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來的太早,又或許是沈嘉早就做好了準備工作,我和沈嘉很快就開始走辦理結婚證的程序,我都沒想到結婚證的手續會這樣簡單,看起來隻需要錢,一切便水到渠成。

當我們遞上身份證,準備在那協議上簽字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嘀嘀的短信聲音,一般很少有人給我發短信,這個點兒更是如此。“你先簽了再看手機嘛,”沈嘉有些不滿的看著我掏出手機,“蔚蔚,你……”

我打開手機,臉色瞬時蒼白。

“蔚蔚,你怎麽了?”沈嘉見我如此,一把奪下我手機,“蔚蔚,你……”

像是有雷擊中了自己,我怔怔的看著地上,良久沒有發出聲音。

“天……ohmygod!”沈嘉握著手機,語氣也是不敢置信,“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腦海一蒙,隻覺得無數火花從眼前掠過,繼而一黑,重重的栽地了地上。

最後的意識是,眼前有無數的媒體趕過來。

劈裏啪啦的對著我拍個不停,我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嗓子眼兒,隻覺得憋得很,但是怎麽用力,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長時間,醒來目光便直直撞到沈嘉的眼睛,他正擔憂的看著我,緊緊抓著我,一臉慌亂之色,我原本沒什麽感覺,卻在一刹那間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沈嘉,”我騰的一下坐起來,努力讓自己冷靜,深吸一口氣,“這個事兒,你千萬不要和我媽說。求你,千萬不要和我媽說。”

“這個還用你說?我自然去做,”他點點頭,勉強扯出個微笑來,“不過蔚蔚,我覺得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隻是發到手機上了不是嗎?目的可能隻是要威脅你,又沒有昭告天下。別人不會知道的。”

我暗暗鬆口氣,“但願,但願。”

“我覺得當下之計,還是要查明這信息的來源,”他話題一轉,突然看向我的眼睛,目光柔和了些,“不過蔚蔚,我真是要謝謝你,你不知道我剛才,多麽害怕你一覺醒來,說事情是我做的。”

他這麽坦白倒是讓我一愣,我笑笑,“我本來還沒這麽覺得,但是你這樣一說,我真覺得了。你了解那件事的所有內幕,別說,還真有特大嫌疑。”

他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看著我。

那樣頑皮卻又生動的表情,一如之前的沈嘉,甚至連聲音都是結巴的,“你……”

“說著玩兒的,”我扯著唇角笑笑,“我知道不是你。”

“你這幾件事上雖然逼我,但那是因為我想嫁給你,你一直做事都有個度,知道我在某段時間內受著逼迫還可以,但要是逼大發了,指不定會作出什麽事兒來。你一向知道我對這件事的態度,”我頓了頓,低下頭,“如果拿這事兒逼我,咱們隻能玩兒完。”

他看了我一眼,這才似是鬆了口氣,“那這樣我就放心了。”

“放什麽心?”我笑笑,“話是那樣說,可是要是你那樣逼我,事情還好辦了。”

我這話說的雖然有點“事後諸葛亮,”但卻是最真的實話。

那個在背後要戳我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

向姍?

敢找出這件事來對付我,一定會對我有刻苦的仇恨,除了向姍,我想不出有第二個人。

想到這裏,我猛地抓住沈嘉的手,“向姍怎樣了?他和季南安……”

話未說完,便看到沈嘉臉色一變,“蔚蔚,”他過了一會兒才又重新露出笑容,清淺的,勉強的,“我以為你醒來,就算不著急撩火的問我們結婚的事情,也要問你們寧嘉的司慶。沒想到,你這個念頭,居然是他……”

我無心理會他的情緒,“我隻是覺得,事情有點兒蹊蹺,怕和向姍有關係。”

沈嘉麵無表情,眉卻挑了挑,“怎麽?”

“沒怎麽,直覺,”我深吸一口氣,又覺得很累,頭像是被人敲斷一樣的疼,“沈嘉,我求你,我們結婚的事兒再推遲一下吧。”

他看著我。

“不管你要拿誰下手,想要季南安的命可以拿去,想要寧嘉也盡可以動手,但是我現在真的沒心思結婚,”我聲音越來越低,“你饒了我。”

眼前的男人靜了半天才說話。

“你以為我是什麽人?真的以為我是法西斯迫害分子,蔚蔚,除了結婚,除了我太想擁有你,什麽時候我逼你做過你不喜歡做的事情?”他把我擁在懷中,聲音一分分低下去,“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和你在一起。”

話說的容易,可是事情很顯然,這事兒並不是誰和誰站在一起就能搞定的。

我以為我自己昏迷了很久,沒想到隻是兩個小時。

所以寧嘉的司慶隻是稍微延遲了一些,並沒有徹底耽誤大事。我在化妝師的拾掇下重新出爐,按照沈嘉的話說,是“驚豔出爐。”

然後便是造型師努力教我笑,說我笑的太僵硬,笑的不自然。

我努力學,可是早上發生的事情依然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搞的人造型師最後也急了,也顧不得什麽身份不身份,向來忌憚我的她口出狂言,“寧董事長,您這樣笑在鏡頭麵前會很難看的!”她簡直是有些氣急敗壞,“您家裏又不是死了人,這樣的表情實在是……”

沈嘉聽不下去,“蘇老師……”

“好了沈嘉,”我看著那蘇老師的臉,“謝謝老實的指教。”

那蘇老師也覺得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對,臉色微變。

其實我現在真的是比家裏死了兩口人還難受,死了無關緊要的人不過是死了,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可是如今我遭遇的這事兒卻像是背地裏有一雙眼睛老盯著我,指不定他們什麽時候便會揮刀上來,然後給我致命一擊。

我甚至已經看到了他們期待成功的表情。

若說平時的事情忍也就忍了,可是如今的事兒實在不利,我有最嚴厲的把柄被他們握在了手裏,我有預感,他們隨時會給我最痛的一擊。

可是這又能怎麽辦?

這個世界最善於教導人的,便是如今這樣,不管你背地裏多難過,疼得流膿還是難受的吐血,在外人看來,永遠是風光無比意氣風發的。

我進寧嘉的時候,作為董事長,依然是前呼後擁,排場強大。

高層和關鍵的中層人員簇擁在我的身上,唯獨那個平日裏最強大的人不在,他要在海波廳舉行婚禮,所以今天這個場合,唯獨我一個人在“負隅頑抗。”

其實這個詞用的有些不對,有敵人才叫“負隅頑抗,”但是仔細想想,真的是實情。

如此大的事情,身為寧嘉集團的總經理,僅次於董事長的二號人物不在慶祝司慶,反而是去忙乎自己的婚禮,這樣的意味,誰都會猜到。

若說以前還有些團結一致,不管背地裏鬧得多僵,外表一定要和睦的信條,現在則是徹底摒除了那些規矩,他和我正式宣戰,並且開始分庭抗禮。

而且,以目前看來,這個分庭抗禮的結果不分上下。寧嘉集團這麽大的司慶,來的記者也不是很多,原因是,去季南安那邊采訪的人給分流了一大批。

“蔚蔚,你放心,叔叔是和你站在一起的,”或許是看我臉色不佳,跟在我身後的寧茂源第五遍聲明立場,“讓他季南安在那邊搞去,這邊有叔叔給你撐腰。”

我笑笑,“謝謝叔叔。”

“你這樣可真是讓叔叔心疼啊,你說早知道你這樣,當初叔叔答應讓你跟了那季南安的時候你就該應下來,偏偏你這孩子還要麵子……麵子,麵子,什麽麵子!”我們站在一起切那個司慶蛋糕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稍稍增大,“麵子算是個頭,日子才是自己的!你看看他結婚你都能難受到暈倒,你啊,你真是……”

盡管四周不斷有禮炮和音樂的聲音,摻雜的整個氣氛有些喧囂,但是寧茂源那獨特的嘶啞聲音稍稍增大,還是有著出奇的放大效果。

沈嘉一記眼睛就殺過去,“寧叔叔!”

如果當事人有意找你的茬,不管這聲寧叔叔喊得多麽親熱,目光多麽狠厲都是沒用的。話還沒有落,我便見到記者們的目光向我看來。

“寧董事長,我想知道您現在是怎樣想的……”直接就有個記者拋出問題,“之前聽您說您對季南安總經理已經沒有感覺,可是我們看到的事情好像並非如此,原本今天是您領結婚證的大日子,沒想到卻暈倒在當場,是不是您對季總經理餘情難舍,所以才……”

站在我旁邊,沈嘉的臉色又黑下來,“我們今天的內容,主要是聊寧嘉司慶的事兒。如果大家有這樣的問題,寧蔚會耐心回答。無關的問題請不要涉及,再說,現在也不是提問的時候。”

那記者癟了癟嘴,不甘的退到後麵。

曆史告訴我們,堵不如疏。

所以,這群記者隻要想問,老讓他們不說話他們隻會怨憤更大,別看他們現在老實聽從安排,明天指不定會發出怎樣的報道來汙蔑我們。若說以前也就罷了,我並不在乎這些,可是現在,剛剛出了那樣大的事情,我隻覺得風雨欲來。

這樣的時候,不能再有任何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