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淨土
零走了回來，坐到古納特的旁邊。
古納特的手落在柯爾特的身上，輕輕撫過並說道：“真是一把好槍。看起來像是精加工的機械造物，但實際上每個零件卻都出自於手工。隻是誤差值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讓人看起來像是機械做出來的。這把槍，有它自己的靈魂啊！”
零看他對柯爾特愛不釋手，搖頭道：“你不應該生活在這裏。”
古納特哈哈大笑道：“那是那是，憑我的經驗和知識，哪個城市不歡迎我這樣的學者長駐。”
零看著他，沒有說話。但他知道古納特沒有誇大，像古納特這種經驗豐富的地理學家正是每個城市極需的人才之一。遠的不說，就說鳳凰城。若古納特願留在城裏，他的生活會比這裏好上百倍。
古納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寧靜夜色下的部落，低聲說道：“可我不願意離開這。知道嗎，年輕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淨土。而這裏，就是我的淨土！”
“我一生都在追尋它，現在找到了，說什麽我也不會離開。”古納特加重了語氣說道。
淡淡地看著古納特，零說道：“我叫零。”
“零？從零開始，還真是好名字。不過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做到從零開始。”古納特坐了回來，道：“零，你又是怎麽跑到死神嶺來的？以你能夠幹掉一條盾甲蛇的能力，呆在鳳凰城裏至少能當個校官。就算不加入軍部，隻是接接任務也夠你生活所需了吧。”
零看了他一眼，說：“我要到藍領山脈去幹一件事。”
“北地？”古納特一愣，道：“藍領山脈就是這條大陸海岸線的一道分水嶺，山脈以北就都是些龐然大物的家夥。如果我記得沒錯，中洲大陸的巨頭黑暗議會就在距離藍領山脈的不遠處。”
零搖頭道：“我並非衝著黑暗議會去的。”
古納特聳聳肩頭說道：“這個我可管不著，但我可以給你個建議。不管黑暗議會還是其它那些大家夥，他們都不是好惹的。你雖然不錯，但如果想跟他們找麻煩的話，卻還差點。”
零不語，直直看向了窗外。古納特看他這付模樣，也知道他不會打消主意，便說道：“從這裏再走一公裏左右，就是死亡峽穀。知道那裏有什麽嗎？嘿，死神花，漫山遍野的死神花！”
看向那橢圓器皿中的死神花，零皺起了眉頭。如果這種帶著強烈輻射的花朵隨處可見的話，那麽意味著就是零也不能輕易深入，更別說通過死亡穀。那樣的話隻能改走山道，可如此一來，等於零把自己的行蹤泄露出去。如果他是帕克蘭殺手的話，必定在零的必經之路上布下陷阱。
古納特半眯著眼睛看著他道：“死亡峽穀裏有一條秘密通道，隻有閃族人才能夠找得到它。明天我讓阿泰莎送你離開吧，你救了閃族的人，阿泰莎不會介意幫助你一次。”
說罷，古納特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起早。”
跟著，先知用一塊漆黑的布料把盛著死神花的容器遮住，屋內立時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古納特走進另一個房間，把大廳留給零休息。
零走到莫妮的身旁，把身上的外衣解下來並披到少女的身上。莫妮睡得很深，像一隻貓般蜷縮著身體。但披上零的外衣後，她似乎安心了不少，於是縮成一團的身體漸漸展開，並換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抱著拉拉沉沉睡去。
把柯爾特放在旁邊，零靠著牆坐在角落。雙眼漸漸合上，不多時，悠長的呼吸聲在屋子中響起。這還是零進入死神嶺以來可以第一次安心睡覺，而不用擔心那緊吊著他的帕克蘭殺手。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零就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便如一個人從深水中浮出水麵，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般，每個細胞都發出愉悅的信號。零隻覺狀態極好，不僅昨天晚上被破片劃傷的地方已經愈合，且精力十分旺盛。身體每個部分都傳來清晰的信號，這讓零對身體的掌握精確到毫米，能夠做出任何高難度的動作。
他站了起來，零已經起得夠早，但窗外的閃族人卻已經開始新一天的勞碌。
零看到一個個閃族的婦女還有半大的孩子提著做工粗糙的木桶走向那口生命之源，在守衛的監視下，每人在池塘中打了一桶水後便回到各自的家裏。零注意到那些木桶幾乎每個都一樣大，看來木桶的容量都經過統一，這確保每人打到的水相差無幾。
而男人則手持木矛、背起弓箭，一付外出狩獵的模樣。
“族裏的食物多來自山裏的異變獸，但就算是危險性最低的鋸齒兔，每天能夠捕獲的數量也不多。”不知道什麽時候，先知來到零的身後。古納特看著窗外那些整裝待發的閃族男人說道：“平日裏阿泰莎會參與狩獵，有她加入食物總會多些。但今天，估計有一半的人得餓肚子了。”
他淡淡朝零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
零默不吭聲地從身上拿出100塊放到桌上，說：“這些錢夠你們到鳳凰城裏購買一天所需的食物了。”
古納特哈哈大笑：“你誤會了，我並非要你的錢。就算要，閃族的人也吃不慣那些人工加工的食物。我想讓你知道的是，無論是什麽事它都有一個代價。零，你在做任何事的時候，不妨先考慮自己是否付得起這個代價。千萬不要做那些自己付不出代價的事，要不然，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零選擇了沉默。
他沒有告訴古納特自己是衝著帕克蘭去的，但就如古納特所說，藍嶺山脈就是條分水嶺。在它之後不是大公司就是強力組織，無論是零是衝著帕克蘭又或者其它家夥而去，先知並不看好。所以才有提醒他是否付得起代價，可古納特並不知道，零沒有退路。
如果不向帕克蘭報複，以榨取一定的資源作為重生計劃的啟動資金，單憑簡單的出任務，零要什麽時候才能夠賺到那筆錢。
古納特是找到了自己心中的淨土而留在死神嶺上，零則是為了讓自己的淨土重生而選擇了北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兩人的堅持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有的，隻是各自所走的道路不一樣罷了。
而放眼整個世界，又有哪個人走的道路都是一模一樣的。在這如同深淵般的末世，皆是一人獨行。誰也不知道，終點會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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