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深淵之井（二）
在第三天的清晨，零和夜琉站在鎮中心的集會廣場上。各種要和比底斯城交易的貨物正在廣場上集中著，老羅伯正清點著貨物。這十年間，老羅伯都擔任著導遊及和比底斯城交易的主要負責人。貨物不少，即使以老羅伯的能幹，清點起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零和夜琉站在一邊，看著個個忙碌的身影。他朝夜琉看了眼，道：“這次我們並非去打戰，不用把自己崩得太緊。”
夜琉麵無表情地答道：“對我來說，這沒有差別。”
零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天然呆少女，擁有著自己的一份執著。不過話說回來，哪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執著，並肯為自己的執著傾盡全力。
零知道夜琉肯定用了某些特別的方法，把兩日來殺戮積累起來的殺氣盡皆束縛起來。而這股殺氣一旦爆發，恐怕將是毀滅性的。毀滅敵人，也毀滅自己吧？
對於夜琉所使用的某種秘法，零感到隱隱的不安。再想到夜琉手背上的紋章，零更加好奇夜琉背後的家族。究竟是什麽樣的家族，培養出夜琉這種出色的殺手。
兩人說話間，那邊老羅伯的點算工作已經完成，便招呼著兩人出發。今天，零和夜琉都換下自己的戰術服，換上了帕瓦裏奇普通居民的服飾。隻在胸口和手肘處穿戴上獵人專用的防護皮甲，再背一杆老掉牙的獵槍，便換身一變成為了商隊的普通護衛。
兩人一前一後，分開藏在那些真正的護衛裏。夜琉已經用了特殊的方法收束自己所有氣息，而零則憑著對能量的敏銳及控製力，把自己的生物能水平維持在普通人的水平。若不主動出手的話，恐怕隻有感知域的強者才能覺察得到這支商隊裏藏著零和夜琉兩個能力者。
商隊的貨物除了禦寒的毛皮外，還有各種食物，像風幹的獸肉、水果罐頭等都是以車計。又有一些常用的便藥。像阿斯匹林、鎮痛藥、止血噴霧等。從這些東西不難看出，比底斯城的異族在某些身體生理結構上和人類相近，才能夠使用人類的藥物。
據老羅伯說。和比底斯城的交易每年基本集中在冬夏兩季，而季節不同。貨物的內容也會有所調整。例如冬天，多以毛草及幹糧為多。而到了夏天，各種抗生素藥品會相對多點，似乎地底族對於炎熱的抵抗力不足並容易生病，這大概和它們長居地底有一定的關係。
因為采辦的貨物很多，畢竟每次購置都需要讓整個地底族用上兩個季度，因此商隊所用的兩輪簡易板車多達百輛之多。貨物被整齊擺罷好後。用結實的纜繩進行捆實，但因為比底斯城所在的特殊地理位置是機動車輛所無法通行的，因此帕瓦裏奇訓化各種古怪的大型異生獸來充當車夫之用。
像長著六足獨眼的怪馬，體大如牛。一次進食後。可日夜不眠連跑兩天兩夜。再有像房子那麽大的霸王蝸牛，這些家夥力大無窮，而且幾乎沒有什麽地形能夠難得倒它們，唯一的缺點就是速度不快。更有一些像獅子那麽大小的雙頭戰犬，簡直就像傳說中地獄犬的縮減版。這些異變狗體力悠長，三頭戰犬同拉一車，速度上也不比六足馬來得慢多少。
還有更多零見所末見的異變獸充當車夫，若撇開那些貨物，這支商隊簡直就像一支馬戲團。
零坐在一隻霸王蝸牛的厚殼上。大蝸牛的厚殼長滿了凸起的甲棱，甲棱之間的間隔正好坐得下人。零坐在甲棱的間隔間，便如同坐在一輛戰車上。而大蝸牛行走間幾乎沒有震動，如覆平地，人坐在上麵再安穩不過。零還沒使用異變獸充當代步工具，如今坐著這霸王蝸牛倒也有幾分新鮮感。
他回頭看，商隊排成長龍正開拔離開帕瓦裏奇。夜琉正努力讓自己在一頭六足馬上坐得安穩些，隻是天然呆的騎術確實不怎麽樣，再加上六足馬脾氣暴躁，於是夜琉那小小的身體總給甩下去。屢次失敗後，夜琉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方法。那頭六足馬突然像受了驚嚇般長嘶不已，卻給夜琉壓得動彈不得，片刻過後。六足馬像是失去了所有膽氣，再不敢四處亂動，就像背上馱著天敵般，垂頭喪氣地拉著貨車趕路。
零搖頭失笑，夜琉有時候脾氣倔強起來，就像一個大孩子。
就這樣，商隊浩浩****地開出了小鎮，朝著西南麵的茫茫雪原挺進。當小鎮漸行逾遠，便連最後的輪廓也漸漸隱沒後，放眼看去，整個天地一片雪白，幾如無限。
廣闊的天地自然而然地生成一種讓人敬畏的感覺，零也不例外。盡管他如今已經站在整座人類權力金字塔比較上層的地方，但置身於曠野，仍有種人力有時窮之感。一個能力者再怎麽強大，擁有毀天滅地之威，可隻要他還沒進化到可以脫離星球而生存，便會對自然宇宙保持著某種敬畏。
這是生物的天性，或者是星球意誌銘刻在生活於其中的生物基因裏的一種烙印，從而無形地控製著星球上的生命，以達到保護自己的一種措施。
至於是否如此，零也無從得知。畢竟以他現在的生命形態而言，相對於亞格拉迪斯那種星球意誌而言還太低級了。除非哪一天零能夠進化到同樣的高度，或許，他就會知道這個秘密。
行走半天後，於中午時分，商隊停下休息，人和異變獸都得到半外鍾頭的休息時間。零依舊坐在霸王蝸牛的厚殼上，撕下具有帕瓦裏奇風味的幹肉，他扯出一條肉絲，然後往自己的嘴裏送。經過簡單的咀嚼後，零隻吃到大量調味料的味道。他皺了皺眉，但仍然把這幹肉給咽了下去。
幹肉味道並不怎麽樣，可零不是個挑食的人。不過這點也不難看出小鎮和阿斯加特的差距，僅是食物一項，便無法比擬。這時風聲忽動，夜琉出現在零旁邊並坐下來。少女把一塊幹肉同樣往嘴裏送，並用兩顆小虎牙用力撕扯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有人跟蹤我們。”
零點頭道：“從離開帕瓦裏奇就已經吊在我們後麵了。”
“會是什麽人？”少女疑惑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夏洛德派來監視我們的。又或許。是其它方麵的人馬。”零淡淡道。
夜琉認真問：“要清除嗎？”
“現在不合適，而且來意不明。如果我們動手，怕會影響整個計劃。劃定警戒線。隻要他們不進入，我們就假裝看不見。”零笑道。
零所指的警戒線。自然是不是指物理物件，而是能力者留下的氣息。夜琉當既跳下霸王蝸牛，並很快繞著商隊跑了一圈，留下自己淡淡的氣息。這圈氣息便是警戒線，這用來告誡警戒線外的能力者，一旦進入範圍則視同挑釁。
遠在商隊近公裏外，金放下了望遠鏡。蹲到一塊被白雪覆蓋的巨石後道：“他們發現我們了。”
“這並不出奇，遊**者可是黑暗裏的殺手，還有那女孩，估計也是類似的職業。”艾麗絲坐在雪地上。正咬著一塊巧克力：“那女孩的氣息很隱晦，沒法通過具體的氣息判斷其職業。不過，我的直覺應該不會有錯。”
“又是直覺。”金使勁雙手對著腦袋一陣亂撓，又道：“那我們還跟過去？”
“為什麽不呢？他們發現了我們，可沒直接打過來。這說明兩個可能。一個他們能力者數量不足，不願輕起幹戈。二則是他們無法判斷我們是敵是友，這麽一來，可以推想零所在的陣營裏也不是那麽團結和睦。而無論是哪個可能，對我們都有利。”艾麗絲轉眼已經消滅了一塊巧克力。用尖尖的舌頭掃了嘴唇一周。毫無疑問，這個動作很[性]感，隻是荒野外除了金，卻沒其它人來欣賞。
聽完艾麗絲的一番分析，金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這個美麗的同伴。艾麗絲伸手在金額頭上一彈，道：“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呢，小鬼。”
於是雪原上傳出金一聲輕輕抗議的聲音：“我不是小鬼！”
“不是小鬼怎麽不敢上姐姐的床？”
金立時語塞。
半個鍾頭轉瞬既逝，在老羅伯一聲命令下，商隊繼續開拔。但這次，商隊不再向雪原挺近，而是斜斜貼往銀霜密林在邊緣，並在一個鍾頭後紮進了無邊密林裏。進入密林，又是另外一片天地。放眼看去，皆是巍巍古樹，起伏山嶺。這裏地理環境較為複雜，確實不宜車輛通行。
從進入密林開始，零默默記錄著前進路線的地理環境。像這種複雜多變的環境，正是易守難攻的所在，再加上外來者不熟悉山林的環境，很容易就會中了埋伏。看著這片錯綜複雜的林地，零皺上了眉頭。在這種環境下，即便三大豪門大軍壓境，怕也很難占得了便宜。
若要拿下比底斯城，恐怕還得另尋它法。
銀霜密林裏顯然要比外頭的雪原“熱鬧”得多，商隊經過，裏麵見到雪地上突然隆起一個雪包，跟著有狗那麽大小的兔子在雪地裏探出頭來。這些是銀霜密林的特產“偽裝者”，偽裝者的外型如同一隻無害的兔子，當然，它的體型要比舊時代的兔子大上不少。但事實上，這是頭披著兔子外衣的惡獸，當用無害的外表欺騙了獵物後，偽裝者的身體會進行一定程度的變形。它們會在兔子的外衣下長出獠牙，張開可短距飛行的蝠翼，以及形如貓虎的大頭。
除了偽裝者外，還有一種長得像狸貓，但尾巴蓬鬆且寬大。在攻擊的時候，尾部的邊緣處會長出不斷旋轉的角刀，能夠輕易地撕開金屬。這種形似狸貓，又尾長凶器的異變獸，被帕瓦裏奇的居民稱之為收割者。
在這個巨大的森林裏，偽裝者和收割者算是體形較小的異變獸，老羅伯告訴零和夜琉，在銀霜密林的深處還居住著一些類人的異變獸。它們長得像人熊，能夠直立行走，卻擁有兩個醜陋的頭顱，這種怪物以人類為食，因此又有雙頭食人魔之稱。
當然，在異變獸的菜譜中，人類算是比較廣泛的食材。可大多數異變獸吃人類，卻也吃其它野獸。但雙頭食人魔不同，它們專吃人類，時而會做出進攻帕瓦裏奇的舉動。在它們這一種族中，又有一些異變的食人魔。這些異變的食人魔剛開始時和同類無異。有時，餓瘋了的食人魔會互相啃咬自己的腦袋。而如果吞食了自己另外一個腦袋後，食人魔的智力似乎會有所提高。並懂得接觸元素的能量。
這種食人魔能夠驅使最低等的元素能量，可在族裏已經是重要的人物。它們被稱為祭祀。祭祀的破壞性遠比普通食人魔來得更強些，但一百個食人魔裏，未必見到一個祭祀。
在二十年前，那時的帕瓦裏奇還沒有現在這種規模。那時食人魔每年都會攻擊小鎮一到兩次，小鎮會付出沉重的代價才能擊退這些居住在銀霜密林裏的魔鬼。直到和比底斯城建立的貿易關係後，這些異族成為了食人魔和帕瓦裏奇之間的一條緩衝帶。
比底斯城在這麽些年間，為帕瓦裏奇製止了食人魔部落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並在五年前將食人魔部落逼得遷徙它地，從而讓帕瓦裏奇的安全得到真正的保障。
可當零問到生活在比底斯城的異族時，老羅伯卻故意賣起關子，隻說“到了便知”。在各種猜測中。零渡過了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這或許是零從荒野蘇醒後過得最悠閑的一個午後，但隨著老羅伯的示意，零知道比底斯城即將到達。
這裏是銀霜密林中相對平整的一片地勢，零坐在霸王蝸牛上舉目看去，山坡微見傾斜。但總體尚可稱得上平坦。棵棵古樹屹立，粗大的樹幹如同一條條煙囪直指向天。古樹葉子盡退，因此看上去顯得光禿，然而隻要到了春天，它們就會長出嫩芽。發出新葉，向這個殘酷的世界彰顯它們無以倫比的生命力。
誠然，數百根巨大的古樹樹幹呈列如陣是種壯觀的場麵，但無論零怎麽看，也無法察覺得出比底斯城的入口在哪裏。老羅伯似乎知道零此刻心中所想，老頭子古怪地幹笑一聲，從懷裏摸出一塊奇怪的骨頭。
骨頭呈勾狀，中間縷空，仿佛一個哨子。但老羅伯拿在嘴裏一陣吹動，卻不見任何聲音傳出。零略一思索，便知道非是沒有聲音，而是這骨哨可能構造奇特，吹出是人類所無法接收到的頻率。換言之，地底族人能夠接收到這種頻率的聲音。
骨哨應該是比底斯城的異族贈與帕瓦裏奇，以作為每次交易時的暗號，這確實是便利可行的方法。
片刻之後，零可以感受到地麵出現微微的震動，而六足馬及雙頭犬變得暴躁起來，就連慢條斯理的霸王蝸牛也盡量把自己肥大的身體往厚殼裏縮。震動持續了幾分鍾後，零看到百米外一棵特別粗大的古樹，底部的樹幹竟緩緩移開一個類似出口的空間。
這棵古樹就橫截麵計，也足有十米左右，是遠近這些古樹中最為粗大者。如今打開一個高達五米左右的空間，便仿佛打開了一扇城門。
通往地下城的城門。
零半晌說不出話，若非親眼所見，有誰想得到比底斯城通往外界的大門竟然開在一棵古樹下。這種掩飾的功夫，已經堪稱高明。
在地城的入口中，黑乎乎的通道裏零看到出現一個類人的輪廓，那東西做了個招手的手勢，老羅伯立刻命令商隊前進。於是獵人們驅趕著異變獸們，讓它們拉著貨物朝出口走去。隻是異變獸十分懼怕那黑幽幽的入口，都顯得十分不安。還好獵人們早已訓化了它們，而且這些異獸也不是第一次來比底斯城。因此隻隻雖是表現不安，卻仍然在獵人的驅趕下朝入口移動。
零從霸王蝸牛上跳下來，學著獵人的架勢驅趕著這一路馱著自己走來的大家夥，並調整著右眼的微光視覺模式朝樹洞內看去。下一刻，一個奇異美麗的生命映入零的眼睛之中。
這是一個高大的“女人”，的確，它擁有著和人類女性相似的身體。它的上半身完全像一個美麗的女人，有著纖細的長發及美麗的五官，隻是它的雙眼一片灰蒙沒有光彩，那應是長年居住於地底而使得眼球退化。
那美麗的臉孔下，是一雙惹火的豪[乳]，高翹的雙峰傲然挺立在冷凜的寒冬裏，向世人展現著它的驕傲。而高聳的山巒下，則是平坦的腹部，還有極盡曲線之美的腰部。可惜腹部以下卻沒有神秘的森林，而是被土黃色如同蛇一般的鱗片所包裹，並向後延伸出一條長尾。
這地底族人十分高大，盡管有著明顯的女性特征，但就身高而言，卻足有三米。或許外貌惹人，而在這個混亂的年代，也有的是[性]取向奇怪者。那些有著奇特嗜好的人和女人，也和有著女性特征的異生物交[媾]。但應該沒有哪個人享受得起這三米高蛇女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