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潛龍行動
兩天後，援軍到達。麵對偌大一個如同空置的要塞，閃和陸嵐兩名將軍臉色凝重。他們在途中已經聽說了烈風的事，到了要塞之後，留下來的參謀將要塞防務正式交割給兩位將軍。
閃站在要塞指揮大樓的天台上，凝望著遠邊的赤血丘陵久久不語。直到陸嵐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閃臉色平靜，淡淡道：“總有一天，我要劈碎那些黑色雜種！”
“我和你一樣。”
兩位將軍回到了指揮大樓裏，會議廳裏已經坐滿了各級士官以及隨軍參謀。閃和陸嵐走了進來，所有人站起行禮。陸嵐伸手壓了壓，示意大家坐回去。閃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把這次作戰會議交給自己的老朋友主持。
陸嵐幹咳一聲，雙手撐在桌子邊緣說：“各位想必也都知道了，烈風將軍以及要塞全體同仁的犧牲為我們換取來寶貴的時間。根據羅參謀的報告，在我們抵達的這段時間裏，赤血丘陵十分平靜。這點是極不正常的，如果說在烈風將軍他們攻擊後，那些黑色雜碎集群來攻，那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反而，這樣子倒是讓人有點不安啊。”
“將軍，那我們是否再派出偵察小組確認情況？”一名校官舉手問道。
陸嵐搖了搖頭說：“經過烈風將軍他們的事件後，如果敵方對赤血丘陵仍有所圖，必定不會再掉以輕心。所以不必再派兵偵察了，而是要怎麽做，才能把丘陵夷平。”
“要徹底毀掉赤血丘陵？”閃問道。
陸嵐點頭說：“沒錯，這是最幹淨利落的作法。問題是方法得用對，而且隻有一次機會。”
“這次我們帶來的潛龍飛彈，它的威力大家是知道。盡管隻有三枚，也足夠炸毀敵方的一條屯兵穀道，如果它們還在幹同樣事情的話。但這樣是不夠的，赤血丘陵占地近千平方公裏，像這樣的屯兵穀道肯定不止一條。”陸嵐朝席中一人看去，問：“羅參謀，你長駐於此，可知赤血丘陵裏有什麽地方，能夠使飛彈創造更大麵積的破壞？”
羅參謀既是要塞的參謀長，他點了點頭，用智腦將一組圖象展現大屏幕上。從屏幕上的這幾組照片中可以看到丘血丘陵的平麵結構圖，裏麵包括了地勢的走向，以及岩漿河的分布情況等。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有搜集關於赤血丘陵的資料。原意是監測火山的情況，以及記錄岩漿河的分布，從而規劃最佳的練兵場所。但今天卻可另派用場，大家請看這組圖片。”羅參謀調出其中一個畫麵，畫麵裏，幾座火山的下方，地脈卻是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廣闊的岩漿流布區域。羅參謀用紅外線點著屏幕上其中一座火山說：“我們管它叫烈焰女神，它是赤血丘陵上最大的一口火山。大家可以看到，烈焰女神的底部，岩漿沿著地脈與它處相通，形成一片分布甚廣的脈絡網絡，如果將潛龍飛彈準確送進烈焰女神的話……”
羅參謀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呯，將會引起整個岩漿網絡的大爆炸。不敢說能夠將赤血丘陵全毀，但至少三分之二的地區不能幸免。”
陸嵐點了點頭，說：“好，那麽潛龍飛彈的目標就確定下來。轟進烈焰女神火山，引爆整個地下網絡。”
閃皺眉道：“慢著，潛龍飛彈的飛行距離極限是一百公裏。而且，你要如何保證把飛彈送進那口火山，我不認為飛彈的定位係統能夠準備地做到這一點。”
“沒錯，需要我們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陸嵐豎起一根手指說。
閃想了想，說：“激光定位？”
“對，就是激光定位。用那個的話，可以為潛龍飛彈進行引導，保證它們百分之百地進入烈焰女神。”
“可要誰去？烈焰女神位於赤血丘陵的腹部，也就是說這個執行任務的人首先得穿過那些黑色雜碎的所在區域，攀上火山，可能還得進入火山口引導飛彈。這是一個必死的任務。”閃說道。
陸嵐聳肩說：“或許吧，但如果是我去的話，就未必見得會死。”
“你瘋了！”閃忽的站起來道：“你我皆為統帥，豈可輕易以身犯險。”
陸嵐用手捉著他的胳膊道：“聽著，三軍統帥一個人就足夠了。閃你既冷靜，腦袋比我靈活。有你指揮軍隊我很放心，所以這個任務你得讓我去，沒有誰比我更適合執行這個任務。我未必會死，何況，就算我犧牲了也是值得的。如果用我一人，去換所有黑色雜碎的性命，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放開了閃，陸嵐點頭道：“你說我瘋了，有點吧。我也覺得這個主意很瘋狂，不過你得承認，它值得我去這麽做。”
“不，將軍。”突然有人說道：“我比你更適合執行這個任務。”
陸嵐和閃同時看去，一個軍官站了起來。他是陸嵐手下的中校馬森，校官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首先我是狙擊專家，每一名狙擊專家都是隱匿運動的高手。這確保了我可以順利通過敵方區域抵達烈焰女神，其次，我隻是一名校官。我死了，大有人可以替代我。但將軍您萬一出事，則是整個軍隊的損失。”
“所以你看，我比你更合適不是嗎？”馬森爽朗的笑了起來。
閃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給陸嵐阻止。陸嵐看著馬森，片刻後才點頭說：“那就交給你了，這次的任務，代號就叫潛龍吧。所有人準備，馬森你跟我來。”
坐了回去，閃心中暗歎。他本來想代替陸嵐答應馬森的請求，可陸嵐自己說了出來。和他相交多年，閃很清楚，陸嵐的意思是，馬森的犧牲將由他來背負。可事實上，從成為將軍以來，閃知道自己、陸嵐還有穆武，三人身上所背負的是無數戰死者的英靈。
那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也是一種責任所在。如今，陸嵐的身上不過再背負多一條軍官的性命罷了。可誰又知道生命之重，有時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下午，兩輛汽車開出了要塞。前麵一輛是越野車，上頭坐著陸嵐和馬森。陸嵐開著車，馬森則在後頭檢查著激光定位儀。在他們後麵，則是一輛運載著潛龍飛彈的發射車。兩輛汽車沿著崎嶇的公路向赤血丘陵的方向開去，閃站在指揮大樓的天台，目送著他們離開。
一路無話。
90分鍾後，兩輛汽車停了下來，不遠處就是丘陵的邊緣。這裏距離烈焰女神火山的直線距離大概在110公裏左右，正好在飛彈的射程範圍之內。陸嵐沉聲道：“隻能送你到這了。”
“謝謝你，將軍。”馬森將激光定位議背在後麵，這個狙擊專家卻沒有帶上狙擊槍，隻帶了一對大口徑的左輪槍，右腳軍靴處則藏了把軍用匕首，就這麽輕裝簡騎地出發。
“馬森。”陸嵐叫住他：“有什麽話要帶給家裏人的嗎？”
馬森想了想，說：“和阿彩說，重新找個男人嫁了吧。還有我家那個小子，叫他幫我照顧他媽媽。”
“就這樣？”
“就這樣。”馬森笑了笑，轉身走了，隻給陸嵐留下一個揮手道別的身影。
陸嵐知道，自己再看不到這個軍官了。
進入丘陵後，馬森給自己戴上個防毒麵罩，然後熟練地尋找著山地間的掩物潛行。一路無阻地來到當日要塞軍隊襲擊的那條穀道，馬森躲在一塊黑岩後朝下望去，穀道給炸得坑坑窪窪。兩天過去了，依舊可以在裏麵看到屍體。有人類的，更多則是蟲子和另外一些怪物的。
穀道裏，一些衝鋒蟲正努力把屍體拖走。不管是同類還是人類，它們一具也不放過。馬森不知道它們打算拿這些屍體幹什麽，也不想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厘定的方向，他選擇了另一個方向離開。
赤血丘陵並不平靜，正如陸嵐所預料的，黑色軍團並末死絕。馬森經過了幾處嶺峰，都可以看到一些被刻意鏟平的低穀變成了黑色軍團的繁殖區域。它們依舊在屯積著士兵，從數量上看，恐怕這一兩天就會完成百萬級的士兵數量，然後可以發動強攻。
如果不是要塞軍隊的舍命攻擊，隻怕這個過程會提前兩天。那麽當已方援軍到達的時候，就會迎頭撞上黑色軍團。到時候別說支援喋血要塞，連軍隊能夠安全撤回還是個末知數。
馬森小心地避開山地間一些哨子，他的隱匿運動十分出色。而且今天精神高度集中之下，還超常發揮。用了快兩個鍾頭，他終於來到烈焰女神火山的山腳下。
赤血丘陵裏的火山已經停止噴吐，就連地表的岩漿河也多數幹枯。丘陵的能量被黑色軍團瘋狂汲取著，並轉化成生產者所需的能量晶石。這給馬森今天的行動倒是省了許多麻煩，否則岩漿遍地的情況下他也無法這麽容易來到目標火山附近。
馬森開始往上爬，盡管火山已經處於靜止狀態，但山體的表麵溫度仍十分燙手，所幸還不至於無法接觸。馬森一路朝上麵爬去，不時借助某些凸出的山體作為掩物，以避過一些哨兵的視線。黑色軍團顯然沒想到有人會深入丘陵腹地，因此將哨兵重點投放在了丘陵的外圍，至於腹地處，巡視的猛毒巨蜂數量十分有限。
眼看就要抵達山頂的時候，馬森突然生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他立刻把自己貼在山壁上不敢動彈，事實上，這樣做極為辛苦。除了固定身體需要消耗大量體力之外，貼在燙手的山壁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馬森強迫自己忘記皮膚正給燙得發痛的事實，在這時，頭頂掠過一道陰影。
他悄然朝那道陰影看去，那是頭怪物。野獸般的腦袋下卻長著人類男人的身體，到了腰身處，則如同和獅子對接在一起般，說不出的怪異。背後還伸展著四扇掛著稀鬆黑羽的翅膀，天知道這樣的翅膀是怎麽支撐著這複合生物在高空飛行。
這是黑色軍團裏未曾出現的兵種，馬森對此一無所知。如果他知道那是恐懼衛士的話，現在必定顧不得暴露行蹤而拚命往上爬。恐懼衛士本身具備有敏銳的感知，這種高階兵種的直接戰力可能不如黑焰督察來得優秀，可它們的恐懼力場、腐蝕光球以及黑暗視域則起到強大的輔助作用。
天空上這隻恐懼衛士從烈焰女神山掠過，正欲遠去。卻忽然停下，在它的感知裏，烈焰女神山頂的附近出現特殊的能量波動。根本其波長和波段的構成看來，應該是人類沒錯。對於一個人類竟然能夠潛進丘陵腹地，恐懼衛士也感到十分意外，可這並不足以讓它困擾，因此恐懼衛士發出的人類肉眼聽不到的高頻聲波，那是通知附近軍團的信號。
馬森聽不到這陣聲音，隻是看恐懼衛士突然凝停在半空，然後轉身像在搜索著什麽。他立刻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不管是如何被發現的，都改變不了即將來到的事實。
“該死！”中校顧不得再藏起來，立刻手腳並用朝火山口爬去。
他一動，恐懼衛士立刻發現了入侵者。怪物尖嘯一聲，伸手揮動，就丟下兩三顆腐蝕光球。看著那些散發著綠色螢光的光球朝自己落來，馬森知道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東西。兩顆光球砸在他左右的山壁上，沒有發生爆炸，隻是螢光一閃，大片的山壁就像奶油般化了開來。
一顆光球朝他背後撲來，馬森大吼一聲。用力往左邊側飛了過去，有那麽一秒的時間，他的身體幾乎是懸空的。直到手腳再次捉住山壁，他才鬆了口氣，然後三兩下爬上了山頂。恐懼衛士正朝他俯衝過來，馬森朝著火山口跑，一邊彈出左輪朝著上頭的怪物一陣點射。
子彈射在恐懼衛士的左側一支翅膀上，馬森的精確射擊在四五槍過後，子彈硬是把恐懼衛士的翅膀打斷，怪物立刻失去平衡，尖叫一聲斜撞到地麵。它又爬了起來，收攏翅膀，怒吼著在地麵狂奔過來。
在恐懼衛士的後頭，一群猛毒巨蜂升了起來，儼如烏雲般緊逼過來。馬森朝它們射了幾槍，將幾隻巨蜂放倒。但相對於巨蜂的數量而言，這點傷亡根本談不上戰損。恐懼衛士撲近，淩空向馬森壓了過來。中校立刻一個抱頭滾地，讓恐懼衛士撲了個空。
馬森彈起，更換彈鼓，接著對恐懼衛士雙槍齊鳴。這種怪物在防禦力方麵十分薄弱，沒幾下就給馬森射得鮮血直流。馬森射光了槍裏的子彈，幹脆把左輪丟掉，拔出了匕首。這時，恐懼衛士又站了起來，它不顧全身流血，朝著馬森直接丟過來一個恐懼力場，接著又是一個黑暗視域。
立時，馬森心跳加速，而且視線變得越來越昏暗。耳邊是巨蜂飛近的拍翼聲，他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人大吼著朝火山口跑去，以不斷下降的視力勉強錨定了方向。最後把匕首朝後頭追來的恐懼衛士擲去，擋了這怪物片刻。馬森趁機拿下背後的激光定位，按下了信號發送鍵。
同一時間，飛彈發射車裏的士兵收到了由馬森發來的信號。他們立刻輸入了發射指令，汽車後頭的車廂自兩邊打開，一個發射架抬升起來。跟著三枚潛龍飛彈嗖嗖嗖發射了出去。飛彈上的定位係統根據馬森傳送來的信號，精確地朝著烈焰女神山的方向掠去。
飛彈拖著火焰掠過天空，讓穀道上一些蟲子抬頭不解地看去。
火山口邊，恐懼衛士終於奔近。馬森卻咧嘴一笑，他已經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卻緊捉著定位儀向前跑著。沒跑幾步，腳下突然一空，然後身體猛往下墮。下方傳來強烈的熱感，馬森知道自己掉下火山了。在這一刻，他反而顯得無比平靜。
永別了，阿彩……
潛龍飛彈在半空一個轉折，拉出道道火光，跟著接二連三地飛進了火山口中。片刻之後，烈焰女神火山的底部突然有火光一閃，跟著整個赤血丘陵都顫抖了起來。強烈的震動讓百多公裏外的陸嵐亦清晰感覺到，接著火山爆發了。一大股灼熱的火流衝天而起，咆哮著衝上了半空。緊隨烈焰女神之後，丘陵十來座火山相繼噴發，大地迸裂，一道道火幕噴射出來，整個地底網絡發生了連鎖反應，爆炸連綿不絕地出現在赤血丘陵的每個角落裏。
火焰吞噬著丘陵中的所有蟲子、怪物、一切生物兵器在這種無法抵禦的大爆炸裏，都給炸成了灰。就連強悍的黑焰督察，也無法在這場爆炸中幸免。它們嚐試著逃離爆炸區域，可地底網絡所覆蓋的範圍實在太廣了，不等它們逃離，火焰就已經將之吞噬。
對著燃燒的丘陵，陸嵐深深地低下頭。片刻後，用沙啞的聲音道：“返回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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