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光線比較暗,如果是別人,在這樣暗的光線下也許薄荷認不出來是誰,但是許淮,她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就坐在靠近舞台的那一桌,而且是單身一個人。

薄荷一看見是他,心裏的一點好奇和驚訝瞬間煙消雲散,有的隻是氣悶和心煩。她勉強平心靜氣地把一首歌唱完,下了台直接就找到了表哥江遼。

江遼在這個酒吧當經理,工作很瑣碎很雜,基本上就像是個管家。

薄荷見到他就問道:“你為什麽要告訴許淮我在這兒。”

江遼一愣:“怎麽了?”

“許淮來了,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薄荷氣急,瞪著眼睛看著江遼。

江遼柔聲道:“薄荷,其實許淮他不是個壞人,咱們和他一塊長大的,你難道不了解他?”

“我十幾年都不了解他,就是找他借錢的那天一下子就了解得很透徹了。人不碰到事,就顯現不出本質。”

“他現在挺後悔的,這些年一直記掛著你。其實你可以考慮考慮和他複合,你想,你去哪兒找一個像他這樣才貌雙全又年輕有為的對象?況且他心裏對你有愧,將來對你也一定非常好,努力彌補以前的過失。薄荷,你不能太認真了,人總會犯錯,你也要給人一個改過的機會,我是真心誠意的想你好。你今年也二十六了,也該成家了,你找個陌生人還不如嫁給許淮呢。”

江遼的話很務實,但薄荷絲毫不為所動,態度很堅決:“表哥,我知道你一片好心,可惜我沒法領情,我不想和他說話,更不想再看見他。麻煩你和我一塊出去,對他說清楚我的態度,以後別來找我。”

江遼知道這個表妹從小就個性很強,她和許淮的糾葛他也心知肚明,要是個外人他也懶得摻和這事,但許淮是他表弟,他歎了口氣,很無奈地跟著薄荷走出了酒吧。

果然,許淮已經等在了門口。見到薄荷和江遼一起出來,他略有點意外。

“許淮,你來了,進去一塊兒喝點酒吧。”

許淮看了看薄荷,對江遼道:“我先把薄荷送回家,再來找你吧。”

薄荷立刻拒絕:“不用了,我表哥有話跟你說。”

“我先送你回家,再過來。”

“許淮,你真的就沒一點自尊心了嗎?”薄荷急了,失去耐心直接送了他一句難聽話,就從他身邊疾步而過。

許淮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江遼歎了口氣,拉著他的胳膊道:“算了,她就是個強脾氣,慢慢來吧。”

許淮苦笑:“我有心理準備,她這樣對我很正常。”

薄荷坐在公交車上心裏特別煩惱。她沒想到許淮這一次居然如此鍥而不舍地想來挽回兩人的感情,連自尊都不顧了,他越是這樣,她越是對他沒有感覺,甚至他每出現一次,增添的隻是心煩,那些過去的感情,真的是過去了。

翌日薄荷到了公司,趁著午休時間,偷偷問蔣琳對昨夜約會的感覺。蔣琳有點羞澀,說嚴未人看著挺好,繼續了解了解再說。薄荷抽空又問了問嚴未,他對蔣琳也頗為滿意。薄荷十分高興,做媒顯然有大功告成的苗頭。

接下來的一周,嚴未和蔣琳頻繁約會,幾乎是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吃晚飯。薄荷對這個進展非常滿意,但自己卻多了一件煩心事,便是許淮,每日雷打不動地來酒吧聽她唱歌,然後等候在酒吧門口要送她回家。

薄荷自然拒絕,但每天見他一次,都覺得影響心情,她很想找個法子,讓許淮徹底死心,別在自己麵前出現了。

想來想去,她覺得能讓許淮死心,無非是自己有了男朋友或是結婚。結婚是不可能的,男朋友也沒影,不過可以臨時找個人來演場戲。薄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嚴未。

如果找個陌生人說是自己男朋友,許淮肯定不信,因為父親住院這麽大的事,身為男朋友不可能一次都不露麵,連出院也不露麵。許淮曾在醫院見過嚴未兩次,而且父親出院那天,也是嚴未和紀瀾來接的,如果說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比較像。可是現在嚴未每晚忙著約會,實在不好意思叫他來冒充自己男友,於是,她就想到了紀瀾。

但是,和紀瀾的關係又沒有和嚴未的關係近,這種小忙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幫,想來想去,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於是,薄荷便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紀瀾打了個電話。

紀瀾聽說之後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

薄荷感謝不已:“在大門口耽誤你五分鍾就行了。”

“行,八點二十我到門口等你。”

到了晚上,薄荷從酒吧側門走出來時,果然看見許淮站在車旁等著自己。

紀瀾看見薄荷從裏麵走出來,便從車裏下來,迎了上去。

薄荷故意道:“我都說了你別來接我,我坐公交車很方便的。”

紀瀾順著她的話就道:“接女朋友下班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啊,反正我閑著也沒事。”

薄荷看也不看許淮,對紀瀾笑道:“那咱們等會兒去看電影吧。”

紀瀾一點頭:“嗯,行。”

兩人一唱一和,竟然異常的默契,跟彩排過一樣,薄荷暗自覺得好笑。要是外人不知情,看這對話,多像是一對情侶。她覺得這效果比直接嚴詞厲色地拒絕許淮強多了。

許淮站著一旁像是呆住了,眼看著薄荷就要上了紀瀾的車,他才反應過來,上前幾步,對薄荷道:“薄荷,你等我一下,我有話要說。”

紀瀾突然毫無征兆的把手搭上了薄荷的肩膀,輕輕地攬著她,扭臉對著許淮就道:“上一回我不知道你是誰,在醫院裏碰見你,對你還挺客氣的,我告訴你,今後別來糾纏我女朋友,我脾氣可不大好。”

許淮無意和紀瀾多說,隻是看著薄荷,“薄荷,我想和你談談。”

紀瀾臉色一沉:“你和我女朋友有什麽好談的。”

薄荷覺得放在肩膀上的手好像緊了一把,她有點不自在,因為很多年來,她都沒和異性接觸過了,很不習慣被一個男人搭肩,正在別扭著,突然紀瀾把手挪下來,放在薄荷的腰上,還使勁往懷裏摟了一把,然後順勢把她帶到車旁,打開了車門。

雖然是做戲,但是,薄荷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要和紀瀾肢體接觸,一開始他的手放在肩頭的時候,她還能承受,後來手挪到腰上,她就覺得渾身僵硬,心跳加快。

紀瀾上了車,一個漂亮的拐彎就開出了停車位下到了馬路上,然後揚長而去。

薄荷半晌才平靜下來,忽然不好意思看他,眼睛看著前方路麵,低聲道:“你把我放在馬路邊的公交車站就行了,謝謝你啊。”

紀瀾怔了一下:“咱們不是說好了去看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