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突然意識到，安綺說了那麽多，現在才進入主題。

“你該不會又想著把王熙簽下來？”她無奈道，“我勸你還是盡早打消念頭，王熙在那邊也是風光人物，不會看得上這個行當的。”

安綺卻是一笑。

“放心好了，”她說，“我這點自知之明能沒有麽。再說了，人家是跟著皇帝過來的，我總不能當著皇帝的麵挖牆角。”

虞嫣看著她，卻不大相信：“哦？”

安綺走到虞嫣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

“怎麽說？”

“蕭寰那邊長得好看的人一定還有很多，你以後再過去，如果見到了不錯的，就物色過來。”

虞嫣：“……”

見她拉下臉，安綺隨即道：“你別忙著反對，先聽我說完。”

說罷，她看著虞嫣，目光灼灼：“剛才那些新人你都看到了，這行啊，優質的新人永遠搶手。但現在不一樣了。你既然能到那邊去，豈不是等於老天給了我們雙倍的選秀資源麽？”

說著，安綺拍拍她的肩頭，語重心長：“別忘了公司有你的一份，你不是不想吃青春飯麽？不是要為將來轉型做製作鋪路麽？現在就是機會，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虞嫣無語。

這是安綺最突出的優點。她總能在別人覺得是麻煩的事情裏看到閃光點，然後一腳把機遇的大門踹開。

“你想多了吧。”虞嫣冷笑，“那邊的人過來，連身份證都沒有，飛機火車酒店都去不了，你打算怎麽解決？”

說到這個，安綺興奮的目光終於低落下來。

“唯一的障礙的確就是這個。”她歎口氣，望著天花板思索片刻，忽而瞥著她，“那麽你打算怎麽辦？你家裏那一夥人，包括蕭寰，個個都是黑戶，難道他們來到這邊，就真的哪裏都不去了？”

“那當然。”虞嫣道，“我跟你說過，他們很快就會回去。”

安綺有些不甘心：“你難道就甘心這麽下去？沒想過給他們弄身份？”

“你以為我不想？”虞嫣道，“你倒是說說，怎麽樣能讓他們把身份弄下來還不犯法。”

安綺無語。

虞嫣也不多言，站起身來，拿起包。

安綺看著她：“你去哪兒？”

“當然是回醫院去。”虞嫣道，“六點了，我要去看看那邊怎麽樣了。”

安綺嘖一聲：“那不是你們家醫院麽，又不是沒有護士護工，難道還要你去鞍前馬後當保姆？”

“他們畢竟是剛來，什麽都不懂，不看著怎麽行。”虞嫣不以為然，“別忘了，那裏頭還有一個皇帝。”

黑戶皇帝。安綺腹誹著，指指桌上的一疊資料，“這些都是近期的安排，拿回去好好看。你承諾過的事給我說到做到，不許掉鏈子。”

*

虞嫣回到醫院裏的時候，已經過了七點。

病房裏人不少，滕蕙和王熙都過來了，病床前，虞甯正陪著皇帝說話。

“檢查報告明天就會出來。”虞甯對皇帝道，“到時候，我會過來陪陛下一起去見醫生。”

“如此甚好。”皇帝道。

蔡瑜在一旁問：“醫生看了那所謂報告，便可知曉陛下病得如何，以及如何醫治麽？”

虞甯頷首：“我為陛下請來的醫生，是國內頂級的，太醫可放心。”

蔡瑜頷首。

眾人又聊了一會，護士過來提醒，說探病時間到了。

王熙想留下來，替下蔡瑜。蔡瑜卻不肯，堅持自己身為禦醫，最了解皇帝病情，一步也不能離開。

眾人無法，隻得向皇帝拜別，離開病房。

出乎虞嫣預料，走出走廊的時候，兩名護士見到王熙，紛紛露出笑容。

“回去了？”其中一人對王熙道。

“回去了。”王熙微笑，“明日再過來。”

說罷，還十分自然地跟她們揮手說拜拜。

虞嫣看著他，有些震驚。

滕蕙則一臉鄙夷。

“王公子對這邊適應得很快。”電梯裏，虞甯微笑道。

“自是快。”滕蕙陰陽怪氣，“那些女子問他是不是什麽道士，他說是；又問他會不會看相算命，他說會，而後便滿口胡言亂語，將那些女子哄得眉開眼笑。”

王熙不以為然：“不然在下該如何回答？我等無論裝扮還是行事，皆與這些人大相徑庭，別人難免見怪。既然她們以為我等是道士，那便做道士無妨。”

說罷，他看了看滕蕙，卻意味深長：“倒是女君，該反省反省才是。”

滕蕙狐疑：“反省什麽？”

“那幾位美人對我等身份好奇，明明女君是女子，更好說話些，她們卻來向在下打聽，何故？”

滕蕙冷笑：“你莫不是要說，因為你風姿迷人？”

王熙唇角一彎：“世間風姿出眾者，實多如牛毛；但風姿出眾又可廣結人緣者，乃少之又少。女君不是一向不忿在下為何經商順風順水？不瞞女君，在下若想討好何人，從來鮮少失手。”

滕蕙翻個白眼。

虞甯看著王熙，卻饒有興味。

“這麽說，王公子在那邊也經商？”他問。

“正是。”王熙道。

虞甯頷首：“我以為那邊也與這邊從前一樣，士農工商三六九等，商人是末流，像王公子這樣身份高貴的人，一定不屑於涉足商業。”

王熙笑一聲。

“道理自是如此。”他說，“世人以經商為賤，若是尋常士人及良民，與商人為伍，乃有損聲名，故不齒為之。不過在下無意為官，也不在乎爵位虛名，隻要不犯法，在下想做什麽也無人可阻攔。”

虞甯聽得這話，露出讚許的微笑：“原來如此。”

滕蕙瞥了瞥王熙，隻見那臉上頗有幾分得意的神色，不由又翻個白眼。

四個人都沒有吃飯，離開醫院之後，虞甯帶著眾人到了附近一處相熟的館子裏。

“這邊好吃的不多，也就這家味道過得去。”落座之後，虞甯對王熙道，“等將來有了空閑，我們再到別處去吃些好的。”

王熙聽得這話，將目光從窗外五光十色的街景中收回來，微笑：“如此，多謝虞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