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虞嫣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
她四下裏看了看,身旁和房間裏都空空的。虞嫣想去找蕭寰,才要起來,身上的酸痛感又把她拽了回去。虞嫣在被子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窩著。
旁邊,蕭寰的那一側,枕頭麵上微微皺起,顯示昨晚確實有人躺過。
想到昨晚上的事,虞嫣的心跳又快了起來,忍不住心神**漾。
她深刻理解到了,什麽叫小別勝新婚。
相隔一個月不見,兩人都積壓了不少的念想,尤其是蕭寰。他的力氣似乎無窮無盡,虞嫣覺得昨天這一夜,大約算是第一次之後最折騰的……
種種細節重新在記憶中浮現,虞嫣隻覺熱氣衝上臉。
她知道,為了昨晚,自己何嚐不是準備了一個月。
在那邊的時候,虞嫣曾在蕭寰麵前誇下海口,說自己無所不知。當然,她並不是什麽無所不知。動起真章的時候,有時虞嫣和蕭寰一樣困惑,覺得自己書到用時方恨少。
她很喜歡像兩人剛開始的時候那樣,蕭寰不知所以,由虞嫣掌握著主動,一步步**。想到蕭寰在自己的引導下方寸大亂的模樣,虞嫣就覺得誌得意滿。
但後來,蕭寰摸到了門道,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所以回來之後,虞嫣重新掀起了學習的熱情。昨晚書架上的那本書,就是這熱情的產物。那是她前陣子查閱了相關書籍排名買的,號稱能解答所有的問題。
其中有那麽一章,書裏引經據典,對於男人的實戰能力進行了詳細的分析。結論跟安綺大致相同,告誡讀者不要被一些文學和影視作品誤導以致對這事抱著不切實際的想象,無論大小、時長還是次數,能在某一方麵符合那些描述的已經是鳳毛麟角,應該把注意力放在雙方的技術配合上。
鳳毛麟角……
虞嫣的腦海裏轉著這幾個字,愈發覺得被子裏熱。
她想起床就把那書扔垃圾桶裏。
事實證明,什麽技術理論,在實打實的身體條件麵前,都是渣渣。
交出去的東西,就沒有別人主動再送回來的道理。妄想靠著那些書上看來的伎倆扭轉主動權,簡直是癡人說夢……
正當虞嫣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忽然,她聽到窸窣的腳步聲。
看去,蕭寰走了進來。
“醒了?”他走到床前,揉了揉虞嫣的頭發。
虞嫣應了一聲,看著他:“你去了哪裏?”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和軟糯。
“去做早餐。”蕭寰道,“煮了些肉粥,還有雞蛋。”
他說話的時候,有刷牙漱口後清新的味道,虞嫣還聞到了沐浴露殘存的氣息。
若說她對蕭寰有什麽地方佩服的五體投地,就是這個人的自律。無論是被大雪困在大營裏,還是在京城的王府或者棠宮,蕭寰每天早上必定要雷打不動地健身。在那邊,是練劍和騎射,在這邊,是地下室的健身房。
體力是真的好。
心裏一個聲音道,虞嫣的耳根驀地又是一熱。
蕭寰對她心裏的那點想法一無所知,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低低道:“起床,嗯?”
虞嫣應一聲,卻望著他,無辜地眨眨眼:“我起不來……”
這招式是她一向喜歡用的,蕭寰淡淡地笑了笑,隨即俯身,將她連人帶著被子摟住。
他想抱著她坐起來,不料,虞嫣卻不像以前那樣順從,摟住他的脖子,忽而一個翻身。
蕭寰猝不及防,跟著她一起倒在了**。
虞嫣身上裹著被子,將他壓著,看著他笑起來,很是開心。
蕭寰佯怒,將手伸到被子裏去撓她,虞嫣連忙躲開,捉住他的手。
兩人在**滾作一團,少頃,打鬧變作纏綿。
虞嫣的身上沒有穿衣服,蕭寰的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遊弋著,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他的吻溫柔而綿長,一路往下,在脖頸盤桓。
正當虞嫣覺得他會繼續下去的時候,蕭寰卻停住,在她的唇上啄了啄。
“不想起來是麽?”他問道。
“不想。”虞嫣幹脆地說。
蕭寰將被子拉起,給她蓋好:“那便再躺一會。”
說罷,他貼著虞嫣的後背躺下,手臂環過來,隔著被子將她擁著。
一番溫存戛然而止,虞嫣雖然有些意猶未盡,卻沒有反對。
這是蕭寰一貫的作風。如果他把虞嫣折騰得太累,第二天就會自覺地奉公守法,不做任何過火的事。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堅實溫暖,虞嫣的背隔著被子,能隱隱地感受到那胸膛上的心跳,莫名的有安全感。
這樣也挺好……她心裏滿足地想。
不過經過剛才一番玩鬧,即便虞嫣閉上眼睛,也再睡不著了。
兩人靜靜地躺著,虞嫣將蕭寰的手指攥在手裏把玩著,摩挲著上麵的厚繭。
“你這次離開那邊,用的是什麽理由?”她問道。
“不必甚理由。”蕭寰道,“我說回廣陵國一趟,自無人理會。”
虞嫣了然。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個理由。廣陵國離京城遙遠,又是蕭寰的封國,用來打掩是再適合不過。
“你父皇最近怎麽樣?”虞嫣又問,“身體還好麽?”
提到皇帝,蕭寰的微微沉下,道:“不大好,上個月又犯了病,每日藥石不斷。不過後來天氣轉暖,他也漸漸好轉了。”
虞嫣頷首。
“你經常去看他麽?”她問道。
“嗯。”蕭寰道,“上個月,我幾乎每日都在宮裏陪著他。”
虞嫣輕輕撫了撫他的手。
她知道,蕭寰和皇帝的關係,一向並非單純的父子關係,無論從親情層麵還是君臣層麵,都難免有些微妙的算計。比如,就連虞嫣這樣對朝政一竅不通的人都能看出來,皇帝依靠著蕭寰手中的兵權維持大局穩定,而隻要皇帝的身體安好,蕭寰就不會有危險。
但虞嫣明白,蕭寰對皇帝這個父親仍然愛戴。所以他即便對皇位毫無興趣,但對於皇帝的夙願,他也仍然盡力想辦法成全。
“寰寰,”過了一會,虞嫣道,“我以前曾經有個想法。如果能把你父皇接過來,讓這邊的醫生看一看,或許對他的病有幫助。”
蕭寰愣了愣。
“以前?”他從這話中聽出了端倪,“這想法後續如何?”
虞嫣道:“可能實現不了。”
“哦?”
虞嫣於是將虞甯遇到的事對蕭寰說了一遍。
蕭寰聽著,也很是錯愕。
“怎會如此?”他想了想說,“許是這邊曆法與那邊不同,他弄錯了日子?”
“應該沒有。”虞嫣道,“我哥做事一向嚴謹,不會把這麽重要的細節弄錯。”
“他可說了當時有甚異象?”蕭寰又問。
“什麽也沒有。”虞嫣道,“他說他浸在池子裏,連一點水波也沒有見到。”
蕭寰的眉頭微微皺起,沉吟不語。
虞嫣說著這些事,興趣起來,隨即又把虞甯帶著她找到身世線索的事告訴了蕭寰,還把那些舊物拿出來,讓蕭寰看。
蕭寰將那套嬰兒衣裳拿在手中端詳,也驚詫不已。
此物的模樣,一看就並非這邊常見之物,在他那邊卻是稀鬆平常。
“如此說來,你確實原本出身那邊。”蕭寰道。
虞嫣頷首。
“不知你流落此處,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他說。
虞嫣聳了聳肩。
蕭寰道:“我過來之前,派往建康的人也回報了消息,當年文皇帝確實生過一場大病,得了一位女神醫的救治。”
虞嫣眼睛一亮:“哦?”
“宮中密檔中載,那位女神醫姓秦,在當今京城一帶行醫,頗有賢名。”蕭寰道,“當年文皇帝病勢洶洶,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武皇帝情急之下,聽聞秦氏醫術高超,便派人秘密渡江北上,找到那神醫,帶去了健康。而後,這秦氏果然將文皇帝的病治好,亦為朝廷免除了一場立儲之亂。”
“後來呢?”虞嫣看著他,“那位神醫到底什麽來曆,說了麽?”
“不曾。”蕭寰道,“不過說了她的去向。”
“去了哪裏?”
“說是回了北方。”蕭寰道,“後來,文皇帝勵精圖治,國力大增,繼而北伐,攻滅魏,北上一路收複燕雲之地。當年的密檔提到他曾親自往燕雲尋找那位秦氏,也曾下令讓當地官府尋人,但終究無果,不了了之。”
虞嫣聽著,隻覺一切既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這麽說來,那位女神醫來無影去無蹤。”她目光明亮,“如果她是這邊的人,那這一切解釋起來就通順多了。”
“或許。”蕭寰頷首,卻道,“可我仍以為,此事與你並無關係。你們相隔了一百多年,又如何關聯?”
虞嫣知道這是事實,沒有說話。
她有些氣餒,重新把頭窩在蕭寰懷裏。
“寰寰,”她說,“我總覺得,這些事如果不弄清楚,我們或許哪天分別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蕭寰看著她,驀地想起那使者向他稟報時,說起的另一件事。
——“建康故宮中的老史官們,還流傳著一個說法。”他對蕭寰道,“當年文皇帝苦尋那秦氏而不得,直至臨終,仍念念不忘。他們都說,那秦氏或許真的非凡間之人,天人有別,故而終身相隔不複見。”
……
“胡思亂想什麽。”少頃,蕭寰揉了揉虞嫣的頭發,神色平靜,“總有一日,我們會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