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瀾“羞憤交加”地掛了“喜結良緣”的電話,捂著心口說,行,薄荷,算你狠!
下班後,薄荷和蔣琳一起走出公司大樓,蔣琳今天和影樓約好了去商議拍婚紗照的事。
兩人從樓裏出來,薄荷發現大門口站著嚴未和紀瀾。
嚴未是約好了來接蔣琳的,但是紀瀾卻是不請自來,而且麵色不善,抱著雙臂眯著眼眸,緊盯著薄荷。
薄荷早有心理準備,很和善地走上前打招呼:“你怎麽也來了?”
嚴未就笑著說:“他說找你有事,我就帶他來了,原來他還不知道你在這兒上班啊,我以為他早就知道你公司的地址呢。”
薄荷心裏了然紀瀾來的目的,卻也不先點破,淺笑盈盈地問:“你找我什麽事?”
紀瀾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森森地笑了笑:“你這麽熱心,我要當麵致謝啊。”
他窩了一肚子火,火星子在眼裏劈裏啪啦地閃動,顯得一雙黑目炯炯有神,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在對著她放電,其實是在放火。
薄荷溫溫柔柔地笑著,很誠懇地說道:“紀瀾,我覺得這樣效率高一點,人家畢竟是專門做這個的,我在網上查了,喜結良緣的成功率特別高,口碑也好。”
嚴未就好奇地問:“什麽喜結良緣?”
薄荷扭頭對他笑了一下:“一家婚介所。”
嚴未頓時就笑噴了,蔣琳也撲哧笑出聲來。
紀瀾咬牙道:“薄荷,你真行,回頭我得好好謝你,真的。”
薄荷開解道:“別客氣,咱們都是同學,幫忙是應該的,我知道你自己肯定拉不下臉去做這個。其實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羞澀。”
紀瀾“羞澀”到幾乎內傷,惡狠狠地盯著她。
薄荷正色道:“紀瀾,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姻緣也可以不問來路,偶遇的也好,相親的也好,隻要找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是成功。你看嚴未和蔣琳,他們因相親而相識,不也成了一對佳偶嗎。”
“那你憑什麽厚此薄彼啊,你親自給老嚴介紹對象,把我胡亂打發到婚介所。”
“哎呀,紀瀾你不能這樣說,我對你更上心啊,給嚴未介紹女朋友,我一分錢都沒花,給你介紹,我可是給婚介所交了五百塊訂金啊。”
嚴未連聲附和:“就是就是,明顯就是偏向你。”
紀瀾氣得胸悶:“行,五百塊就把我給賣了是吧。”
“我沒賣你啊,我是真心想要幫你,這樣不是提高效率嗎,你一個人單槍匹馬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亂找,哪有人家專業人士來得迅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覺得你速度有點慢。”
“無頭蒼蠅”這個比喻讓紀瀾想要吐血,也不知為什麽,薄荷的這種操心和幫忙讓他非常的不快,這和老爺子讓他上電視相親,本質上是一碼事,但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老爺子讓他去參加電視相親,他就是覺得啼笑皆非,但薄荷親自給他報名婚介所,他心裏真是又酸又氣,又鬱悶又糾結,這種感覺竟然有點類似失戀。
她竟然急成這樣要把他推銷出去,可見她心裏是多麽盼望著和他撇清關係。這其中的內涵他簡直不能細想,一想就氣得心口疼。再一看她,還笑得雲淡風輕的一副紅娘模樣。
再次內傷。
紀瀾咬牙切齒地控訴:“你可真是無情無義啊,才假扮了幾天女朋友就撂挑子不幹了,我當初是怎麽對待你的,你捫心自問,我哪一次不是隨傳隨到,傾情演出。”
薄荷有點想笑:“紀瀾,你誤會我了,我是真心為你好啊,你想,這過完元旦就很快春節了,你父母回國就要見我,還要見我爸,這不是要露餡嗎,到時候你父母和爺爺指不定怎麽收拾你呢。所以你現在趕緊地全麵撒網,到了春節帶一個真正的女朋友回家,讓你父母和爺爺高高興興地過春節,多好的事兒啊,你怎麽這麽抗拒相親呢。”
“對,我抗拒,我自己會找。”
“紀瀾,我絕對相信你的能力,以你的條件,絕對能找到,可是時間緊啊,而且我也沒見你積極主動出擊,老是悶在家裏,你以為天上能掉七仙女呢還是掉田螺姑娘呢?”
紀瀾默不作聲,狠狠盯著她,有句話想說又覺得不是時候。
嚴未在一旁打圓場,拉著紀瀾道:“邊走邊說吧,我們還要去影樓呢。”
紀瀾氣得頭疼,一心想要找薄荷算賬,但又覺得不能耽誤嚴未的正事,隻好悶著一肚子氣先拉著幾個人到了影樓。
幾個人進了影樓,從裏麵站起來一位女孩兒,身材高挑豐滿,長發披肩,長相十分漂亮,畫著很精致的淡妝。
蔣琳走過去介紹:“這是我好朋友楚笑笑,這是薄荷,紅娘兼伴娘,這是嚴未的同學紀瀾,伴郎。”
薄荷對楚笑笑點點頭笑了笑。
楚笑笑看看薄荷,又看看紀瀾,也客客氣氣地笑了笑。
紀瀾今日心情不大好,看見美女也沒什麽心情打招呼,更沒多看,拉了把凳子就坐下了,想著怎麽“報複”薄荷這臭丫頭,竟然五百塊就把他給賣了。
蔣琳就開始和影樓的攝影師開始商議關於拍攝婚紗照的具體問題,比如穿什麽衣服,化什麽樣的妝,照片要什麽樣的風格。
蔣琳叫來薄荷和楚笑笑,就是想參考兩人的意見,因為這些問題隻要問嚴未,他就是兩句話,一句是:隨便,另一句是:都聽你的。
這兩句基本上等於什麽都沒說,所以蔣琳隻好當他是個擺設,屬於一種拍婚紗照的道具,雖然沒什麽用,但又缺之不可。
楚笑笑坐在蔣琳的對麵,捧著臉蛋不時打量一眼紀瀾。
說實話,紀瀾的外表是非常賞心悅目的,濃眉深目,比較有男人味道。特別是在不熟悉的人麵前,他不怎麽說話,越發顯得深沉神秘,其實一熟悉起來,就發現他的長相充滿了欺騙性,他的性格比較複雜,有些方麵非常的成熟世故,但有些方麵又非常的幼稚單純。
薄荷一開始也覺得他難以接近,為人苛刻毒舌。但是熟了之後,卻敢於做一些讓他跳腳的事情,因為她發現他其實也就是個紙老虎。
眼下,楚笑笑正被紙老虎的外表所迷惑。她覺得紀瀾長得非常養眼,很合她的眼緣。外國片中,伴娘和伴郎是極其容易發生一些故事的人物,她對這個伴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看著蔣琳幸福甜蜜的模樣,身為發小和閨密的楚笑笑心情是很複雜的,一方麵心裏替蔣琳高興,另一方麵又覺得很失落,從此自己就不再是蔣琳最親密的人了,嚴未將取而代之她的地位,從此她成了外人。而她也有了一種危機感。作為同齡人,蔣琳已經找到了歸宿,她也必須盡快了,因為她的歲數也到了爹媽開始操心的時候了。
如果是在五年前,她不會像今日這樣放肆地打量紀瀾,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會不由自主地被一些壓力所迫,而舍棄掉矜持和羞澀,這種壓力就來自於她的年齡和一些潛在無形的暗示。
紀瀾絲毫也沒覺察到楚笑笑的凝望,他不時盯一眼薄荷,發現她絲毫也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認認真真地幫著蔣琳出謀劃策,心裏真是氣得想要掀桌子。
談論了一個小時,終於定下了大致的基調和細節。幾個人從影樓出來,嚴未道:“走吧,今天我請客,咱們吃飯去。”
楚笑笑自然沒意見。吃飯的時候,她很有技巧地和嚴未聊起大學生活,嚴未也就自然而然地帶出了紀瀾和薄荷。楚笑笑就順著話題和紀瀾搭上了話。
紀瀾心情鬱結,所以談興不濃,雖然有問有答,但不是很熱情。
但他這樣,反而給楚笑笑留下了好感,覺得他不是個一見美色就巴結討好的好色男人,有的女人通常會有這樣的矛盾心理,一方麵希望自己的容貌能夠引起男人的注意,另一方麵又厭惡好色的男人,不希望他是因為自己的美色而喜歡自己。
蔣琳一開始並未覺察什麽異樣,但吃著吃著,明顯看出楚笑笑在一直找紀瀾聊天,而且笑容比平時溫柔甜美。
蔣琳和楚笑笑二十年的友情,基本上屬於對方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便知道心裏想什麽,看到楚笑笑的笑容和眼神,她立刻明白了楚笑笑的想法,她求之不得能促成兩人。
紀瀾是嚴未的死黨,而楚笑笑是自己的閨密,這種組合非常利於兩家的友誼,甚至可以長遠考慮到將來做兒女親家。
蔣琳樂嗬嗬地望著楚笑笑,又看看紀瀾,覺得兩人的外表看上去十分般配,而且,紀瀾正處在十分迫切的想要一個女朋友的時期,已經被逼到上電視相親,去婚介所的地步了。
一想到這兒,她都覺得有點內疚了,紀瀾身為自己老公的死黨,楚笑笑身為自己的閨密,自己怎麽就沒想到撮合他倆呢,這是多麽現成的合適的機緣。
她決定自己也要仿效薄荷,做一把紅娘。
席間最輕鬆愉悅的就是嚴未,終於把一件他認為可有可無但蔣琳認為至關重要的事情搞定了。拍婚紗照對他來說其實是一種無謂的折磨,這玩意兒通常最後的下場就是灰撲撲地掛著牆上,從照片跟前走過都不看一眼,但是,這種話是隻能放在心裏的,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有很多,對待婚紗照的態度那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薄荷掛念著一會兒還要去夜闌珊唱歌,所以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眼看要到八點了,就放下筷子道:“對不起,我要先走了,你們慢用。”
紀瀾望望她,也放下了筷子:“我和你一塊。”
薄荷忙道:“不用了,你等會兒送她們回家吧。”
紀瀾皺眉:“我還有話跟你說呢。”
薄荷笑了一下:“紀瀾,你有QQ號嗎?”
“有啊。”
“你發到我手機上好嗎。”
“幹什麽?”
“我晚上回去了,在網上和你聊聊。”
紀瀾心裏頓覺一股春風般,把那堵了半天的鬱結給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