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不能填真實的父母信息,我不想引起轟動,更不想讓老師和校領導們晚上嚇得睡不著。所以我糊弄了一下,母親姓名填的是今晝夢,父親姓名填的是江水。”

讀信讀到這裏,岑夜夢皺眉頭,“這……是根據咱們倆名字改的?你的姓不動,然後燁拆出一個火,取反義詞變成水?江水這個名字還蠻好聽的。”

“好像是。”江燁沉思,“你的姓去掉一半,變成今……有今這個姓嗎?”

“有的,我小學一個同學就姓今。”岑夜夢點頭,“結點星的今氏家族還是豪門呢。”

“然後夜這個字,取反義詞,就是晝。”江燁笑了起來,“今晝夢,不就是白日夢的意思嗎?老師真的能信這個名字?”

夫妻倆腦袋湊在一起,繼續往下看信。

“職業方麵,我給媽媽填了書店老板,給爸爸填了軍人,這也不算撒謊。然後我多辦了兩個手機號,分別填成父母手機。又從學校附近的小區裏買了個比較便宜的小戶型,填成家庭住址。”

“我原本穿的鞋子都是一萬塊錢以上的,上學之前我買了一些六百塊錢左右的鞋子。學校要求穿校服,不能穿自己的衣服,所以我覺得我這樣就夠低調了。在老師和同學們眼裏,我應該是那種家裏小康,不窮也不富的普通孩子,估計沒人能想到我一幅畫就能賣出八位數起步。”

“我原本以為這樣就平安無事了,但是沒想到,開學第二個月,就開始露餡。”

“多明尼卡之前送了我一塊機械手表,看上去普普通通,我沒多想就一直戴著。某天晚自習,我正在寫作業,班主任轉教室時路過我的課桌,忽然停住腳步,默不作聲地低頭,認真看了看我的手表,然後沒說什麽就走了。我剛開始以為是在看時間,但馬上想起教室前麵就有掛著的大表。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就上網搜了一下手表,發現我那塊表居然值六十六萬,嚇得我心驚肉跳,這個表外觀真的毫無奢華感,我以為就是幾千塊錢的普通表而已。”

“第二天晚上,剛上晚自習,班長給我扔了個小紙條,說班主任在辦公室等我,有些事情要和我談。”

“我忐忑不安地去了,班主任坐在辦公桌後麵等我,麵帶微笑。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往我手腕掃了一下,但是我的手表已經摘了。”

“班主任原本對我的態度很正常,但是那天晚上在辦公室裏,她的態度好的有點出奇,表情親切地就像伊莎貝爾姑姑,仿佛我是她親戚的小孩。我坐下以後,她甚至還給我倒了一杯茶,我說謝謝老師,接過茶,已經預感到可能會發生什麽了。”

“她先問了問我的學習情況,然後果然把話題轉到了我的家境上。她打聽我父母的具體工作,打聽我媽媽的書店規模有多大,爸爸在軍中是何級別。我搪塞說媽媽經營的是不出名的小書店,巴掌大的店麵,勉強維持生活。爸爸在部隊裏是開撲翼機運貨的,沒什麽級別。”

“班主任明顯沒信,我的搪塞可能讓她更堅定了我絕非普通孩子的猜測,於是她開始解釋。”

“她說看我的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猜測我有比較顯赫的父母。最近班級裏要組建一個家委會,選一些較有社會地位的家長擔任家委會成員,因為這樣的家長往往有能力有財力為班級服務,而普通的職工家長則淪陷在漫無止境的加班裏。”

“她還問我依靠家裏的關係能不能給班級同學謀福利,我決定裝傻,班主任隻好進一步解釋,比如你媽媽的書店如果賣教輔材料,可以讓你媽媽給我們班供貨,甚至給全年級供貨。學校拓展活動的時候,或許可以安排我們班的學生到我爸爸的部隊去交流學習。”

“我不好直接拒絕,隻好緩兵之計,暫時答應下來,說我回家以後和爸媽商量商量,但是我爸媽的時間都非常稀缺,即使他們願意為班級做些什麽,可能也沒有時間。老師說沒關係,這都是自願的。”

“第二次露餡就在第二天中午,我去食堂打飯,用手機上的電子校園飯卡支付,結果支付失敗,賬戶上充的錢花光了。於是我就從銀行卡裏提錢,往飯卡裏充值。充值的時候,我本來點了一千塊錢,結果跟我一起吃飯的一個哥們兒開玩笑,突然伸手到我手機屏幕上,光速多點了兩個零,又瞬間點擊充值。”

“按照正常的情況,普通學生不可能有太多錢,肯定是充值失敗。但是我銀行卡裏還有一億八千多萬,於是往校園賬戶上充的十萬立刻成功了。我手機音量還沒關,於是立刻響起語音提示,您的校園電子飯卡已充值十萬元整。”

“我周圍排隊的人聽到語音提示,全都傻了,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幾個隊伍鴉雀無聲,那個場麵真是尷尬的要死。我那開玩笑的哥們兒表情僵住了,像是腦子宕機了,後來他私下說他當時渾身激素狂飆,心裏受到的震撼比過去十幾年加起來還多。”

“沒出三天,學校裏就有了傳聞,說一個富二代往飯卡裏一口氣充了十萬塊錢。在高中校園這種枯燥高壓的學習環境中,此類消息的傳播速度比長了腿還快。開始有一些學生找我搭訕,男生女生都有,眾口一詞說想和我交朋友。去食堂吃個飯,手機上可能會多十幾個好友。”

“很快班主任又把我叫到辦公室去,辦公室裏甚至還有教導主任在等著,她們問我是不是不小心往飯卡裏充了十萬塊錢,如果是誤充的話,她們可以聯係食堂後台給我退款。”

“我當時很想撞牆,如果我撒謊說沒有這回事,都是同學瞎傳,但是班主任和教導主任可能早已經知道了我的飯卡餘額,她們隻是試探我。如果我說有這回事,就變相承認了我普通孩子的身份是在偽裝。當時那感覺就像在交火激烈的戰場上踩中了地雷,抬腳炸死,不抬腳變成活靶子。”

“我狠狠糾結之後,賭了一下,撒謊說沒這回事。居然真的把班主任和教導主任糊弄過去了。”

“但是露餡的事情還是在接連不斷地發生,我已經很小心了,最後還是沒有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