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很奇怪，直挺挺地站在土丘上，左顧右盼。
能看的出來，是個女人，因為頭發很長。
當然了，也有小概率是男藝術家之類的。
江燁立刻決定，跟蹤她！
他在雪油草裏向前爬行，不敢站起來走，會被對方看見。
幸運的是，這一帶的雪油草長得相當茂盛，草葉碩大，可以很好地隱蔽爬行的江燁。
陌生女人在土丘上站了一分鍾左右，慢慢地向前走，下了土坡，消失在視野裏。
江燁立刻站起來，抱著槍向土坡狂奔。
冬天狂跑不是件舒服的事兒，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氣灌進肺裏，整個呼吸道都疼。
但是江燁過於緊張，沒感覺到這種疼痛。
很快，就到了女人剛剛站立的土坡。
江燁放緩速度，悄悄上坡。
到了坡頂，露頭一看。
女人正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慢慢地向前走。並沒有察覺到後麵有人跟蹤。
而前方兩百米處，赫然是一個基地！
不是江燁那種公交車一樣的高級基地，而是最原始的小號固定基地，鑲嵌在雪油草的草野裏，看上去十分孤獨。
江燁趴在坡上，默默監視。他有些吃驚，居然在這裏就有一個殖民地長官。距離還真夠近的。
女人走到基地門前，往周圍看了看，拉開基地門進去，又關上門。
江燁沉住氣，等待夜色降臨，周圍完全黑了下來，再起身。
彎腰弓背，悄悄地向前方的基地靠近。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腳下的感覺突然變得不一樣。
江燁一怔，低下頭。
自己踩著的地方，沒有長雪油草。
隻有兩米的範圍沒長草，周圍全是雪油草。
而且，腳下的土壤相當鬆軟，像是最近翻過的。
江燁臥倒，仔細嗅聞，一股輕微的腐臭味飄出來。
他眼神一凜，想到了什麽。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撥開土層，往下挖。
終於，碰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借著月光扒開土，江燁看到了一張……女人的臉！
渾身的汗毛瞬間直豎起來，大半夜地趴在一個死人上，而且距離近的要親上去，這感覺相當驚悚。江燁小聲地“臥槽”了一句，有種想要尿褲的衝動。
借著月光，他認真端詳那張臉，普普通通，眉眼清秀，像是學生的年紀。已經凍得發硬，嘴裏還結了冰。
江燁伸手，繼續往下挖。
他發現這具屍體被剝光了，全身上下什麽都沒穿。
在屍體的腰上，有一個很長的傷口。
明顯是被尖刀捅穿的，一刀紮透，失血過多而死。扒開傷口，就能看到裏麵的腸子，硬的像凍蛇。
江燁起身，緊緊攥著槍，繼續向基地靠近。
慢慢地，來到了基地外。
不出聲音地蹲在窗戶下，悄悄伸頭，往裏窺探。
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基地裏的情景。
角落堆著幾個南瓜，還放了一把鐵鍬，這就是全部的家當。看得出來，這個基地的主人相當貧窮。
江燁特意用視線搜尋了一下武器，但是這個基地裏並沒有放武器，槍支和刀都沒有，至少沒有放在明麵上。
而一個穿著殖民地長官製服的女人，躺在座位上，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
這個女人的臉，和外麵那具屍體的臉，一模一樣！
江燁確定了，又是一個米爾人派來的間諜機器人！
機器人殺死了那個女人，變成了她的模樣，然後鳩占鵲巢！
這一刻，江燁的內心是驚恐的。
米爾人到底派了多少間諜機器人到這個星球上來？
怎麽又撞見一個？
到底有多少殖民地長官，已經被間諜機器人取代了？
越想越慌，越想越恐怖。
不過眼下隻有一件事最重要，把這個機器人幹掉！
想幹掉她，最好是悄悄進去，照頭來一槍。
但是，窗戶肯定是打不開，根據江燁的經驗，基地的小窗看著不起眼，實際上相當結實，從天上掉下來都摔不壞。
而門肯定又從裏麵鎖住了，更不可能打開。
愁死人了，這基地結實地像碉堡，到底怎麽進去？
江燁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摸了一下基地門。
基地門立刻動了一下。
江燁臉色一變，我去，沒鎖門？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直接踹門，端著槍猛衝進去！
正睡覺的機器人被嚇醒了，剛一睜眼，槍管已經頂在她頭上。
“別殺我！”她驚恐地喊了一聲。
江燁本來都要扣扳機了，突然又改變主意。
已經控製住了，不如問點情報再殺。
江燁特別想知道有關間諜機器人的事情，鬼知道以後還會遇到多少？
“把手合攏，舉起來。”江燁大喝。
機器人乖乖照做，嚇得麵如土色。
“知道你是誰嗎？”江燁問，“給你一次機會，不要說謊。”
“TDK0022，編號是16280001。”她說，“我是米爾帝國工業生產的間諜機器人，前麵是我的產品型號，後麵是我的出廠順序。”
“一千六百多萬？米爾人造了一千六百多萬個間諜機器人？”江燁吃了一驚。
“實際上要更多，每天的產量是100萬個。”機器人說的很快，一副竹筒倒豆子，問啥答啥的架勢。
“這個星球上有多少你這樣的機器人？”江燁問。
“一萬個。第一批是一萬個，不知道還會不會送第二批。”機器人答。
一萬個，還特麽挺多。
“我聽說，你們的工作機製，是降落以後找個人殺掉，複製外形，複製記憶，忘掉自己原本的身份？”江燁狐疑地盯著她，“你為什麽記得自己是誰？”
“我還沒來得及重啟。”機器人說，“今天下午我剛殺了人埋掉，吸取了記憶，正常情況下，明早我起床，就會忘掉自己是誰。”
“你殺掉的那個人，是怎麽殺的？”江燁眯著眼睛，手指搭在扳機上。
這個問題如果她答錯，說明不說真話，直接開槍。
“她正在拔草，我找了一塊冰，在石頭上磨尖變成匕首，然後靠近，刺了她一刀。”機器人答，“我什麽都可以告訴你，我可以當你的奴隸，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求求你別殺我！”
“別動，動打死你。”江燁道。
他一隻手舉著槍，另一隻手抓住機器人的上衣下擺，往上狠狠地拉，把頭用衣服蒙起來，並塞在後麵打個死結。這是以前從書上學的方法，可以簡單地困住一個人。如果機器人想反抗，至少需要十幾秒鍾，才能從衣服裏掙脫。這十幾秒鍾的時間，夠打死她七次。
機器人的上身**出來，腰肢纖細，碩大的胸脯裹在粉色的內衣裏，身材相當誘人。
江燁又伸手摸她的褲子，上上下下嚴嚴實實是地摸了一遍，沒有摸到武器。
“有武器嗎？”
“一把鐵鍬，是殺掉那個人的，在牆角。”
“沒有別的了？”
“沒有。最開始捅人的冰刀被熱血噴化了，就扔草地裏了。”
“你倒是挺配合。”江燁道。
“被槍指著當然配合。”機器人聲音滿含恐懼，“你不會打死我吧？”
“看你表現。我有很多問題，你如實回答，我可以考慮不殺你。”江燁哄她，臉上浮現出陰狠的笑容。
“我一定如實回答！”
“你的維生器官在哪裏？”
“中央控製器在頭部，也就是你們腦部的地方，能源核心在心髒處。這兩個地方壞了，會立刻死亡。”
“你的運動能力怎麽樣？”
“四肢和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結構，運動能力和人差不多。但是我能一口氣跑四十多公裏不覺得累。”
江燁點點頭，把她翻過來，讓她趴在**。
“你的膝蓋和人類一樣嗎？”
“一樣的……你要幹什麽？”
“把你的腿弄斷。你會不會疼？”江燁問。
“別！會疼！真的會疼！我不跑，求求你……”
江燁照著它的左小腿猛砸了一槍托，隻聽哢嚓一聲，左小腿彎到了前麵去。
機器人歇斯底裏地哭起來，渾身都在發抖，叫的很淒慘。
江燁又照著右小腿猛砸一槍托，沒斷，再一槍托，右小腿也彎到前麵。
機器人哭的很響，像是要被殺了一樣。疼的渾身抽搐，像被撈上岸的魚。
江燁說：“噓！別叫了，再叫會把血袋鼠招來。”
機器人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但疼的渾身發抖，嘴裏忍不住地嗚嗚叫。
“好了，我繼續問。”江燁道，“你這種型號的機器人，有什麽特殊之處？你們是怎麽幹掉人類的？”
“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就是……打入人類內部，然後等待總部來的信號行動。身體內的器官是金屬的，除此之外和人類都一樣。我真的很疼，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如果疼痛信號過強，我的中央控製器會暫時停機，也就是說，我會暈過去。”
“你怕死嗎？”江燁問。
“當然怕。”
“機器人為什麽怕死呢？”江燁逼問，“機器人不都是不怕死的嗎？”
“低級的機器人更像機器，高級的機器人更像人。為了不露出破綻，我們的思維被設計的和人類幾乎一樣，所以也怕死。”她說，“我們也有感情，也有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嗎？之前米爾人和薩拉人打仗，打了幾年又簽了停戰協議。於是薩拉星係的間諜機器人都自由了，他們正常地生活，應聘找工作，甚至和當地人結婚組成家庭。”
江燁沒說話，表情吃驚。這種操作是他沒料想到的，果然時代不同了。
“所以你別殺我，我願意給你幹活兒，就像正常的雇員一樣。”她又說。
“我該怎麽防範你的同類？要知道，你們長得和人真的特別像，肉眼幾乎無法分辨。”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一個辦法區分人類和我的同類。”她說，“我的後腦勺，有一個金屬片。”
江燁撥開她的頭發，摸了摸後腦，果然有一個金屬片，和小拇指指甲一樣大，被頭發一蓋，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這個金屬片是能去掉的，用刀子割掉就可以，然後頭皮會長出來。”她又補充，“所以隻看這個金屬片，不能確定是不是人類。”
“有確定的辦法嗎？”江燁問。
“我還沒說完，還有大腿內側，也有一個金屬片。那個金屬片是去不掉的，因為連接著動力裝置，去掉以後下半身就會癱瘓。”
江燁果斷拉下她的褲子，看大腿內側，真的有一個金屬片，一塊錢硬幣的大小。
伸手抓住圓片，使勁拔。
“疼！疼！別拔！”機器人大聲慘叫。
拔下來了，是一個很長的金屬零件，還連著電線。
機器人嗚嗚地哭了起來，“你已經把我的腿折斷了，為什麽還要拔這個……”
“別哭了，我帶你回我基地。”江燁說。
“我走不了。”機器人哭的很凶，“我感覺不到我的腿了，腰很痛，像被鋸開一樣。”
江燁二話不說，攔腰把她抱起來，體重大概有九十斤，有些重，於是扛在肩上。
冒著寒風走回基地，江燁直接粗暴地把她扔進交易倉。
上一次遇見的兩個間諜機器人，娜塔莉亞和高羽，都沒掃描出來。江燁覺得可能是打的太爛的緣故。這一次帶個活的來，說不定能行？
掃描持續了很長時間，機器人一直在哭。
終於，掃描結果出現在屏幕上：
【物品：間諜機器人TDK0022】
【物品描述：殖民地長官江燁，你抓到的間諜機器人，是銀河帝國的敵人製造的凶器，你立了大功！此種間諜機器人往往有著欺騙性的容貌，狡猾多端，很高興你識破了他們！帝國給你頒發巨額的獎勵！】
【獎勵：60萬】
“我不殺你，我把你賣出去。”江燁說，“再見。”
“別！別把我賣給銀河帝國，我會被切片！求求你！”
江燁果斷按下了出售鍵。
交易倉光芒一閃，基地裏的哀求聲消失了。
六十萬元迅速到賬！
個人賬戶還剩六十萬零兩千塊錢。
江燁露出滿意的笑容。
套了很多的情報，終於了解這種間諜機器人了。
還賺了一大筆錢！
基地裏的爐子已經熄滅，他趕緊添煤塊生火。
俗話說的好，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對間諜機器人有了解，江燁的心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以後再遇見，就有辦法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