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每一次用巨鹿都要耗費很多精力,但是一個負傷的你,要怎麽次次都用這樣的速度避開我的劍呢?”
話語間,葉無邪又朝著鏡靈揮出了一劍,這一次他明顯的可以感覺到,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明顯比剛剛慢了一瞬。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是在這種決定生死的時刻,哪怕隻有這麽一瞬間,也是非常致命的,更不要說,鏡靈本來就是重傷在身。
“你慢了。”葉無邪說著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鏡靈躲避的也越來越狼狽,身上的傷口也在不斷增加。
“等等!我要是死了,那條小龍也會死!”鏡靈拚盡全力大喊出這句話,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尖,要是再進一步,她今天就要葬身於此了。
“什麽意思?”葉無邪用劍抵著鏡靈的喉嚨,神色難辨的看了鏡靈一眼,語帶不虞的說:“說實話,要是讓我聽出來一句假話,你這小鏡子可就保不住了。”
鏡靈看著葉無邪,想到他剛剛毫不留情的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傷口,就有些害怕,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發抖。
“我說,我都說,保證不會有一句假話!”鏡靈舉著手指起誓道。
“那條小龍把我從那裏偷出來的時候,被禁製所傷,不小心將血液滴在了我身上,我在那個時候偷偷留了她的血液。”
“龍的血液是很珍貴的,就算她隻是一隻未成年的小龍,對於剛剛被小龍誤打誤撞解開封印的我。是大補。”
鏡靈回憶著,將真相一句一句說了出來:“為了防止那些老怪物再把我帶回去,我用剩下的血液和那條小龍結了同命契約,這是我們鏡靈的一門秘法,一般是檢測不出來的。”
他說完看了一眼葉無邪,說:“你和那條小龍結血契破了我的幻境,試著感覺一下你的契約印,旁邊有一個小紅點,那是我。”
葉無邪按照結契時的靈力運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內,果然在和藍玉的契約裏看到了鏡靈口中的那個小紅點。
他沉默了一下,問:“怎麽解?”接著又說了一句:“不要想著用這件事情威脅我,既然知道這一切,就該做個明白人。”
雖然還是處於下風,但是鏡靈的嘴角詭異的勾起:“解不了了,不過你既然不在意,解不解的開,應該也沒有那麽在意吧。”
葉無邪看著地上狼狽的鏡靈,說:“當然不在意,可這關係到我能不能殺了你,這就讓我很在意了。”
“沒想到你對我這麽感興趣呢,真是受寵若驚啊。”鏡靈捂著胸口,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劇烈的咳嗽,眼角泛紅的樣子倒有些嬌豔的感覺。
停下咳嗽之後,她抬起頭,問葉無邪:“難道你不想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麽嗎?”
“我對你的故事沒有興趣,你的鏡核我倒是很感興趣。”葉無邪誠實的說,畢竟故事不能讓他更強,可是鏡核。可以。
可是鏡靈卻不管不顧的講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存在多少年了,有記憶的時候,我就生活在一片迷霧裏麵,直到一個男人破開了那片迷霧,把我帶了出去。”
講到這裏,鏡靈的眼睛都帶著光:“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從來沒有被我的幻境迷惑過,還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我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他與我結魂契,我與他共享悠久的生命,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明白我的心意,和我成為一對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鏡靈講到這裏語氣有些悲傷,可是很快她的聲音裏就充滿了憤怒:“可是那些畜生,他們居然生生的拆散了我們!”
“有人將他帶回我的消息傳了出去,其中夾雜的還有他們對我們兩個關係的各種猜測,更多的是對他的詆毀。”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啊,他們打著維護正道的旗子,打上了他的門派,那群人將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和待他如父的師長抓了起來,威脅他交出我。”
鏡靈坐直了身子,慢理斯條的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是選擇無辜的我,還是選擇情同手足的師長,那群人可真是出了一個難題啊。”
“他的師長們不同意他把我交出去,可是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自己麵前,也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世界上的人不都是像他那樣的,也有一些人,他們雖然披著人的皮囊,但是心思卻比世界上最毒的毒物還要惡毒百倍千倍!”
“他的師門裏大抵都是和他一樣的人,居然還相信隻要給他們一個真相,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最可笑的是,我當時也是那麽想的。”
鏡靈說到這裏自嘲的笑了:“更可怕的是,那些人居然信誓旦旦的說,隻要我能證明自己不危害道門人間,他們就放了我們。”
“可笑的是,我當時居然相信了,和他千方百計的搜尋著所謂的‘證據’,來證明我不會傷害他們。”
葉無邪有些沉默,他大概也能猜出來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但是他還是想聽鏡靈說完,因為她需要傾訴。
“我和他帶著那些所謂的‘證據’回去的時候,迎接我們的是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屍體,他們居然在我們回去之前,撕毀了之前的承諾,甚至虐殺了他們答應好要放的人。”
“裏麵甚至有剛剛出去不久的孩子,我們回去的時候,那場屠殺才剛剛結束,有一個孩子,他才十五歲,拉著我的手,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是‘快走’。”
鏡靈的語氣越來越沉重:“你知道他們那個時候在幹嘛嗎,他們在拿著留像石,記錄著當時的人間煉獄,居然還在笑著討論哪一個的死相更淒慘一點。”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徹底失控,力量暴走,製造出一個大規模的幻境,當時在場的人一個都沒有留下,也包括‘他’!”
鏡靈突然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就流下了眼淚:“自我有意識以來認識的,對我好的人,不是因我而死,就是死在了我手裏。”
“一件靈器能夠有自己的意識都是得天獨厚了,更何況我還有了人放過呢。形,可是這樣強大的實力是有限製的。”
“擁有了人形的器靈是不能殺害自己的主人的,否則就會漸漸失去自己的意識,成為一件隻知道殺人的凶器。”
“可是我怎麽能甘心呢,那些人毀了我的所有,這個仇,我不能不報,所以我不僅沒有在意,更是放任凶性滋生,因為那樣可以讓我力量倍增,加快報仇的步伐。”
“那些在場的人縱然可怕,卻已經付出了代價,那些在他們背後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的人,我又怎麽能忘了他們呢。”
“我用人的模樣混跡在道門,暗中調查,在確定最後一個人的身份的時候,遇到了他的好友,他曾經見過我。”
“不過他沒有點明我的身份,隻是在無人之處問了我當年的真相,他說他不相信自己的好友會是那些人口中發狂而死的人,也不相信我會殺死那一整個朝夕相處的門派的人。”
“我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情,還拿出了當時那些畜生留下的留像石,他還沒看完就想拿著劍衝出去報仇,被我攔住了。”
“隻是殺了他們,那不是太便宜他們了,我要讓他們失去一切之後,豬狗不如的活著,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已經準備了很多年了。”
“他聽了我所有的猜測之後,主動隱藏自己,回到宗門收集證據,半月後,他帶著線索回來,人也沉默了很多。”
“最後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師尊,他師尊從他那裏得知我的存在,私下裏聯係了所有的人,策劃了這一場驚天屠殺。”
“他自然是被排除在這次計劃之外的,因為他們兩個是好友,很容易將他們的計劃泄露出去,所以他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去了。”
“回來之後,一切已成定局,留給他的,隻有冷冰冰的‘屠戮師門,發狂而死’的八個字罷了,他不相信,但是誰會聽他說呢。”
“準備好一切之後,我先是放出了一個留像石,裏麵清晰的印著他們的臉,整個道門都為之震驚,他們意識到大事不妙,想要收回去這個留像石,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嘛。”
“我一點一點的放出那些證據,他們也如我所想,先是失去了自己苦心經營的權勢,又被道門高層所調查,所有人都對他們避之不及,就像是對當初的我們一樣。”
“說來也巧,他們可能是為了了解當年的真相,所以把那些人都關在同一個地方,我去的時候,他們還是人模狗樣的,而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是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什麽。”
“雖然他們看上去名聲都臭了,也有很多人想要他們血債血償,可是我低估了那些人的齷齪,也高估了當時的道門。”
“等到風聲過去,他們還是什麽損失都沒有,而迎接我們兩個的,可能就是滅頂之災,所以我自己動手了。”
“他們那麽想要得到我,卻半點都沒有弄清楚我的能力,我很輕鬆就殺了他們,而且沒有被所謂的道門前輩所察覺。”
“之後發生了什麽我都不關心了,和他一起隱居山林,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如果沒有主人的血,我根本維持不了人形。”
“所以他強製與我訂立契約,定時用血喂養我,隻為了保持我的人形,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他那麽固執的想要我保持人形。”
“直到他壽命到了盡頭,才告訴了我所有的事情,當初他被他師傅蒙騙,說出了我的存在,才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也讓我和他陰陽相隔,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之後的話,我沒有再聽了,為他立了墳塚之後,我走出了那片山嶺,山下,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