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像已經塵埃落定了,沒有人再提起那個小侍女,他們甚至想要抹去她所有存在的痕跡。

沒有人提起她,沒有人記得她,如果不是當天的記憶太過慘烈,如果不是她找回去的時候剛好碰到有人正在打掃那個房間,她也不會如此確信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明明就是死掉了一個人,哪怕她們平時沒有多說幾句話,可是一起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天,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了,她們居然連一點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秋之覺得自己待著的這個地方有點可怕,她看著麵前一個個恭敬的侍女,好像都戴上了麵具一樣,讓她看不清她們的臉。

秋之也不敢表現出什麽端倪來,因為所有人都想要她忘記這件事,如果她還記得,那倒黴的可能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打擾她的時候,秋之才敢默默的為自己去世的好友流下眼淚,才敢偷偷拿出自己的思念。

“他們一定是把恩人轉移了位置,王後一定知道些什麽,她不再了,自己要學著去救出那位恩人,去繼承她的遺願。”

第二天,秋之醒來的時候,眼睛腫成了個核桃,王後趕緊讓人去請巫醫,心疼的握著秋之的手,看著她的眼睛。

王後心疼的說:“你這孩子,有什麽心事不能和我說呢,自己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裏哭,這下好了,哭的都不漂亮了。”

說完,她又重重的歎了口氣,仿佛秋之的容貌被損毀一丁點兒都是莫大的罪過。

在王後這麽明顯的‘暗示’下,秋之終於意識到原來自己視為平常的容貌,在這些人眼裏卻是價值連城。

她突然明白,自己的臉就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救出恩人最好的籌碼。

感覺到門外有人,秋之心生一計,她自責的低下了頭,聲音低微:“秋之昨天晚上做了噩夢,被嚇哭了,沒想到今天早上居然驚動了王後來,真是秋之的不是。”

說完,她低下頭,又說:“這都是秋之的錯,王後要罰秋之,秋之…秋之也絕對不會喊疼的!”說完,她徹底垂下了頭,好似在等待一個審判一樣。

後來,秋之利用自己的美貌迷惑了國君,救出了自己的‘恩人’,得知他質子的身份後,怕他被人欺辱,有把他帶在身邊。

葉羽很享受這種被秋之關懷的日子,他心裏覺得這樣秋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讓他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而秋之也在葉羽各種各樣的關懷,撩撥之下喜歡上了自己的‘恩人’,接下來的事情就跟順其自然了。

葉羽故意在國君麵前透露出自己對秋之的感情,而那個時候已經覺得秋之是自己女人的國君毫不客氣的想要將葉羽處死。

二人約定時間逃出這個鐵桶一樣的國度,葉羽故意漏出馬腳,讓國君追過來,找準時機為秋之擋了一箭,然後,被自己國家派來的探子就了回去。

一切都是這麽的水到渠成,葉羽不僅將國君踩到了腳底,更是讓自己在秋之的心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二人就這樣成親了。

因為當時的葉羽在自己國內還沒有那樣絕對的決定權,他的父親還活著,雖然年邁,但是他覺得不會同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一國之母。

葉羽表麵上答應,卻對老國君安排的貴族女子連看都不看一眼,隻專心於前線的戰事,不幸的是,雖然拿下了這個出兵的絕佳位置,可是由於缺乏對敵國複雜地形的認識,首戰大敗。

一時間人心惶惶,就在這個時候,葉羽被人算計,和一個女子有了肌膚之親,而且還被秋之看到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秋之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哭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留下這個孩子,葉羽也趁機和秋之說清了誤會,並且再次承諾自己這一輩子隻會愛秋之一個人。

好景不長,秋之的身體本來就有舊傷,那個算計葉羽的女人用同樣的手段暗算秋之時,引發了她的舊疾,雖然勉強撿了一條命回來,可是那個孩子也保不住了。

更絕望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救得了秋之的人,他的女兒喜歡葉羽,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不得已,葉羽鬆口讓她進了宮。

從鬼門關回來的秋之看到整天在自己麵前晃悠的神醫之女,鬱結於心,身體逐漸衰弱了下來,成了真真正正的病美人。

因為葉羽當時為了前線的戰事忙的焦頭爛額,所以能分出來給秋之的時間越來越少,一直到秋天,他要親自帶兵出征,二人就此分別,這一晃就是三年。

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回來的時候,秋之已經覺得他有些陌生了,而更陌生的是他旁邊那個她從未見過的姑娘。

葉羽說那位姑娘是他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失去了家人,無依無靠的,很可憐,希望秋之和神醫之女不要介意。

秋之看著自己麵前這個男人,突然笑了出來,原來他不那麽愛她。

她笑著讓那個女人進了門,可是心裏卻好像在滴血一樣,旁邊的神醫之女看出來她身體的不適,虛需扶了她一把,卻看到了秋之眼裏的淚水。

她一愣,不知道秋之在傷心什麽,像葉羽這樣的男子,嫁給他的那一天就應該知道,他這一輩子不會隻有自己一個女人。

“謝謝!”

不想受到其他人多餘的同情,秋之低下頭匆匆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關上門,就好像是關上了自己這滿身的不堪一樣。

接下來三個月,幾人都相安無事,也許也是因為這幾個人都很少從自己的院子出去的緣故,而第三個月就好像是上天和她們開了一個玩笑一樣,三人同時懷孕了。

那天晚上,秋之吐的很厲害,可是本該在她旁邊陪著她的人此時正在別人身邊,溫言細語安慰著其他的女人。

那個時候,秋之其實也看開了,也許的神醫之女說的一樣,這世界上的男人大都是不可信的,不論是當初的國君,還是現在的葉羽,哪怕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天差地別。

可是秋之很珍惜自己肚子裏這個孩子,所以幾乎每天她都會去神醫之女那裏坐坐,和她討論一些關於懷孕的事情。

一般都是神醫之女在說,秋之在旁邊聽,雖然有時候觸及秋之的知識盲區,她會有點聽不懂,但是大多時候,兩人相處的都是很愉快的。

懷孕七個月的時候,秋之在床前矮桌上發現了一封信,上麵寫著:“你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嗎?”

秋之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就沒有過多在意,哪知道一連十天,每天都會在同樣的位置出現同樣的信,意識到不對的秋之拿著信去找了神醫之女,讓她看看上麵是不是有什麽對孩子不好的事情,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不是為了害自己的孩子,那這個人給自己這樣一封信是為了什麽呢,秋之很想去一探究竟,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又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秋之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神醫之女卻按捺不住了,她一步步的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很順利的就得到了當麵所有事情的真相,她覺得有些過於順利,起了疑心。

她素來知道秋之的身體情況,而且在這個緊要關頭,如果秋之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很可能會一屍兩命。

讓她不解的一點是,是誰這麽費盡心機的想要置秋之於死地,明明秋之已經失去了葉羽的愛,就算是有了孩子,可是又不止她一個人有。

而且…

不對,神醫之女想起了三年前葉羽不遠萬裏闖過自家門前的沼澤,隻為了救回秋之,而且在娶自己和一命換一命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就算是變心太快,這樣願意為了對方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的愛情,哪是說沒就沒的,而且很快就有了第二個愛的女人。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神醫之女腦海中浮現,她曾經聽父親提起過,在母親的同門裏,有一派專精於蠱術,其中最特別的一種蠱蟲就是情蠱,控製人的心靈。

她記得這麽清楚,還是因為當初一直嫉妒母親的一個女人給父親喂了情蠱,妄圖取代母親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辛虧父親和母親都是醫術高明之人,合手破了這個情蠱,要不然自己能不能安穩的坐在這裏都是一個問題。

第二天,神醫之女和秋之告別,將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留在了秋之身邊,用回去養胎的借口去向父親討教情蠱的解法。

等到她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秋之潦草無比的葬禮。

她找到自己的侍女,發現她手上的經脈被人打斷,嗓子也被人毒啞了,辛虧這次回來是和母親一起回來的,還有的救,可是想要她說話,卻是需要一段時間。

問別人,卻隻有一個她無法接受的‘難產而死’四個字,秋之的身體她清楚,根本不可能會難產。

而她母親隻是簡單了解了一下事情,就冷冷的說出一句:“果然是一脈相承,喜歡別人東西這種毛病怎麽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