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星的一些產業既然能遷移到江燁星，那麽也能遷移到畢嶸星。”富秋煙試探著說。

“江燁星，女兒星，畢嶸星，彼此相隔很遠。”江燁道，“這樣的話，正好市場不衝突，純粹是蛋糕變三份。”

服務員正好撤掉空盤子上新菜，做成小禮帽形的棗糕。

江燁拿起純銀的小刀又放下，把棗糕盤子和小刀都放到富秋煙麵前。

“請您切糕。”江燁說。

富秋煙沉思片刻，起身下刀。鋒利的刀口迅速割開棗糕外皮，帶出一些碎屑。

整個棗糕被一分兩半，各50%。

“請您挑選。”富秋煙微笑。

江燁眨眨眼，取來一份空盤，把一半棗糕叉進去，“這一份，歸民眾和產業發展。我希望藏富於民。”

“請您切糕。”江燁指指盤子裏剩下的一半。

富秋煙的眼睛卻盯著剛剛被分走的那一半，“女兒星的人多，江燁星的人少，這應當如何分？”

“既不歸江燁星，也不歸女兒星，隻歸畢嶸星。”江燁一臉詫異，仿佛在說你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富秋煙沉思。

良久，她的視線移回另一半待切的棗糕。

照樣是一刀兩半。

這次她沒讓江燁選，自己叉走了一半，也就是整個棗糕的四分之一，放在自己盤子裏。

“我食量比較大，再少就吃不飽了。”她抬眼望著江燁。

江燁點頭，“那我就吃剩下這些，不過，除了產業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想和您聊。”

“請坐。”富秋煙微笑。

兩個人都坐下，服務員過來撤掉酒，換成大麥茶。

岑夜夢鬆了一口氣，既然換了茶，對方釋放的信號應該就是進入冷靜正常的詳談了。

“江燁星最缺的，其實不是錢，也不是產業，而是人口。”江燁說，“等畢嶸星開始開發，人口短缺還會進一步加劇。”

“女兒星承認雙重星籍，前提是建交的星球。”富秋煙立刻說，“二代三代有很多人願意離開女兒星。”

“二代三代？”江燁不明白，“是指富二代富三代？”

“不，是指移民二代移民三代，也有更多的四五六代。”富秋煙說，“女兒星的情況很特殊，移民人口占了絕大多數。去年有五千萬人遞交申請想移民過來，隻審批通過了一千萬人。我不知道您對我們星球了解多少，這顆星球的創立源自於《西遊記》裏的女兒國，凡是願意移民過來的，都是一些願意終生看不見男人、不和男人打交道的人。”

“因為受過男人欺負？”江燁問，“被職場的男人擠占了晉升空間，被家暴過，遭遇過種種性別歧視，無法忍受一些星球的男權氛圍，所以想要換一個隻有女性的環境？”

“你說的這隻是一部分，甚至可以說不是多數。”富秋煙搖頭。

江燁認真聽。

“移民到這裏來的女人，有多種多樣的理由，或許會有一千種理由，很多理由和男人完全無關。”富秋煙道，“比如說，女兒星的經濟很好，民眾很富，很多人是想來過富人的生活。畢竟和腰纏萬貫、別墅美酒比起來，男人好像不是必需品。”

江燁點頭，這個完全能理解。鈔票多香？

“再比如說，有些行星遭遇戰亂天災，民不聊生。很多女人申請不到其他星球的移民名額，但女兒星的好申請，於是就過來躲避戰亂。”

江燁點頭。

“我還遇到過因為自然風光移民過來的，因為取向移民過來的，因為藝術移民過來的，因為朋友或親戚推薦過來的，甚至還有住在哪裏無所謂，抽簽抽到女兒星移民過來的。總之，原因多種多樣，可能有一千種之多。”富秋煙道，“第一代移民，大概有85%會在這顆星球終老，15%是來打幾年工賺到快錢就走了的，就像小地方的人去大城市打拚幾年回鄉一樣。”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江燁點點頭，“總之，一代移民都是一些能接受生活中完全看不到、接觸不到男人的人，隻有這一個共同點，其他方麵其實千人千麵。”

“對。”富秋煙微笑，“但是，一代移民在女兒星生下的閨女，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些二代從小就沒見過男人這種生物，所以她們對自己喜不喜歡有男人存在的世界完全不了解。”岑夜夢插話進來，“她們和她們的母親在這個問題上是完全不同的。”

“沒錯，就是這回事。”富秋煙點頭。

“一群人不堪忍受繁多的蚊蟲，於是從熱帶雨林遷移到沙漠居住，決定從雨林人變為沙漠人。”江燁說，“沙漠人生了孩子，但這些孩子未必也喜歡沙漠，她們或許會覺得沙漠太幹燥太酷熱，不如回潮濕陰涼的雨林裏生活。”

“沒錯，您的理解完全正確。其實在社會上有一種現象，親子兩代總會出現選擇的不同，比如父母在社會上打拚的頭破血流，最後做了安穩的低薪的工作，並且希望孩子也安穩。但孩子卻厭惡沒有波瀾的安穩，反而想要去社會上打拚的頭破血流。父母是理科生，孩子偏偏對文科感興趣。父母喜歡吃鹹的，孩子偏偏想吃甜的。”富秋煙道，“女兒星的二代三代身上，也普遍有這種逆反，很多人對男人這種生物感到好奇，於是每年都有上千萬人離開女兒星，到外星球去住，一些人找到了丈夫結婚，當然，也有一些人會再回來。”

“你們星球不限製這種外逃？”江燁明白了。

“我得糾正您的措辭，這不是外逃，女兒星和其他人類星球沒有戰爭和敵對狀態，也沒有敵對的曆史，都是銀河帝國下屬的星球，她們隻是離開，換一個地方生活。”

“是我失禮了，用詞不當，我道歉。”江燁立刻說。

“女兒星創立的理想，就是為銀河係的女性提供一個選擇。她們可以選擇來，當然也可以選擇走。茫茫宇宙，這麽多已經占領的行星，應該有這樣一顆星球供她們選擇。如果強製不準離開，性質就完全變了，這有悖我們星球的社會理想。”富秋煙說，“解釋這麽多，您應該也明白了，我們星球的流入人口和流出人口都很龐大，而流出人口，是可以進行一些方向引導的。”

“隻要江燁星和畢嶸星能提供好的環境和待遇，合適的工作崗位，我可以簽署法令，宣傳江燁星和畢嶸星，同時對要移民到你們星球的人進行補貼。”富秋煙說，“保守估計，每年能給你們提供百萬數量，中產以上的富人，如果將來江燁星和畢嶸星發展的很好，這個數字肯定會持續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