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懂了，所以你的模式就是圍繞服裝產業，找各大星球相關產業，挨個吃下來，形成一個龐大的供應鏈，並且讓供應鏈的每個環節都能賺錢。”江燁總結，“傳統的服裝企業，隻在賣衣服這方麵掙錢，但是你們從棉花開始一直到衣服都能賺，所以利潤巨大。”

“沒錯，我們內部稱為海納百川式的擴張，不管是什麽方向的山川河流，隻要最終能匯進利潤池的大海，我們就來者不拒。”田嬈點頭。

“我覺得你說的太輕巧了，隻說了表層的東西，沒有觸及本質。”江燁搖頭。

“什麽叫沒觸及本質？”田嬈眨眨眼，“我給你說的可都是我們公司的絕密信息，價值連城的！”

“比如分析一場戰役，戰役獲勝的原因是大規模高強度的炮擊，靠海量炮彈獲勝。但炮彈隻是表層，本質在戰場之外，比如海量的炮彈如何運輸到前線，炮彈如何生產出來，如何湊足生產原料，如何研發出先進的火炮，如何讓科研力量的注意力放在武器上。”江燁說，“所謂表象，就是無法直接模仿的東西，所謂本質，則是可以照抄的東西。表象是汽車的外殼顏色，本質是汽車的發動機。”

“那說水麵之下的東西的話……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田嬈笑了，“我給你說說大概的吧。”

“細節我也記不住，給我說大概思路就可以。”江燁點頭。

“想知道哪方麵？”

“喜歡擴張的企業有很多，喜歡涉足多個領域的企業也有很多，但是盲目擴張的企業很容易暴斃，吃的太多太雜反而危及自身。”江燁說，“我想知道，你們是如何橫跨多個產業，卻不會暴雷的？”

“不爆雷不可能。我們熟悉的服裝業務尚且容易暴雷，不熟悉的其他業務當然更容易暴雷。我們的內部數據，這兩年向外擴張的項目，成功率其實隻有10%，90%是失敗或者停滯的。”田嬈道。

“隻有一成勝算，那你們應該賠掉褲子啊！”江燁皺眉，“這麽大的利潤從何而來？”

“訣竅就是風險轉移。”田嬈說，“我的總公司決不承擔風險，風險由底下的人承擔。”

江燁眉頭越皺越深。

“給你舉個例子，比如說，我們打算進軍畢嶸星市場，扔了個分公司過去。一個月之後，分公司的決策層給我報告，說畢嶸星的染料價格太高，不如把當地的染料生產基地吃下來。我和總公司的決策層看過詳細報告之後，覺得有利可圖，就和分公司簽協議。”

“協議的內容是？”

“通常是分段的投資協議，比如第一個月，需要收購染料生產基地，那麽總公司出30%的收購款，剩下70%由分公司決策層的人籌款。款項可以是他們自己掏腰包借錢，也可以用留給分公司的利潤，總之他們自己想辦法。”

“收購完成之後，我們判斷數據，如果數據好，總公司可能會把染料生產基地的擴建費用承擔40%，60%則由分公司承擔。如果數據不好，我們可能會隻給5%的費用，95%由他們做。”

“等到這個染料基地開始盈利之後，我們再做一個長期的規劃，確定基地維護費用的出資比例，並且定出利潤分成。”田嬈停頓一下，“誰出資比例大，誰拿的利潤比例就大，”

“我們這種做法有幾個好處，第一個好處，我們投出去的錢都是可以放棄的，因為數量不多，苗頭不對隨時可以停，很多公司是因為投入太大舍不得割肉，結果越陷越深，和賭徒一樣。”

“第二個好處，確保分公司的忠心和執行力。因為我們總公司隻是掰一點零錢去試一試，而分公司的人是拿著身家性命在賭。我們有退路，他們沒有退路。所以他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把仗打好。”田嬈說，“很多大公司的弊病是什麽？上麵拚命想賺錢，底下員工拚命想摸魚，結果好好的機會就在底層喪失掉了。”

“你們有90%的分公司賭輸了。”江燁打斷她，“他們的下場如何？”

“破產率、離婚率、自殺率很高。”田嬈猶豫片刻開口。

“我的天哪。”江燁表情震驚，“田嬈你這錢來的……又是血汗工廠又是誘引分公司押著身家性命去賭……”

“他們自己想賺錢啊！”田嬈撅撅嘴，“有的時候我們總公司會明確給分公司說，根據現有情報判斷，你們的項目很可能賠光，並且我們把投資比例壓到5%來表明態度。但是分公司的一些人依然想要搏一搏。”

“收益和風險並存，想要發財就得冒風險，哪有風險別人扛，好處都是自己的道理？”田嬈語速飛快，“我們派出去的每個分公司性格都不一樣，有的分公司就是投機狂，癡迷攻城略地，暴發暴死，有的分公司就很苟，縮在小門店裏，老老實實賣衣服，別的產業看都不看。都是分公司自己的選擇啊，他們自己選的路，怎麽能歸罪我？我又沒有逼著他們去冒險。”

江燁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猶豫一下又閉住了，片刻後點點頭，“你繼續講。”

“我剛剛給你講的這個訣竅，就是風險管控和利益捆綁。我身上絕不背負太大風險，同時也舍得分錢給下麵的人，和下麵的人榮辱與共。”田嬈說，“有些公司是什麽？風險轉嫁給底層員工，但賺的利潤都想抓，很打擊底層員工的積極性。我們公司其實培養了一大堆的小老板和富裕員工，我們舍得分錢，犧牲了利潤來換穩定。”

江燁點頭，“明白了。”

“除了這種利益上的手段，還有一些技術手段。”田嬈說，“比如……情報。”

“情報？”

“我們公司在情報上的投入非常龐大，每年利潤的18%是花在搜集情報上。”田嬈說，“科研經費隻占利潤的5%。”

“18%？”江燁震驚，“為什麽比例這麽高？我對你們的情報係統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