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關係？”蕭寰不解，“這是何意？”

“就是男女互相看上了，定情。”

蕭寰了然。

“定情之後便會成婚麽？”

“那也不一定，相處一陣子覺得不合適不喜歡了，就分。”虞嫣道，“好些人在結婚前不止談過一個，都是覺得合適了才結婚。不過婚後要是覺得不合適，也可以離婚，麻煩些罷了。”

蕭寰聽著，無言以對。

怪不得能毫無負擔地做出那許多事來。他拿起杯子喝一口水，心中繼續不屑。

“你到底問這些做什麽？”虞嫣仍然不放過他，湊過來盯著他，目光賊兮兮，“該不會是在電視上還是網上看到了什麽美女，動了春心……”

蕭寰看著他，目光意味深長：“你心中每日想的便是這些苟且之事麽？”

虞嫣道：“食色性也，喜歡一個人而已，不偷不搶不犯法，怎麽能叫苟且。人活一世，日子都是自己在過，要是連自己喜歡什麽人也不能做主，那多沒意思。”

蕭寰聽得這話，倒覺得並非全無道理。

如果他那邊也能如此，他說不定就不會跟王妃牽扯上關係，也不至於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虞嫣見蕭寰一副正經臉的樣子，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無趣地坐回沙發上，拿著筆繼續在劇本上寫寫劃劃。

蕭寰把書翻過一頁，未幾，又瞥向虞嫣。

她很是認真，側靠在靠枕上，雙腿蜷著，眼神專注地看著劇本。頭發鬆鬆地綰在頭上，露出白皙的脖頸，一綹頭發從頰邊垂下，發梢落在鎖骨上，微微帶著卷。

對於虞嫣，蕭寰總有些奇怪的感覺。

眼前的她，跟電視上、或者平板裏的那些虞嫣，似乎不是一個人。說起來，她演戲確實像真的一樣，能把他周圍的所有人都哄過去。但她是不是在演戲，蕭寰總能一眼分辨出來，從前是這樣，現在更是。

而她現在那般認真，很顯然，又是在琢磨著怎麽騙人……

蕭寰腹誹著，繼續看他的書。

虞嫣拿著筆，在劇本上寫寫畫畫。沒多久，墨跡忽而淡了，寫不出來，虞嫣看了看筆芯，發現是沒水了。

樓上還有新的筆，虞嫣把劇本放下，走上樓去。

虞嫣上了二樓，正翻開放包找著筆，忽然，聽到門鈴在響。

是快遞吧。

她心想，過了會，突然感到不對，她沒有買東西。

虞嫣一下醒過身來，連忙匆匆跑下樓，卻已經來不及了。

蕭寰已經把門打開，而站在門口的，是成聰。

看著麵前蕭寰，成聰一臉錯愕，片刻，將目光投向虞嫣。

虞嫣覺得心裏奔過了一萬頭草泥馬。

這些天，她小心翼翼地將蕭寰的事保密，連保姆都不讓上門了。她這個新家知道的人不多，本來以為能夠做得滴水不漏，沒想到百密一疏，成聰居然會不打招呼就跑過來。

“嫣嫣，”成聰幹笑一聲，亮了亮手中的文件夾，卻用餘光掃著蕭寰，“安姐讓我來送個劇本。”

虞嫣隻得強裝神色平靜，應一聲，走過去。

蕭寰站在一旁，也打量著成聰。那目光淡淡的，成聰卻覺得脊背上莫名發涼，不由拘束。

“怎麽這個時候來，”虞嫣接過劇本，道，“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想著你肯定在家，剛好路過，就轉了進來。”成聰說罷，又瞥了瞥蕭寰，道，“嫣嫣，這位是……”

“這是我表哥。”虞嫣道，“叫蕭寰。”

說罷，她對蕭寰道：“這是我的助理，叫成聰。”

成聰即刻露出笑容，道：“你好，幸會幸會。”說罷，伸出手。

蕭寰看著他的手，卻無動於衷。

成聰愣了愣。

虞嫣見狀，忙把劇本放一邊，招呼道：“劇本我收了，你回去吧。”說罷，便要推著他出門。

成聰卻道：“除了劇本還有呢。新劇的合同，那邊也送來了，安姐修改了一版，讓我拿給你看看。”

虞嫣有些不耐煩：“發電子版過來不就好了，幹嘛要當麵看。”

“姑奶奶，你那辦事效率，電子版發給你你能馬上看麽？那邊等著簽合同呢，你現在就看了，修改好，我直接拿回去。”

虞嫣看著成聰，心中窩火。

外頭，知了的聲音陣陣傳來。

屋子裏涼爽宜人，蕭寰到廚房裏泡了一杯茶，端出來，放到成聰的麵前。

成聰笑笑，雙手接過，謝了一聲，眼睛不由地又打量著麵前的兩人。

虞嫣坐在沙發的一邊，正慢慢翻著合同。

蕭寰坐在另一邊，也將目光打量著成聰。

莫名的，成聰有一種小學生見到了班主任的感覺，不由地挺直了脊背，在沙發上坐正。

受虞甯的影響，虞嫣對合同一向謹慎，任何法律文件，必定親自過目。多年下來，她已經能像律師一樣，一眼就能揪出那些枯燥的條款裏隱藏的問題。

不過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

因為對麵，那兩人正在說話。

“剛才嫣嫣說，表哥叫蕭寰？”成聰跟蕭寰寒暄道。

“正是。”

成聰好奇地問：“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成聰即刻笑道：“比我大一歲，你是嫣嫣的表哥，我就叫你寰哥吧。”

蕭寰朝虞嫣那邊瞥一眼，隻見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應下。

成聰愈發自來熟，繼續道：“不瞞寰哥，我剛才見到你的時候嚇一跳，還以為進了片場。你這頭發，不像是帶了頭套，是自己留的？”

“正是。”

“嘖嘖，你是漢服愛好者吧，我是第一次見有人束發束得這麽好看。”

蕭寰的眉梢微微抬起。

“孤向來如此，”他說，“不知何謂漢服愛好者？”

成聰一愣。

他正要說話，虞嫣咳一聲，邊翻著合同邊打岔：“你今天怎麽有空出來，公司裏沒事？”

“事多了去了。”成聰道，“我是出門辦事才跑了這一趟。”

說著，他忽然看到沙發上的書，拿起來看了看。

“這不是我的書麽？”他訝道，“寰哥，原來是你在看？”

蕭寰也詫異：“正是。”

“你居然能看繁體豎排，厲害。”成聰嘖嘖歎道，“嫣嫣真是，跟我借書的時候還騙我說是給老人家看的。”

蕭寰：“……”

虞嫣：“……”

瞥到蕭寰掃來的目光，虞嫣視而不見，將合同遞給成聰：“沒什麽問題，你拿回去吧。”

成聰有些吃驚：“你才看了多久，這麽快？”

“不快。”虞嫣道，“關鍵的地方安姐都已經給出意見了，沒什麽好改的。”

成聰應一聲，接過來。

“那寰哥，我回去了。”他對蕭寰笑笑，“我家的書多了去了，你有什麽想看的，讓嫣嫣說一聲。”

蕭寰應下。

成聰還想再多說什麽，虞嫣不讓他廢話，送他出門。

“以後門鈴再響，你別隨便開門，如果要開門，我會告訴你。”門關上之後，虞嫣對蕭寰道，“還有，你別老自稱孤，這邊的人隻會拿你當神經病，”

蕭寰不答話，卻道：“助理是何人？”

“助理是專門協助我的人，”虞嫣道，“就像李泰和衛琅。”

“李泰和衛琅？”蕭寰道，“他也要伺候你起居麽？”

“當然不用，”虞嫣道，“他幫我接應工作上的事，跑跑腿。”

蕭寰微微頷首，少頃，卻看著她，目光犀利：“你借書之時，說孤是老人麽？”

虞嫣：“……”

“那是成聰誤會了，我沒有這麽說。”虞嫣即刻道，說著，卻已經快步往二樓走去，一邊走一邊一邊不忘回頭叮囑，“你記住了，誰來不要開門！”

看著她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樓梯上，蕭寰又好氣又好笑。

誹謗在先還敢倒打一耙，無恥。

晚上，二人吃過飯之後，蕭寰照例收拾碗筷，虞嫣則洗了個蘋果，閑來無事，一邊咬著一邊在屋子裏晃悠。

她踱到客廳的玻璃櫃麵前，忽然發現玻璃門上有些髒了，應該是平時把手放在上麵留下的印子。

於是，她取來紙巾，仔細地把上麵擦幹淨。

“這裏麵的是何人？”身後忽而傳來蕭寰的聲音。

虞嫣看去，隻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正站在玻璃櫃前端詳。

其實，蕭寰剛來到這裏不久的時候，就看過這個地方。

裏麵擺放著許多物什，除了一些古怪鋥亮的擺件，還有兩隻方形的牌子一樣的東西，裏麵放著照片。

其中一張上麵，是一個小女孩和一位老婦人。看得出來，那小女孩就是虞嫣，而那老婦人滿頭銀發，笑眯眯的，似乎十分慈祥。

而另外一張，虞嫣穿著一身古怪的黑袍，頭上戴著黑帽，身旁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兩人看上去都笑得很開心。

“這個麽。”虞嫣道：“最正中的那張是我和我奶奶。旁邊那張，是我和我哥。”

蕭寰了然。

先前，他在平板上看到虞嫣的介紹，大約知道了她的經曆，比如早年如何成為藝人，如何成名，出演過什麽電視劇之類。但所有的文章，都並沒有提過她的家人，也沒有提過她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