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身影沒入黑夜,清池不想幹等著,於是她也踏出了屋門。風沙太大若不是有繩子拴住,此時她頭上的羃離早就被吹跑了。她看不到那兩人的處境,隻聽到周圍傳來讓人心驚的廝殺聲。
清池突然感覺身後有異樣,她轉身本能用刀去當,隻聽見哐一聲有什麽東西被清池給擋開了。也就在此時,清池看清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幾個影子。
一頭丈許長的黑狼站在不遠處,正對著自己呲著獠牙。有別於其他風沙狼,它那雙狼眼竟然是赤紅色,像是染了魔。讓清池更震驚的是,它身體兩側竟然還站著兩個人。那兩人手持尖利狼牙,正是之前逃跑的三人中的其中兩人。
還不等清池有所反應,那黑狼一聲低吼,那兩個半大孩子手持狼牙朝著自己衝來。清池麵對兩人的攻擊左右躲閃。她本想試圖喊醒兩人,卻在發現兩人那黝黑無白的眼珠子後便放棄了想法。這兩人已完全被黑狼操控。
“狼君!”清池想要呼喊狼君前來助她,但聲音被風沙阻隔根本傳不出多遠。而且那半枚命印,時而有效,時而失效,根本無法控製。突然她身後又竄出一個手持狼牙的半大孩子,清池恍然驚醒,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點。那一直沒出現的第三個人,竟然在這裏等著伏擊她。想來控製他們的黑狼智慧應是不低於人類。
麵對身前兩人已是用出了清池全力,如今麵對第三個人的突襲清池根本無法招架。險些躲過一招,卻也被對方劃傷了背。血腥引來了那黑狼的喜悅長嘯。就在此時,那三個人突然停止攻擊,退回了黑狼身後。清池不知對方接下來要如何,但她知道此時不逃更待何時。黑狼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竟然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直接將她撲倒在地。清池此刻萬念俱灰,生死已然被黑狼掌控在獠牙之下。
本以為自己要成了狼嘴裏的餐食,卻不想那黑狼竟然在舔舐自己背上的傷口,嘴裏還如個孩子般在低低沉吟。
“見了鬼了。”清池想趁此起身逃脫,卻被黑狼一腳給又摁趴在地上。然後它竟然叼起清池衣襟將她拖走。
清池掙脫不開,開口就罵:“你個王八羔子,要吃吃,你還想將老娘叼回去當媳婦兒不成嗎?”
話還未落,突然黑狼一聲淒厲慘叫清池被扔在了地上。一陣血光後,清池發現它的狼尾巴竟然被什麽東西給砍掉了。黑狼轉身怒視身後,一個黑影從風沙中跑出。
“狼君?不對,不是!”本以為是狼君,但來人一身黑衣臉上還帶著一個麵具,根本就不是狼君。
黑狼轉頭想叼起清池離開,卻被清池一腳給踢歪了腦袋。黑衣人趁機抓住清池胳膊,將她甩在自己背上。
“抓緊了。”此人聲音低沉沙啞聽辨不出年齡。
黑衣人背著清池往回跑,那黑狼應是忌憚黑衣人並未追來。二人跑了一段,身後便傳來那黑狼的嘶嘯。聽到那嘶嘯聲,其他風沙狼竟然停止攻擊慢慢退走了。隨著狼群的離開,風沙竟然也慢慢停了下來。那黑衣人將清池放在屋門口便又衝入了黑夜。
清池擔心狼君朝著遠處張望,不多時便見到對方帶著一身血色和沙塵出現在視線中。她急忙跑上前對著狼君一通檢查。
“你受傷了!”
“你受傷了!”
見到對方身上的血色,二人同時開口。
狼君一臉怒氣:“你不聽話。”
清池被他氣笑:“你倒是長本事了,開始教訓起我來了?”
“對了,那小和尚呢?”正想著,清池就見到之前救自己的黑衣人抱著“小和尚”從遠處走來,看來那“小和尚”傷得不輕。清池有些愧疚,畢竟此事的發生歸根結底是由自己引起。
“他沒事吧?”
黑衣人看著清池,搖搖頭:“力竭,無大礙。”清池鬆了口氣。
此時也不知是何時辰,四人在屋中互相療傷。清池拿出自己身上的藥遞給黑衣人,讓他幫小和尚上藥,對方並無任何猶豫伸手接過。他擼起依舊昏迷的“小和尚”的袖子,給上麵的傷口擦拭傷藥。
清池看了一眼,瞧見“小和尚”那傷口旁布滿了陳舊的傷痕,還有一處模糊的青色印記。黑衣人轉頭看她,清池立馬收回了眼神,但又回頭笑笑道:“謝謝你救我。”
對方卻低著頭不回應,自始至終都未將臉上麵具取下。
見他不搭理自己,清池便轉身對狼君道:“給我上藥。”邊說邊開始當著眾人的麵脫衣服。
“不可!”
“不可!”
狼君與黑衣人齊齊看向對方。黑衣人有麵具遮擋看不出麵色,倒是狼君的眼神兒有點嚇人。
清池看著狼君問:“怎麽就不可?”
黑衣人輕咳一聲,起身扶著“小和尚”上了二樓。
狼君對著那人背影就差呲出他的獠牙了。清池拍拍他頭頂道:“收起你的牙,人家救了我,你為何對他這般大的敵意?”
狼君冷著臉為清池上好藥,繼而默默的走到一邊自己給自己上藥。清池要幫他,他卻愛答不理。
“你是在生我氣?”清池上前哄他道,“我知道錯了,下次衝出去前我會跟你打聲招呼的。”
狼君瞪著她,那張圓嘟嘟的笑臉最終還是讓他泄了氣:“沒有下次。”
“額,這個嘛,有待斟酌。”狼君翻了個白眼,背對著清池躺下不搭理她。
“喂,你又翻白眼兒。我可是你主人,你到底有沒有身為一個靈寵的自覺?”
這時,安置好“小和尚”的黑衣人從樓上走下來,他徑直走到清池身邊坐了下來。狼君對他十分警惕,自己走到中間將兩人隔開。清池對此不以為然,好奇的衝黑衣人問:“敢問閣下貴姓?”
黑衣人將木柴扔進火堆並未回答。清池並不罷休,繼續問他:“閣下一刀便斬斷了那狼首的尾巴,想來武功不錯。”
黑衣人道:“它的弱點便是尾巴。”
“如此看來,閣下對這些荒獸了解的很。不知閣下能否多少講解一下?我很好奇,那些風沙狼為何能控製人?”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回道:“人也能控製狼,不是嗎?”
清池點頭:“話是如此,可並不符合這世間的規則。”
“何為規則?”黑衣人的語氣突然變得鋒利,“這世間的規則是強者製定。強者想要什麽,規則便是什麽。”
清池眉宇輕皺,總覺得此人話中有話,讓她聽了不怎麽舒服:“你的意思是,在這北荒,荒獸是強者?”
黑衣人沒有回答,起身回到了樓上。清池雖有心詢問,可也不願強人所難。狼君目光一直跟著黑衣人上了樓。他突然感覺腿上一沉,低頭看到清池側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狼君呼吸微頓,不顯聲色。
“此地怪異,荒獸橫行也就罷了。那領頭的狼首腦子比人都好使,實屬罕見。若是北荒之地的荒獸都是如此,那可真是麻煩了。”
發絲讓清池感到臉上瘙癢,剛要去撓,狼君已抬手將掉落清池側臉的發絲抿到了耳後。清池衝他笑笑,接著道:“還有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我總覺得這個人在掩飾什麽。而且,他與‘小和尚’應該也有不淺的關係。”
“還有啊,雖然這個人包的嚴嚴實實看不見容貌。可從他身上我總覺得有那麽點熟悉感。這種熟悉,就好似與一個我熟識的人很像,可我又想不起來那個熟識的人是誰……你說奇不奇怪?”
狼君默默聽著清池絮叨一聲不吭。不知過了多久,清池沒了聲音。狼君低頭去看,對方呼吸均勻平緩,早已窩在他的懷裏睡了過去。狼君轉頭再次看向樓上,眼中透出未曾見過的銳利。
睡了不知多久,清池就被一聲驚叫給嚇醒了。狼君依舊坐在她身側,看上去昨晚並未合眼。
“誰啊?殺豬呢?”擾了清夢,清池有些煩躁。
這時又傳來喊聲,聲音從二樓傳來:“師父,你可算回來了。子伶想死你了……”
原來是小和尚醒了。
子伶?這小和尚叫子伶啊?那黑衣人是他師父?怪不得昨夜會挺身相救。事情明了,可清池依舊覺得有哪裏不對。既然小和尚是他徒弟,昨夜這人為何要先救自己這個陌生人呢?正想著,就見兩人一前一後從樓上走了下來。子伶手緊緊攥著對方的衣襟,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黑衣人走向門口,突然停下轉身麵向三人:“我要走了。”此話似是對子伶說的,可他麵具下的目光卻是盯著清池。
“師父,別再丟下子伶了。您一走兩年,這剛回來,又要丟下子伶嗎?”
黑衣人對子伶道:“我不能帶著你。”
清池看不下去對著黑衣人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一個半大小子,你將他獨自一人扔在這荒漠邊緣,活到今日已是萬幸。你這師父怎能如此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