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畢業Ⅳ
當零一行撤離出指揮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光雨橫粉，再撲天蓋地往大地落下的壯觀畫麵。然而當眾人身處這幅畫卷當中時，卻絲毫沒有賞心悅目之感。無論是低階的光能彈，還是五階的片殺性技能光雨激光都帶著淩厲狠絕的氣息，它們穩定地落入已經化為戰場的軍事基地裏，毫不留情地收割著每一條處於技能落點上的生命。
能量炸裂的爆炸此起彼落，塵煙和火光互相追逐，衝擊波帶著高溫熱浪席卷整個地表基地，讓地麵的輻射雪也開始融化，變成帶有強烈輻射的雪水融入地麵中去。被雪水汙染的這片地方，將在十年內寸草不生，而至少要五十年後，輻射量才會持續降低。但這樣的過程也隻能維持三十年左右，三十年後，輻射量將保持著一個相對較低的數值，卻很難在短時間內全數消散幹淨。
而相對於雪水的汙染，各種光元素的技能攻擊帶來的破壞來得更直觀一些。零總算見識到新時代的特殊戰爭手段，那就是能力者集群的進攻。有別於舊時代的熱兵器攻擊模式，能力者、特別是元素域的能力者所帶來的破壞威力更大、命中率也更加精準。
黎明之盾雖然以防禦見長，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擅長於進攻。相反，他們崇尚最好的防禦便是進攻。在這樣的理念支配下，黎明之盾的成員不斷攻擊下幾乎沒有空隙出現，每時每刻都有光元素的攻擊技能落到戰場上，殺死、或驅使著異生物離開攻擊的區域。
若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出黎明之盾並非全無目標的亂轟一通。百名能力者小心地操控著自己技能的落點，以不斷增加的壓力把基地裏湧出來的異生物朝著故意放出的缺口逼去。
但不巧的是，作為地下基地的主要出口，地麵指揮所正是黎明之盾重點照顧的地方。零等人才踏出指揮所的大門。便每秒都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這時候，伊娃終於顧不得偷懶。重劍黑龍在手，一斬一劃皆有莫大威能。甚至。黑龍的焰鋒生成道道火焰屬性的波能淩空將顆顆往眾人頭上落至的光能彈不斷引爆。
隻是如此一來，卻使得黎明之盾不斷加大壓力。當成片的光雨激光破空而至時，連伊娃的臉色也不由微微一變。
她擅長攻擊，而不是防禦。如果隻是殺光攻擊者的話，伊娃完全能夠給自己加持一個能量立場，以抵禦光雨激光的威脅，再強行突破。隻要讓她接近這些能力者，隻是五階的對手對於伊娃來說也就隻是揮揮劍的功夫。
可現在她卻得保護眾人。那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想到自己不擅防禦，伊娃狠狠朝楓盯了一眼，如果這個擁有神之手的同類肯出手的話，這片光雨根本算不得什麽。
但楓一臉震驚。像是給天空數百道激光連綿轟至而構成的畫麵深深震撼，可謂戲演得七情上麵，一點出手的意思也沒有，看得伊娃隻能心裏暗罵不已。然而老天似乎並不準備讓伊娃就手，就在光雨轟至之際。一片足以遮擋眾人上空近百米的銀色光幕憑空生成，再迅速於正中描繪出六芒星的模樣。
當幾百道激光落到這片光幕時，光幕如同一麵平靜的湖泊，任由雨點再急，在湖麵上也隻能**起圈圈漣漪。而落在伊娃和楓兩人眼中。卻明顯地察覺到當光雨激光落到這片光幕上時，能量被中和、吸收、導引，以致足以削平一個山頭的攻擊徒勞無功。
聖光壁障，七階光係的防禦性技能，能夠中和和吸收能量。但一般而言，聖光壁障的麵積也就十米長寬，然而眼下這麵壁障，卻足有近百米上下。其間能量如潮，渾厚得有如無法攻破的堡壘，卻讓伊娃兩人也為之咋舌。
“你們沒事吧？”有溫和的聲音從戰場上傳來，即使是各種爆炸製造的大響連綿，也無法掩蓋這深具穿透力，卻奇異溫和的聲音分毫。
如果說瓦爾基裏的聲音讓人聯想到寒冬的風，那麽這把聲音則會讓人感受到秋日的暖陽。
一道身影出現在戰場中，那是一個高大的男子。他有著柔和的暗金色碎發，碎發下是一張有著深刻輪廓的英俊臉孔。嘴角仿佛永遠掛著淡淡的微笑，如同他的聲音般，給人予溫柔之感。年輕的男人穿著黎明之盾的製服，雪白色的長袍加上軍裝風格的設計，讓他在華貴中突顯出一絲硬朗的味道。
黎明之盾的團長，光明之神巴德爾就這麽踏著戰火而來，卻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地方為戰火所汙。當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還在數百米開外。當道出最後一字時，他卻已經來到零等人的身邊。他並沒有表現出高階敏捷所帶來的超絕速度，巴德爾更像是在散步，隻是他一步卻直有數十米之寬，帶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當來到零等人身邊時，巴德爾打了個響指，他們頭上的聖光壁障頓時消失，卻沒有任何攻擊、哪怕隻是一顆光能彈落到零等人附近的地方。這是因為軍團長的氣息告訴所有黎明之盾的成員，零等人並不是攻擊的目標。於是附近仍然充斥著爆炸的強光和巨響，零等人百米的範圍內，卻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巴德爾伸出朝天空一指，便有一顆光能彈刺上半空，再驟然炸開。不久後，有一隊黎明之盾的士兵而至。
看著這幾個士兵，巴德爾對零幾人說道：“新兵們，這裏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快離開戰場回去吧。”
不等巴德爾吩咐，黎明之盾的士兵已經從馬培手中接過零，並把他放到一張戰地擔架上。躺在擔架上的零看著巴德爾說道：“五層……五層基地裏，瓦爾基裏和卡裏奧教官還在那裏麵！”
“不用擔心，我保持他們不會有事的。”巴德爾溫和說道，並朝隸屬於他的士兵們說道：“照顧好他們。”
就這樣，零躺在擔架上撤離了軍事基地。他仰望著天空，可以清楚地看到各種光華交錯，讓整個天空顯得那麽壯觀華麗。
“好像在做夢一樣。”
零伸出手，仿佛要去觸摸那天上各種光影。但手伸到一半，卻緩緩地放了下來。他沉沉睡去，就如巴德爾所說的，屬於他的戰鬥暫時結束了。而現在，零更需要的，則是休息。
進入深沉的睡眠中，零受傷的身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著。而同時恢複的，還有他的精神和能量。
這一次，零睡得很沉。整個過程沒有夢，有的隻是一片黑暗。
黑暗的過程似乎很長，也似乎很短。仿佛隻過了一秒，又像過了一個世紀。零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聽到一把蒼老的聲音在說著什麽。
起先聲音模糊不清，但隨著零意識漸漸清楚，那聲音所說的話也一字不漏地進入他的耳朵。
“……這些光擺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晝夜，分別明暗。神看著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零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由正方形的鋁製板拚接而成的天花板。視線在天花板上移動，又落到了粉刷成雪白色的牆壁上。牆壁上一盞白熾燈正在閃爍，有類似電工的男人正在更換燈管。零繼續移動著自己的視線，一切的感覺都顯得那麽的遲鈍，平時一念既達的動作，現在從大腦發出指令到身體執行，卻整整延遲了0.3秒。不足一秒的時間足夠讓大多數人忽略，卻無法騙過零的大腦。
視線左移，零看到了一個臨時的醫藥車。車上放著大大小小各種藥物，其中還包括了兩根不知什麽作用的針劑。在醫藥車的旁邊則是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個老人。老人頭發已經有些灰白，他戴著眼鏡，視線通過眼鏡落在膝蓋上一本有著黑色封麵的書上。
似乎察覺到零醒來，老人抬起頭，於是露出本那招牌式的酒糟鼻。
本低下頭，讓眼鏡順著鼻梁微微垂下。本的視線超過眼鏡落在零的身上，拍著身上的書笑道：“看來是我吵醒你了。”
“聖經？”零問道。
“舊約的創世紀，怎麽了？”本說出剛才話中內容的出處。
零搖頭，說：“沒什麽，隻是沒想到你也會有信仰。”
“如果沒有信仰，你就會發現在這個讓人發瘋的世界活著是件多麽痛苦的事。”本微笑道，又問：“你有信仰嗎？零？”
零默然不語，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病房就這麽安靜了下來，片刻後，零率先道：“你怎麽會在這裏。身為阿斯加特的最高權力者，你應該沒有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別這麽說嘛，現在的我隻是一個在看望朋友的老人罷了。”本哈哈笑道，他合起了聖經，把它放到了零的床頭：“有空看看，或許，你會找到自己的信仰。”
零沒有拒絕，而熟悉他的本知道這代表零接受了他的好意。本笑了，又道：“其實這次我來除了看望你之外，還想在你醒來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恭喜你，零。你畢業了，從今以後，你就是阿斯加特的一員，毀滅之錘的正規士兵，同時，也是一名勇士。”本若無其事地說道，語氣輕鬆地像是在說起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卻道出了足以讓任何一個新兵興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