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是人,還是石像,先客氣客氣不會錯,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有禮貌一些,就算這是個遠古神應該也不會為難自己。

然而陸容塵在外臉都快笑僵了,那女人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他左右望瞭望了,咬了咬牙,點頭哈腰地走進了房間。

走進門後,陸容塵並沒有太過靠近女人,臉上浮現出官方的笑容,揮手撞破招呼,“前輩你好,我是陸容塵。”

女人高冷優雅的氣質,罩黑紗雖然看不到完美無瑕的五官,但順滑的黑色長發如同瀑布般垂在背後,黑色的星砂連衣裙如同夜色般深邃,將露在外的白皙的額頭皮膚襯托得如同雪山凝脂般吹彈可破。

真是美呀!

陸容塵心怦直跳。

陸容塵摸著下巴,近距離端詳著眼前的女人。

她僅僅是坐在這裏,所流露出的氣質就遠非人類所能擁有的。

至陸容塵看到她的時候,她就一動不動,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活著。

陸容塵咽了咽口氣,喉結滾動,有忍不住想去親一口的衝動。

他伸出手,想要摘下那麵紗,女人的眼珠突然轉動,死死地盯著陸容塵。

陸容塵隻感覺自己頭發一陣發麻,急忙後退幾步,“你是人還是鬼?”

女人的身體一顫,頭也開始轉動起來,呆滯的雙目失明直勾勾地盯著他!

陸容塵的身體微微顫抖,渾身緊繃,雙唇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久久張不開嘴。

女人呆滯的眼神中突然發出疑惑的光芒。

震驚的表情很快占了上風,然後熱淚盈眶!

“塵兒...”

“我的塵兒,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塵兒!”

陸容塵隻覺得有一股電流直擊大腦,將他的腦子震驚得一片空白。

她?自己的母親?

不對,自己的母親早已去世。

直到現在,陸容塵還能清楚地記得母親麵容。

可他不知為什麽,雖然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可身體卻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想要投到女人的懷抱!

然而,走過來的女人與陸容塵穿體而過。

抱了個寂寞。

女人見跑了空,大約也想起了什麽,眼淚唰唰地往下流,“我的孩兒...你...原來還活著,我終於找到你了!”

陸容塵像雕塑一般地站在那,一動不動,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

半晌過後,女人也哭夠了,再次走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想要輕摸他的臉。

陸容塵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憐,“阿姨,我叫陸容塵,和你的孩子唯一相同的怕隻有那個塵字。”

“能告訴我,你的故事嗎?將來如果我碰到他,一定帶他回來見您!”

女人狐疑地端詳了陸容塵許久,像是想從中看出不是自己孩子的跡象,半晌之後才挪開雙眸,衝著他指了指身邊的凳子。

“你這麽一說,我也有些糊塗了,可能是分開得太久吧!”

“我清楚地記得,我的女兒後背有一塊紅斑,你坐在那裏,掀起衣服,讓我瞧瞧好嗎?”

陸容塵聽話的坐下,聽到女人的話猛然站了起來。

因為他的後背,正好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紅斑,母親告訴他,那是胎記。

女人笑了,淚水再次流下,“你後背就有紅斑對嗎?”

陸容塵驚愕地點點頭。

女人突然跪下,朝著西方猛地拜了三下,額頭碰出了血跡,陸容塵想伸手扶她起來。

手還是穿過她身體。

此時,對陸容塵來說,這個叫自己孩兒的女人就是煙霧所形成的,像上次王威變成霧妖一樣。

對於女人來說,卻正好相反。

女人邊拜邊哭訴,“人皇...我們的孩兒,我找到了,他還叫塵兒,人長得可帥了,有你當年之英,之勇,之正。”

人皇?

兒子?

我?

陸容塵越聽越糊塗,人皇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物。

自己剛生了多少年?

二十年?

女人伸手想拉陸容塵一起跪下,愣了一下,朝他招了招手,“孩子,跪下給你父親磕頭吧。”

陸容塵沒有猶豫。

是不是自己父親不要緊,重要的是人家活了無數年,當自己祖宗的祖宗都是極有可能的,所以給這個的人磕頭,不丟人。

何況,人類還是在人皇帶領下,才擺脫了作為妖魔二族食物。

於公於私,就是磕幾個頭,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陸容塵這一磕下去,整個人突然變得渾渾噩噩,感覺自己靈魂與身體正在分離。

陸容塵的眉頭緊皺起,下意識覺得這裏有古怪,忙要站起來。

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肉身還是恭敬地跪著。

魂魄與肉身分開,意味著自己已經死亡。

而那女人笑了,笑著上來與他來了一個緊緊的大擁抱。

這一次,抱得是那樣結實,那樣的真實。

女人拍拍手,圍著陸容塵的肉身轉了項圈,“不錯,這樣的身體我等了不知道多少年,男人,女人進來無數,可沒有一人能達到我的要求。”

“你,孩子,去地獄轉身投胎吧,我將替你活下去,這個世界終將是妖魔的世界!”

陸容塵大驚。

女人激動得眼眶通紅,便微微低頭,掏出一方繡花帕巾,輕輕擦拭眼角。

陸容塵看到了她那張七竅流血的臉龐,出現了不計其數的裂紋,縱橫交錯,就像一隻將碎未碎的瓷器。

她要占據自己的肉身,陸容塵再笨,此時也明白了。

她那眉宇間揮之不去的那份陰霾,陸容塵也看得出來。

怪不得外麵的妖魔,一個個不要命的想衝出來,說什麽來接受傳承,怕就是她在召喚吧?

這給特殊精神病院,帶來極大的隱憂與困擾。

難道那位給精神病院建立結界的高人沒有感受到嗎?

那女人依舊盯著陸容塵,雙眸開始冒出鮮紅的血跡,流淌在雪白的臉龐上,隻是鮮血並不離開那張臉,會像一條條蟲子爬來爬去,從雙眼進進出出。

怪不得她要蒙著黑色的麵紗。

陸容塵嗚咽聲從牙齒縫滲出,斷斷續續,隨風飄搖。

是怕,是恐,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