈魂的掌印者楚白熊竟然願意處身略顯危險的第二條防線上。
楚白熊掌印者小隊,就這樣,在不惜冒險的楚白熊帶領下,快速而又迅捷地向目標進發。
這一路上,隨著掌印者小隊的深入,叢林寶庫也向他們緩緩打開了大門,難以計數的天地靈粹,就這麽生在在地上,盤繞在樹上,掩映在草叢中,甚至還有一些小型動物類的天地靈粹,就那麽靜悄悄地蹲在樹梢之上,直愣愣地看著一路煙塵滾滾的掌印者小隊。
麵對著這些天地靈粹,楚白熊咬牙下了嚴令,除了司南,任何人不得采摘一花一葉,必須保證足夠的最快速度前進!
即便是司南可以采摘天地靈粹,也不得超出楚白熊的掌控範圍!
命令之下,眾人都有些可惜,趙虎更是氣得哇哇大叫,但也知道現在正是搶分多秒的時刻,容不得他們因小失大。
即便是唯一獲得采集命令的司南,也是萬分難受,眼看著一顆迷幻蘑菇就生長在三步之外的枯木之上,就是因為它不在掌印者小隊的前進路徑上,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在眼前搖曳生姿而不能將其收入囊中,單單這份可望不可即的鬱悶,就讓司南憋屈得差點出了內傷。
在這種憋屈和對天地靈粹的無限向往之中,司南爆發出了遠超平日的速度。
不愧舞者之名,跳躍奔跑在楚白熊掌控範圍的最邊緣,雙手晃動連連,將一株株容易得手的天地靈粹收入腰囊,對那些需要輕巧手法才能采摘的天地靈粹,隻能咬著牙,當做看不見,至於那些動物類的天地靈粹,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除非當先開路的聶空和身後壓陣的完顏大風將之擊殺,司南才會跳躍過來,將它抄起。
一時之間,司南遊走在楚白熊的掌控範圍邊緣,忽左忽右,突前後退,果然如同一名舞者,在有限範圍的舞台之上,上演了一出飛花掠叢林的優美舞蹈,那曼妙的身姿,頗有些嫦娥落九天的絕世風姿。
不過,即便是這樣,在目光所及之處,還有很多天地靈粹逃脫了司南的芊芊玉手,讓眾人惋惜之中更是惋惜。
要不是知道身後的潁陽鄭氏實力強大,他們都有心反身殺回去,將潁陽鄭氏徹底趕出狩獵大陸,好讓自己獨享這叢林之中的寶藏!
他們終究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年,放棄,對這個年齡的少年人來說,實在是過於艱難了。
好在,眾人終歸還有最後的願望,那便是前方的月劍蘭。
唯有月劍蘭到手,才能彌補這些十七八歲少年人心頭的創傷!
楚白熊不斷比照著手上的地圖,調賬著整支掌印者小隊的前進方向。
整支掌印者小隊的行進速度很快,不說楚白熊這個生於叢林長於叢林的野人,也不說聶空和完顏大風早因為自身強大的敏捷屬性能夠和楚白熊一起組成獵殺小隊,就是趙虎,司南,也在過去的三年之中,刻意演練了叢林之中的戰鬥模式、
其中,尤其以王元武演練得最為幸苦,重甲“九重山”本就是楚白熊掌印者小隊中最沉重的裝備,在配上丈二鐵矛“墨直”,足足一百一十三斤,整體重量甚至超過了司南的體重,再加上王元武本身沉穩有餘而靈動不足,走得又是防禦型印武者的路子,在叢林之中實在是難以施展。
不過,王元武身為掌印者小隊之中的老大哥,真不僅僅是因為年齡大的關係,單單毅力一項,便當得起大哥的稱謂,起早貪黑的演練,整整三年從未中斷,端的讓他練成了!
雖然還比不上聶空司南這些靠靈活吃飯的印武者,但是在防禦型印武者之中,絕對是身手最為矯健的那一類人,李無常便曾經說過,這樣的王元武,穿戴上足足一百一十三斤的裝備,在敵人誤認為他行動能力不足的時候,絕對會給敵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就這樣,掌印者小隊,在楚白熊近乎冷酷的命令之下快速行進,漸漸接近了地圖中標識的地點。
而此時,潁陽鄭氏的掌印者隊伍,還在不緊不慢地行進著。
鄭七公子雖然在等待葉添龍的縛虎手的時候,足足耽誤了半天的是時間,不過,依舊不慌不忙,他這種門閥出身的嫡係子弟,最是講究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類的風度,無論是身處神州大陸還是開拓異大陸,最是要保持自己瀟灑飄逸的形象,尤其鄭七公子本身個子不高,受先天條件的限製,更是把瀟灑飄逸這四個字看得比命還重要,自然不會在拿到縛虎手之後在叢林中狼奔豸突。
再者,跟隨在他身邊的這些掌印者們,不是潁陽鄭氏的家將,就是和鄭七公子關係非同尋常的其他世家子弟,在行進的過程中,自然不好用嚴苛的紀律去約束。
鄭七公子身為門閥嫡子,自然知道主家吃肉,也要讓部屬喝湯的道理,這所謂的雨露均沾,才是真正的統率之道,自然,看到周邊的掌印者小隊不斷停下了采集天地靈粹,也不會過於催促。
就這樣,以潁陽鄭氏為核心組價的十三個掌印者小隊,在叢林之中勉強維持了前進的隊形,一邊采集天地靈粹一邊前進,速度自然不會太快。
鄭七公子雖然心中略有不耐,卻也隻能維持著這樣的情況。
就在這時,管事的掌印者前來報告,剛剛加入隊伍的葉添龍掌印者小隊,已然失去聯係超過了兩個標準時間,按照前鋒部隊的規定,他應該至少和管事掌印者聯係四次才對,到了現在,卻嫋無音訊。
鄭七公子顯然還記得剛剛給自己貢獻了縛虎手的圖紋師,不過卻也對葉添龍的印象不深了,聽了他失去聯係,也沒當一回事,把玩著手上一支白玉雕成的玉圭,漫不經心地說道:
“命令前鋒戰隊的掌印者擴大搜尋範圍……沒什麽大事,那個姓葉的掌印者還是個圖紋師,必然是看到諸多天地靈粹欣喜如狂了,等到前鋒戰隊找到他,教訓教訓也就是了……這些小世家出身的掌印者,就是沒什麽見識……”
又過了一會,管事掌印者又來匯報,前方發現掌印者行進的蹤跡,路途上還有采集天地靈粹的痕跡。
鄭七公子聞言一笑,連續念動了幾次手指,在白色玉圭上輕柔地盤玩了幾下,玉圭一看就是被盤玩多年,包漿很是厚重,鄭七公子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這枚玉圭乃是他心愛之物,自從三年前得到便從不離身,如今已然盤玩地相當不錯了。
“看看,我就說是吧,肯定是那葉姓的掌印者,看到眾多的天地靈粹,忍不住了,一直向前探索……沒什麽關係,那皇家侍衛給咱們地圖的時候說的明白,從進入叢林到見到月劍蘭,都沒有什麽大型的元獸,基本沒有什麽危險……讓前鋒戰隊按照他們行進的道路搜索,找到那個葉姓的掌印者,也不要過於苛責……嘿嘿……身為圖紋師自然認識大部分的天地靈粹,竟然還能在行進的路上還給咱們留下了這麽多的天地靈粹,這麽知情知趣的人,別太為難他了……”
鄭七公子說完,嘿嘿一笑,身邊的掌印者和印武者也都湊趣地笑了起來。
不過,短短的時間之後,他們就都笑不出來了。
管事掌印者回報,前鋒戰隊發現了葉添龍的屍體,屍體上還扔著一頭被擰斷了脖子的碧玉兔!
而從葉添龍屍體所在的位置,又發現了天地靈粹被采集的痕跡,方向,正是月劍蘭所在的地方!
鄭七公子聽後,頓時臉色一青,狠狠攥住手中的玉圭,仿佛要把那擊殺葉添龍的人一把掐死。
這倒不是他想為葉添龍報仇,而是前兩次到來的消息,完全沒有引起自己的注意,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鄭七公子剛愎自用的名頭就算是坐實了!
這讓天生倨傲的鄭七公子如何受得了!?
更關鍵的是,自己準備多時的計劃,就有可能因為自己的一時不慎而付諸東流,這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再者,潁陽鄭氏已然封鎖了這片叢林,竟然還有人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進入,豈不是同樣沒有把潁陽鄭氏放到眼裏!?
這便讓鄭七公子更加惱火!
鄭七公子頓時下令,所有人不得在私自采集天地靈粹,全速前進。
命令一出,眾多掌印者大嘩。
要知道現在采集的天地靈粹,按照皇家狩獵的規矩,都是歸他們個人所有,雖然身在潁陽鄭氏的戰鬥集團之中,免不了要分出一大部分給鄭七公子,不過,自己終歸還是能夠落下不少的好東西。
全速前進,還不然私自采集,這樣一來,豈不是眼看著星星點點的天地靈粹分布在叢林之中而不能采取。
這不是煎熬麽!?
不過,眾多掌印者在大嘩之後,紛紛看到了鄭七公子鐵青的臉色,卻也不敢說什麽了。
縱然不願意,也隻得命令麾下的掌印者排開了陣型,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潁陽鄭氏的隊伍加快行進速度之後,鄭七公子再也難以保持他那瀟灑飄逸的風度,直接親臨前鋒戰隊,不斷催促前行。
隨著前行,楚白熊等人行進的痕跡也漸漸顯露在他們的麵前。
看到一株株天地靈粹被采集的痕跡,又用特殊手法計算出被采集的時間,鄭七公子咬碎了鋼牙,手中緊緊攥著那枚白色玉圭,仿佛都要攥出油來一樣,仿佛現在就恨不得掐死了楚白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