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麽食人鮮血的怪物。

需要你的聖血,是因為我想離開這裏。”

“我……

清楚自己被關在這裏的理由。

這是帕梅拉編織的符文,用來鎖住失控者的聖血神威,讓發瘋的獵人陷入沉眠。”

“我一定是在沒有察覺的時候,跟我的同伴一樣,發了瘋,失去了理智。

被關在這裏理所當然。”

“但是在不久之後,沉睡的我就從噩夢中蘇醒了過來,我又想起了一切,我的同伴,我的女兒,我的丈夫……”“我知道帕梅拉不過來這裏,是因為我的發瘋讓她大受打擊。

但我真的很懷念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即使墜入噩夢,我們三人依舊……”“所以求你,求求你,用你的聖血,解開帕梅拉的封印!

這不是什麽壞事,帕梅拉知道我清醒後,肯定也會感謝你。”

“而四年前的一切,你也將知曉,教會會傾盡全力,幫助你探索尼克拉爾的秘密……”這熱切,顫抖的聲音,像是追憶著過往美好的感懷,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激動。

但成躍聽著她感情豐富地講述這些交易的理由,卻隻是右手托著下巴,沉吟了一句:“你說帕梅拉沒有過來這裏……

可我在地下室門口看到不止一個腳印,而且有一些還比較新?”

“我不太清楚,說不定是我蘇醒之前,有人曾經來過。”

“可你說你在不久之後就從沉睡中蘇醒了。”

“……

我的記憶有點混亂,並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長時間。”

聽到凱瑟琳的回答,成躍頷首,斟酌著說道:“或許我可以代替你去詢問一下帕梅拉。

沒有女兒不希望見到恢複的母親,她一定會樂意親手解開你的封印。”

“這不是個好主意。

失控的獵人和怪物,從來沒有清醒的前例,她一定會以為這是我對你的蠱惑……

可我隻想要再和他們一起……”“那能不能讓我考慮一會?

畢竟這也關係到我自己。”

“噢,當然沒問題。

我會在這裏等待你的回答。”

說完這些,成躍就在地下室裏來回踱步,低著頭,像是在認真思考,腳步不自覺的靠近了地下室門邊。

到了距離地下室門口不到五步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

這家夥,肯定在對自己說謊!

他不清楚這個自稱“首席獵人”的家夥究竟說了幾句謊話,說不定有不少都是真的。

但疑點同樣很多。

比如,為什麽其他失控的獵人都是躺在休息間,而她卻要關在地下室?

為什麽敘述前後矛盾,又像是在極力隱瞞什麽?

她的聲音看起來雖然具備理智,但就像麵對凱麗的時候一樣,藏在充滿人性的話語裏,卻有著常人不應具備的狂熱和執著。

即使她真的已經從失控中蘇醒,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恢複正常。

成躍不會信任她,但考慮到在這個昏暗的地下室裏,很多事情都是未知,他到底還是采取了不激怒對方的謹慎態度。

現在,距離逃出這件地下室,隻需要五步……

發力,啟動!

成躍忽然動作,隻用了幾秒鍾就來到了地下室門口!

隻要盡快離開這個房間,就算這個“首席獵人”再有什麽手段,也奈何不了他。

要是有辦法,她早就一個人逃出去了!

然而,就在成躍觸動門把手,想要拉開門出去時。

門把手紋絲不動!

“你說過隻是考慮一下,為什麽又想急著離開?”

陰森冷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很近。

“這個……

我忽然想起了上麵還有同伴在等我,下來太久了,會讓她擔心,得趕緊出去知會一聲。”

“你根本不相信我……

你不願意付出鮮血,不願意讓我們一家人團聚。”

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冷,身後像是有某種讓人發毛的東西在靠近!

成躍冷汗已經滲了出來,說話聲一時間也有點發顫:“不,我沒這個意思,帕梅拉是個好人,我也希望幫助她!”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回頭看看?

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麽?”

該回頭嗎?

會看到什麽?

封印沒有失效,這家夥應該在懺悔室裏不能動彈才對。

可這脊背發涼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聲音為什麽好像變清楚了?

是房間有回聲,還是太緊張的錯覺?

成躍有些顫抖的轉過了身,心緒在僥幸和害怕之間徘徊。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在斷片,一時間竟然沒想清楚,她既然可以讓關上的門打不開,那麽更可怕的事情,是不是也能做到?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視線轉向後背的他看到,伸出十幾根長毛觸手的懺悔室已經來到自己身後,窗欄後閃爍的紅光,像是在渴望的注視著他。

數根長毛觸手一瞬間綁住了他的身體,懸升半空,幾乎讓他窒息!

“我不想這樣……

漫遊者先生,但我太想見到他們,我想回到過去的生活。”

“你會為我們感到欣慰,對嗎?”

開什麽玩笑!

天知道懺悔室裏的這個人究竟變成了什麽怪物,天知道放它出去會發生什麽後果!

成躍拚命掙紮,但他的力氣在這十幾根觸手麵前不堪一擊。

燭台掉落地麵,讓視野變得更昏暗。

這昏暗不能將詭異掩蓋,反而讓恐怖的顏色越來越深!

滋!

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刺進了他的血管,像他第一次麵對怪物時一樣!

不同的是在被某些異物注入的同時,成躍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流逝,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這你也好意思說一點點?

這是衝著把自己吸幹去的!

成躍在昏暗中看到懺悔室裏的血絲在蔓延,蔓延到書寫法陣的血液裏。

兩種不同的血液就像狹路相逢,它們互相糾纏,扭動,在破壞與衝撞中融合,讓法陣裏的血與血絲融為的一體。

懺悔室打開,彌漫血霧溢出,借著地下微弱的燭火,成躍看到的,是一張被灰色毛發覆蓋的臉,還有在灰暗中朝他睜開的六隻眼睛!

“不管你願不願意,能從封印裏出來,我都必須感謝你。

現在,和我一起傾聽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