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位傑裏米·瓦爾克，這個人的私德倒是蠻好，不嗜殺，隻有一個老婆，對平民很好。但此人膽小如鼠並且是軟骨頭，毫無領袖氣，更沒有大丈夫氣。”田嬈表情鄙夷。

“何出此言？”江燁問，“一個割據一方的軍閥，怎麽能是膽小軟骨頭？”

“之前瓦爾克的領地本來在肥沃的土地上，但是不斷被其他軍閥勢力欺壓，他堅決不抵抗，帶著部下一味割地跑路，現在淪落到貧瘠的山區過活。瓦爾克一直盼著巴結到一個大勢力然後成為其附庸，完全沒有自強意識，也不怎麽發展自己的軍隊實力。他底下凡是有本事的下屬都罵他靠下跪賺錢，所以紛紛背叛他跑到其他軍閥手底下了。現在瓦爾克的麾下隻有一些溜須拍馬、混吃混喝之徒。”田嬈解釋，表情極為不屑。

江燁倒是露出懷疑的神色，“前兩個確實不成器，最後這個瓦爾克可以重點觀察一下。”

“為何？”田嬈愣住。

“我怕他是演的。”江燁說，“如果是演的，這人就不簡單了。重點搜集有關他的情報，最好能安排人打入他身邊。你們的情報員有這個能力嗎？沒有的話，我調我的人去。”

“我們可以試試，應該沒問題，畢竟瓦爾克是個飯桶。”田嬈說，“除了我們接觸到的這三家軍閥之外，惠勒星還有幾個軍閥更適合扶持。”

“具體有哪幾位？”江燁態度認真。

“我最看好的一個軍閥是饒成周，這人的領地在寒帶，雖然氣候惡劣天寒地凍，但已經發展出了規模龐大的農業和工業區，同時和眾多星際走私商團有聯係，據說已經買到了核武器。饒成周麾下兵員數達到十五萬之眾，領地內的民眾有一千九百萬之多，已經是惠勒星排名非常靠前的勢力。此人有王者氣，周邊的軍閥部隊在交往文件中尊稱他北極王。普通民眾提起來，大多也都叫北極王。”田嬈頓了頓，“我覺得可以試著和他接觸。”

“可以，搜集更多情報，同時進行接觸。”江燁點頭，“除了他之外，還有你看好的嗎？”

“岡特·金姆，黑人，熱帶地區領袖，麾下28萬兵員，包括一萬的空軍，主要空戰武器是直升機和轟炸機。他的領地正在快速膨脹，人口三千萬，預計年內就能到四千萬人。岡特的軍隊分為白人團和黑人團，就像黑白棋子一樣涇渭分明地擺在一起。打仗的時候，岡特會有意把兩種顏色的部隊交錯放置，讓他們形成競爭，比比哪種膚色的兵最先攻上敵方陣地。目前為止這種攀比策略很管用。”田嬈說，“岡特有兩套文武官係統，一套全是白皮膚，另一套全是黑皮膚，這兩套係統也是爭鬥不止。他本人則冷眼旁觀，一會兒用用這邊，一會兒用用那邊，陰晴不定。”

“感覺這個人很會玩弄權術，很會利用人的情緒和本能。”江燁眯了眯眼。

“岡特極度癡迷下圍棋，閑暇時的娛樂活動就是圍棋，興奮時可以從晚上八點車輪戰下棋到淩晨四點。他還號召自己的親信學習下圍棋，聲稱這是真正鍛煉戰略能力的運動。”田嬈眨眨眼，“他還有一套很有意思的理論……你打開最底下那個文件袋。”

江燁翻找文件袋，很快拿出了岡特的個人信息。田嬈起身奪過來，快速翻頁，眼睛迅速掃描，很快定格在某個地方。

“喏，這裏，我覺得他這段話能反映出他本人的一些習慣和思路，無論將來是對付他還是扶持他，都能做重要參考。”田嬈指著文件的一個位置，推給江燁。

江燁擰著眉頭看那段話，是這麽寫的：

“世界上有兩種領袖，低級的領袖是象棋型的，高級的領袖是圍棋型的。我常自稱棋手，指的是圍棋棋手，而不是象棋棋手。”

“象棋棋手的目標是全勝，盡可能清空對方的棋子，最終直取將帥首級。象棋限製在固定形式的戰場上，遵守死板的規則，馬走日象飛田，本質僅僅是簡單的你死我活式戰役廝打，絕大多數象棋比賽靠消耗對方棋子並憑借妙手取勝，因此，象棋運動適合一線作戰的軍官練習，而不適合把控宏觀的領袖。”

“圍棋棋手的目標卻沒有將軍一說，所有的子僅有顏色之分，除此之外都是一樣的，戰場隻是橫豎19條線，在各處都可展開廝殺。每當落下一子，棋盤上的實力對比就略有消長。雙方的地盤犬牙交錯，不懂棋的外行人根本無法判斷輸贏，最後勝利時，往往勝方也僅有微弱的優勢。其中蘊含的思想是所謂積小勝得大勝。同時還有規模龐大的騙術，棋手必須心中有對全局的判斷，同時對重要的局部足夠敏感，避免敵方利用僵屍流、宇宙流一類的大手段欺騙取勝。”

“象棋是短時間戰鬥的血勇，而圍棋則是漫長的持久戰，腦力和謹慎的馬拉鬆，攻擊和防禦的強平衡以及反複轉化。象棋的棋子數量不會增長，就像戰場上的兵員隻會隨戰鬥死亡。而圍棋的棋子數量一直在變多，隨著時間不斷發展，就像一個地區乃至一個星球的繁衍生息和謀略布局。”

田嬈托著腮盯著江燁，“我的感覺就是，這個岡特更有耐心，眼光更長遠。”

“不僅如此。”江燁皺眉，“他媽的，雖然信息不多，但是感覺這個人不好對付啊！凡是一套一套的人，都不怎麽好對付。”

“什麽叫一套一套的人？”田嬈呆住。

“就是指這個人對事情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和一套規則，非常小眾，換句話說這個人的腦子是自己的，想法難以參透。”江燁說，“大部分笨蛋都是人雲亦雲，鸚鵡學舌，聽別人說話覺得對就記下來，一群人張開嘴冒出來都是差不多的話，複讀機一樣，聽兩句就知道這人在想什麽。”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像是在描述自閉症……”田嬈茫然，“大眾認可的觀點難道不是經過時間和事實考驗的正確觀點嗎？一個人腦子裏想的東西，如果別人都理解不了，這個人除了是天才的可能性之外，更大可能是蠢貨吧？”

“我說的無關對錯，僅僅是這個人的狀態。他可能是對的，可能是錯的，但無論對錯，他有一套自己想出來的東西，所以這種人有不按套路出牌的可能性，因此難對付。”江燁停了片刻，表情擔憂，“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罷了，這個棋手岡特，已經變成惠勒星大勢力的領袖了，他腦子裏那套東西很可能在很大範圍內都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