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第十四個小世界任務。’

‘正為您結算積分中……’

蘇霖睜開眼,再一次回到虛擬空間中。

和以往一樣,回到這裏的他又開始回味上個小世界。

上個小世界給他的感覺是很舒坦。

沒有過多的恩恩怨怨,全都是細水流長的普通生活。

又或者說,他這輩子並不普通。

雖然名字沒蘇峰和陳時來的大,但隻要提起田徑教練,那第一個想到的肯定就是他。

他這輩子,最為得意的就是帶出了幾名冠軍選手。

第一個冠軍人選自然是蘇峰,退役之前在奧運會上拿到了一百米的短跑冠軍,為國爭光。

後續中還有其他幾名選手,在接下的時間裏,也陸陸續續獲得了不少獎,但是從蘇霖手下走出來的運動員中獲得最多獎項的是陳時。

是所有人心中當之無愧的長跑冠軍人選。

他第一次參加奧運會就在所有人都震驚的眼皮底子下以短短五百米的優勢拿到了奧運會的冠軍。

當時所有的人都轟動了。

就在前十分鍾,一百米短跑剛剛拿到他們國家第一枚田徑金牌,結果十分鍾左右又斬下了長跑的金牌!

而且這還是馬拉鬆比賽。

在陳時之前,他們國家可是從來沒有人進入過前五名,現在卻給了他們這麽大一個驚喜。

再來陳時還很年輕,他並不屬於退役選手。

也就是說在今後的比賽中,陳時幾乎將所有冠軍都拿在了手上。

據統計,在他退役之前一共拿到了十二枚國際以及國內比賽的冠軍獎牌。

當之無愧的長跑王者,幾乎所有國人以及關注運動的國外人都知道陳時的名字。

同時,身為這群冠軍們的背後人,蘇霖自然也免不了受到了一些關注。

不過他很少出現在采訪和電視屏幕上,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製定著訓練的表格和方式。

這一輩子蘇霖過得並不是很輕鬆。

想培養出冠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方麵麵需要顧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

但是他覺得這輩子很安定,倒是蠻享受這樣的人生。

至少到閉眼的那一日,他都沒覺得遺憾。

‘經主腦判定,該世界的積分為99。’係統跟著又道:‘因宿主的表現優秀,主腦將給與下個小世界的獎勵。’

“什麽獎勵?”

‘宿主去了下個小世界就知道了,是否前往下個小世界?’

“是!”

……

“怎麽辦?隔壁家都收拾家當離開了,咱們到底是走還是留?”

“讓我想想。”

“還想什麽?再想下去,一家老小餓死在這不成?”中年婦女歎著氣,就著月色看著屋內其他人,“霖哥兒,你的意思呢?”

蘇霖抬起頭,因為天太暗的緣故並不能看清屋內的壞境,不過從其他人的呼吸聲能聽出,這個狹小憋悶的屋子裏應該有不少人。

“娘,你問他做什麽,他的心思都落在別人家,哪裏會管我們的死活?”一旁的人先出聲,明顯就是對原身不滿。

蘇霖仍舊沒發聲,微微垂下了頭。

也就瞬間功夫,他接受到了原身的記憶。

跟著就明白,為什麽一旁的二弟會這麽的陰陽怪氣。

怎麽說呢,原身在外人的眼裏那就是一個大好人。

不管誰對他的評價,那就是一個好人。

無私貢獻的大好人,任誰都願意和這樣的人來往,村子裏的人隻要提起來,那就沒人不誇。

原身倒也享受這個好名聲,幫起人來更帶勁了。

誰家勞動力不夠需要幫忙,他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幹;看著誰家小兒餓得皮包骨,他忍著咕咕叫喚的肚子將兜裏最後的幹糧遞過去;見人遇到危險,更是二話不說就直接衝過去……

反正他長到十八歲,就做了十幾年的好人好事。

整個村子,包括外麵的一些人就沒少受他幫助過,為此他付出了很多汗水勞動力以及一些物什,但原身非但沒不滿還樂在其中,恨不得接著來。

也確實,他還真跟著來了。

近年朝堂動**,百姓們是民不聊生,更倒黴的是這兩年年景也不太好,大旱年土地裏是收不到一粒糧食,又眼瞅著外敵快要打到他們這塊地,很多人都開始收拾包裹舉家逃荒。

蘇家剛在猶豫的就是該不該一起逃荒。

放棄土生土長的地方,選擇一個自己並不確定的未來,這並不是一件輕易就能決定的事。

但沒法不決定。

過不了兩日,會有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前方的城牆被攻破,敵軍已經衝進城鎮內廝殺百姓,再拖下去他們周邊的村子也會跟著遭殃。

蘇鐵牛是家裏的頂梁柱,當下拍板帶著家裏人逃荒。

他們也不知道去什麽地方,隻想著跟著其他隊伍一起走,如果運氣好,走到一個沒有糧荒、沒有戰爭的地方,他們就能落腳,說不準就能過上安定的生活了。

然而,他們一家的運氣並不好。

說起來,蘇家人口不多,而且也沒老弱病殘,除了蘇鐵牛之外,還有三個兒子,在逃荒的路上隻要不遇到土匪或者敵軍,也不會發生太多意外,還能護著家裏人一些。

可誰讓他們家有一個出了名的好人呢。

在逃荒路上,當好人性子的原身看到其他人痛苦的模樣,滿腔的聖父心湧出來,恨不得將這群人救出水深火熱之中。

要是原身有這個資本也就算了。

有善心並不是一件壞事,但前提是他得顧著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

和其他逃荒的人一樣,原身也是屬於被逼無奈不得不選擇走上這條看不見未來的路。

逃荒的路不好走,有很多人為此丟掉性命、也有很多人和親友失散,最後落到一個一輩子都沒法相見的下場。

不管怎麽說,原身都沒有這個資本。

但他仍舊有一腔善心,也確實實施了起來,那一路確實很苦,但是他心中很滿足。

尤其當其他人誇讚他是個好人時,就覺得什麽苦都不重要了。

可他完全就沒有想過他對其他人的幫助是建立在自己家人的痛苦上。

他好心給出去的糧食,是家裏人忍著饑餓分給他的,原身隻看到其他人饑腸轆轆,卻根本就沒在意自己的家人也餓的臉頰都縮了進去。

在危機關頭隻顧著幫其他人扛著行李,等逃過去之後那家人對原身連連道謝,可一回頭發現丟了自己和家人的包裹。

那裏麵裝著的是一家人的被褥,在深秋的夜裏沒有厚實的被褥,他們一家凍得嘴皮發紫。

也是在這個時候,原身碰到了女主一家。

和其他人一樣,女主一家也是在逃荒。

她一個人帶著一個老太太和兩個小兒,這在原身的眼中他們一家人是最該需要幫助的。

挖到了野菜,給了女主一家。

路上撿到了行當,照樣送給女主一家。

發生了衝突,他是直接擋在女主一家身前護著。

遇到暴雨天,將找到的山洞讓給女主一家避雨……

原身的家人並不是沒有怨言。

這一路比他們想象中還要來的艱苦和困難,中間也發生了很多讓他們招架不住的事。

一路都是咬著牙根吃了很多苦才堅持下來。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太累太餓了。

本來原身一個十八歲的壯年,有他的存在蘇家人能多少減輕一些負擔。

可結果呢?

他的存在反而成了蘇家人的負擔。

吃著他們找來的糧食卻為別人奉獻,丟了他們的重要包裹撿到的好東西又轉頭送給了別人,他們被暴雨淋成了落湯狗,卻看著原身幫助的人舒舒服服躲在山洞。

怎麽可能沒有怨言?

氣過了罵過了,可不管說什麽原身都不會聽,甚至還勸他們善良一點……

誰不想當一個好人?

可前提是他們得活下去才能做一個好人啊,再這麽下去他們一家老小都活不到安定的那一日。

也確實如此。

在饑餓和寒冷的攻擊下,蘇家小妹是第一個沒撐過去的。

那日清晨,原身看著娘懷中青紫的小女娃,在家人們悲痛的哭喊聲中,第一次產生了茫然。

可還沒等他理清這一切。

整個家瞬間支離破碎。

沒等小妹下葬,突然被山匪襲擊,在衝突中爹娘為了他們兄弟,以血肉身軀擋在麵前,給三兄弟逃亡的機會。

在逃亡過程中,原身下意識的幫了女主一把,卻不想將三弟給丟了。

等脫離危險,二弟憤怒的將他揍了一頓,留下決裂的話轉身而去,在那之外,原身再也沒見過這兩個弟弟。

蘇霖回顧原身的記憶,能感受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原身站在山野之間的絕望,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女主同情他,想著他這段時間幫了不少忙,還救了自己一命,便將渾渾噩噩的原身帶著一同逃荒。

那個時候的原身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完全沒了自己的意識。

他封閉了自己的過往,不願回憶也害怕記起,仿佛這樣就能忘記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錯事。

一直到……他發現了女主的秘密。

莘雲身為女主,在逃荒路上自然有自保的能力,不然又怎麽可能帶著一個老太太和兩個小兒走這麽長的逃荒路?

她有一個空間。

在空間裏麵,有足夠的食物和物資,讓她以及自己的家人不會餓到冷到。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原身的幫助,他們這一路上也能過得很好。

原身不懂空間是什麽,他隻知道當時沒有他,莘雲和她的家人也不會有事,那他做的那些又算什麽?

沒人能回答原身這個問題。

但他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死後的原身有強烈的執念,如果這個執念用數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強大到蘇霖並不需要去問係統,就能知道原身的執念是什麽。

——我不要再當一個好人!