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家園防線
一條泛著冰冷光澤的機械臂朝前伸展著，從密封的器皿中/將一塊碧綠色的晶體原石夾了起來。另一頭，激光發射器射出一束冰冷的光芒，用精密而準確的角度在原石上切割著。片刻後，一塊具備完美六麵狀的晶石便出現在機械臂上。它閃耀著綠色的光芒，當一束藍色的光線照射在晶石的中間時，晶石朝著四麵八方折射出無數道交錯的綠色光束，遍布於整個器皿之內，綻放著奪目的光芒。
“這就是……”
當器皿中的光芒收斂、消失。梅林拿下了護目鏡，看向旁邊負責新能源開發項目的學者羅德斯。羅德斯點頭道：“如您所見，這就是代替天空石的新元素。它通過切割，再進行粒子加速後，可以產生無汙染的潔淨能源。能夠代替天空石運作，隻是它的能量強度隻有天空石55%左右。因此，削減能量之後的奈瑟雷斯盾，隻能夠通過數量來彌補淨化範圍的不足。”
“這些不是問題，羅德斯。以曙光城的加工工藝，他們完全可以量產削減版的淨化裝置。”梅林拍了拍學者單薄的肩膀：“把相關的記錄和製作資料整理一下，再讓阿狄米麗送去曙光城吧。”
“說到這，這種新元素的名字還沒有命名呢。”
梅林想了想，沉聲道：“就叫亞索吧。”
“亞索……希望嗎？還真是貼切的名字。”學者輕聲道。
在綠都的語言裏，亞索既是希望之意。亞索晶石的問世，將徹底改變這整個世界。這種晶石並非天然的產物，而是由幾種礦石進行粉碎、融解再經由合成而來。最後隻要按照正確的方法將之切割成完美的六麵狀，就可以成為奈瑟雷斯盾的能源之用。
至於那幾種礦石的原料並非稀有品，因此亞索晶石能夠大量生產。盡管以普通工業產品的消耗程度而言，它的損耗還是大了點，達到33%。然而作為能夠替代天空石的寶貴能源來說，這點損耗完全可以在接受的範圍內。何況，這一技術還能夠進一步完善，或者尋找其它更加高效的合成材料，以此來降低消耗。
總之，有了亞索晶石，至少便解決了奈瑟雷斯盾的能源問題。可以想像，當這種淨化裝置再不受到能源的限製，可以進入工廠流水線生產。用不了多久，地球的生命就可以生活在奈瑟雷斯盾保護下的地表，而不用再藏在地下基地或其它惡劣環境中。
甚至地球的環境也為因此而得到改善，從而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
當走出實驗室的時候，梅林隻覺今天的世界已經全然不同。可紅色大公並不知道，危機正在步步逼近。在梅林大步前往聖殿，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狄米麗的時候，位於綠都五百公裏之外，一隻覆蓋著輕甲的爪子正壓上遍布冰原的綠苔地衣上。
柔軟的地衣讓這隻爪子微微陷了下去，一隻衛士低下頭，三隻瞳孔一陣閃爍後，朝身後低鳴一聲。接著隻隻黑色的衛士自它身旁湧過，從天空看，一片黑色的浪潮悄然注進了暗綠色的地麵，繼續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可衛士同樣不知，在它們腳下，遍布這整麵凍原的苔衣並非天然的植物，而是綠都特意架設起來的警戒係統。
苔衣受壓，它們的根莖很快出現了特殊的顫動。一道道加密的信號通過地底的根莖進行傳播，並迅速反饋到綠都的情報室裏。情報室中立刻響起發現入侵者才會出現的特殊警報，這讓主管瑞文一屁股跳了起來。
“怎麽回事？”瑞文叫道。
“似乎監視者發現了入侵者，現在回傳的畫麵正在進行解析。好了，大人請看。”
一名工作人員用極快的速度敲擊著手下的光鍵，很快，牆壁的主屏幕上便出現了一隻隻衛士的身影。看到這些安靜且迅速推進的生物兵器，瑞文幾乎尖叫了起來：“快，快把梅林大人請來。”
10分鍾後，梅林和阿狄米麗都出現在情報室中。看著畫麵裏這些黑色的生物兵器，梅林臉色沉重。阿狄米麗看向大公，沉聲道：“哈墨彌斯曾經說過，一旦母親蘇醒，黑色的浪潮將會淹沒大地。”
“你認為這是那個東西的生物軍團？”梅林反問。
阿狄米麗看向屏幕：“仔細看看它們，梅林。它們幾乎是一致的，整個前進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交流的動作，這說明它們已經得到某種命令。這些東西如果不是生物兵器，請你告訴我它們是什麽？”
“好吧，該死的。瑞文，知道它們的數量有多少嗎？”梅林大聲道。
主管瑞文自己撲到工作台前，雙手不斷揮舞著，片刻後。他抬起頭，臉色難看地說：“根據監視者所反饋的信息推斷，它們的數量至少在三萬以上。”
“各位大人，看看這些。”一名工作人員突然叫了起來。
主屏幕的畫麵再次變換，這次出現在屏幕裏則是拍打著雙翼，在低空進行飛掠的腥紅衛士。毫無疑問，這些紅色的衛士是生物軍團中的精銳，當瑞文報出上千的數目時，梅林連呼吸也沉重了幾分。
“它們還有多久到達？”梅林追問。
“不到36小時！”
“時間緊迫。”梅林看向阿狄米麗說：“看來你得提前離開了，我讓新能源開發組那邊的人加快速度。把所有資料整理之後，由你立刻帶往曙光城，並且把這裏的情況告訴零。阿狄米麗，最多十個小時。那時候，你必須離開。”
“你呢？”
梅林看向屏幕，說：“總得有人替你爭取時間啊，萬一這些家夥追上你的話，我們的希望……不，這顆星球的希望就消失了。記住，你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阿狄米麗輕聲一歎，卻點了點頭。
梅林又對瑞文道：“去通知聯邦其它城市，讓他們派軍進駐風暴要塞。如果我們完了，還需要第二道屏障來阻擋這些黑色的家夥。”
這一天，整個綠都都沸騰了起來。軍隊需要動員，平民則開始轉移撤退，至於梅林自己，則獨坐在聖殿之中。他坐在地上，看著曾經哈墨彌斯高倨在上的王座。烈焰栽決橫放在雙膝之上，梅林輕歎：“大人，或許這一次，我保不住這個城市了。”
有風吹進殿中，發出低沉的回響，猶如哈墨彌斯的歎息。
綠都裏，平民和士兵都一樣忙碌。前者整理著自己的行裝，準備離開這座出生成長的城市。後者將各式彈藥從倉庫裏搬運出來，又或檢視動力機甲，以保證它們在戰鬥的時候不會出現任何意外。距離和黑色軍團接觸還有一天多的時間，這段時間不長也不短，隻剛剛夠綠都應對之用。
這得益於鋪墊了大半個凍原的綠蘚苔衣，如果不是它們，等綠都發現黑色軍團時已經太遲了。
城市的喧鬧從白天一直持續到傍晚，一隊隊平民開始離開。梅林拔出一支五百人的軍隊護送他們，阿狄米麗也會跟著離去。不過在啟程之前，她來到了聖殿。深深吸了口氣，她將大殿的門推開。門打開的瞬間，她甚至有種錯覺，就像哈墨彌斯仍坐在聖殿的王座上。
如果哈墨彌斯未曾離去，此刻是否會是另一種情況呢？這個問題，阿狄米麗並沒有自尋苦惱去追求答案，因為世界從末有如果之說。
梅林雄壯的背影映入了阿狄米麗的雙眼中，在他身上，阿狄米麗看到了許多東西。紅色大公感覺到她的到來，卻連頭也未曾回望一刻。
“我要走了。”
“我知道。”
“我們還會見麵嗎？吾友。”阿狄米麗輕聲道。
梅林嘴角逸出一道笑容：“你明明知道那個答案，又何必問我。走吧，阿狄米麗。帶著我們的，還有世界的希望離開這。哈墨彌斯大人也好，綠都也罷，我們都已經完成時代所賦予的使命。哪怕就此消失，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大人從很早前就預見到這一點，不是嗎？”
“我明白了。那你保重了，梅林。”阿狄米麗深深看了梅林一眼，如要把他的身影刻在腦海中。
又一位至親好友要離去了，阿狄米麗心中掠過微微的感傷。她轉身，離去，走向和梅林截然相反的方向。一邊是生，一邊是死！
漸漸的，綠都裏的喧鬧安靜了下來。平民已經離開，如今留在綠都裏的便隻有五千名士兵。在第二天的黃昏，所有士兵收到了集合的命令，他們站在聖殿前的廣場上，安靜地等待著大公的來到。
梅林終於動了，握著烈焰裁決，站了起來。將擺在旁邊的暗紅盔甲構件一一穿戴到自己的身上，當盔甲盡數穿戴完畢，梅林眼中閃過銳芒，大步朝廣場走了出去。
看到廣場上挺立得如同標槍的綠都戰士，梅林斧柄一頓，大聲道：“看到你們沒有退縮，我很欣慰，綠都的勇士們！”
“具體的情況，你們的長官應該都告訴大家了，我就不再贅述。我想說的是，這場戰鬥將會艱苦絕倫，甚至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我隻知道，我們要用盡一切辦法，甚至犧牲我們的生命，也要把那些黑色的家夥留下來。否則，我們的人民就會死在它們的爪牙之下。”
“他們既然把後背交給了我們，我們就不能讓那些黑色怪物越線半步！今夜，我們將死戰到底！”
“死戰！”
“死戰！”
綠都的戰士高舉著武器，發出連綿不斷的咆哮。
西邊的天光終於跌進了地平麵，夜幕降臨。泛紅的天光如同薄紗般落到這片凍原上，為萬物蒙上一層淡淡的血光。綠都地表的盆地上，一道環狀的金屬防禦高牆處，是風動炮的炮壘，炮壘之間有鐵軌相連，這讓風動炮能夠根據需要移動集火。
兩百來架“劫掠者”動力機甲已經被調至地麵，綠都戰士則位於屯兵倉中，在需要的時候，他們能夠快速進入地表參戰。梅林則獨站在那圈炮台前的凍原大地上，戰斧抵地，風吹起他身後紅色的披風，宛如夜幕下一團永不熄滅的戰火。
風從前方吹來，同時伴隨著夜風而來的，還有地麵輕微的震動。
“來了。”梅林輕聲道。
盡管在茫茫夜色裏，遠方的凍原籠罩在一片昏暗的天光下，看不到什麽東西。可在綠都的情報室裏，主管瑞文卻能夠通過監視者，看到大量的衛士接近。瑞文立刻抓起通訊器大叫道：“它們來了，來了！還有10分鍾便進入風動炮的射擊範圍。”
在他的提醒下，風動炮的炮壘開始移動。這些大鐵塊沿著鐵軌聚集到梅林的身後，炮壘緊挨成片，其中的炮口則調整著方向，朝向了黑夜下的凍原遠處。
左右兩邊，動力機甲步行而出，來到梅林的身旁，構建成一道鋼鐵防線。更多的士兵則在屯兵倉裏，等待著長官的命令。
終於，在極遠之處的夜幕下，有什麽東西一閃。梅林深深吸氣，猛然咆哮：“給我轟碎那些混蛋！”
“風動炮，開火！”
“開火！”
頓時，梅林身後的炮壘轟鳴不斷。風動炮炮口微微調往上方，空氣壓縮機將氣流加速之後，推動著物理實彈從炮口轟然噴出，以拋射模式在半空掠過道道拋物線後，一道道火光從天而降，朝著兩千多米外的凍原落去。
第一顆炮彈呼嘯砸下，火光中，可以看到幾隻衛士抬起腦袋的畫麵，接著一切都籠罩在爆炸的火光裏。遠遠看去，千米之外的凍原爆炸不斷，膨脹的火焰連綿化開，形成一片熾烈燃燒的火雲！火雲裏，是大片中彈倒下的衛士，但更多的生物兵器則穿過了火幕。
黑色的衛士首尾相接，以飛輪的模式疾速推進，它們在凍原上發出尖利的呼嘯，飛旋的骨刺犁起凍原的冰屑和苔衣，在綠都炮陣的不斷轟炸下飛梭推進。腥紅衛士則飛天而起，它們背後雙翼震動，掠上十幾米的高度，再衝往綠都。於是夜空裏，驟然出現了一片紅雲。
“是飛行單位，打下來！打下來！”
屯兵倉打開，一隊隊綠都的槍手湧了出來，占據了防禦高牆的上方，舉起如同舊時代火藥步槍般的武器，卻從槍口中轟射出道道高能光束。炮壘陣前，動力機甲也抬高了手臂，機甲駕駛員用力壓下射擊按鍵，於是機甲手臂上懸掛的六管機炮也跟著咆哮了起來。
一時間，無以數計的光束斜掠上天，伴隨著道道由機炮轟射出來的明亮火鏈一起轟射進那從遠處飄來的紅雲中。腥紅衛士立刻散開陣型，它們靈活地在光束和火線之間穿梭著，但不時仍有衛士被擊中而從空中跌了下來。
頓時，天空和地麵的戰鬥同時展開，爆炸的火焰幾乎照亮了小半個凍原。
在地麵的黑色衛士又推進了一千米後，屯兵倉裏的步戰士兵終於開了出來。這些步戰士兵每人手提著一把厚背重劍，其中侍衛長巴爾摩更是手持雙劍。巴爾摩來到梅林的身邊，雙眼緊盯著前方。當黑色衛士又推進了五百米後，風動炮已經切換到平射模式。
這樣一炮轟出去，一次爆炸足以把上百隻衛士卷入火焰之中。可風動炮陣隻來得及再開兩次，黑色衛士已經推進了兩百米！
“該我們了，好好幹，小子們！”巴爾魔朝身後的步戰士兵大叫道。
梅林則戰斧前指，大喝道：“機甲部隊，迎戰！”
立時，劫掠者部隊炮口下壓，不再理會半空的腥紅衛士，改而將火力集中到地麵。威力巨大的機炮彈幕壓將過去，大威力的子彈轟在飛輪上，立刻在它們身上轟出一個個偌大的傷口來。衛士挨不了幾發子彈，就會給轟飛射死。一時間，衛士的前鋒倒下了大片，隻有少數飛輪能夠越過火力網。
巴爾摩重劍用力揮下，身後響起步戰戰士的怒吼。人潮自他和梅林兩邊湧過，一把把厚背重劍往越過火力網的飛輪砍去。戰士四人一組，重劍一輪揮斬，輕易將衛士斬殺撕碎。劫掠者和風動炮的火力則持續打擊著黑色軍團，在這些兵器強勁的火力攔截下，能夠越過火力網的衛士隻有十之一二。
這點數量，很快就給步戰士兵吃下。
但不管是巴爾摩還是梅林，他們都相當清楚，綠都的優勢隻是暫時的。當劫掠者和風動炮的彈藥告竭，沒有足夠火力封鎖敵方的推進，那麽形勢將轉瞬逆轉。
何況，這些黑色軍團還有空中支援單位，它們暫時被攔截在數百米處的夜空。可一旦接近，同樣會對綠都的地麵部隊造成威脅。
因此，綠都暫時的優勢並不能說明什麽。就如梅林所預見的般，這絕不會是一場輕鬆的戰鬥！
這時，天空突然響起一聲奇異的呼嘯。卻是一團火球斜掠而下，砸在步戰士兵的陣地裏，爆炸的明亮火焰中，至少有十來名士兵就此倒地不動。天空的腥紅衛士，已經開始產生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